第一百七十一章 東市的酒樓
李日知對胡人開的飯館,還有舞姬扭一扭,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因為他現在有煩心事兒,如果他來長安什麼事情都是順順利利的,那去看看扭一扭,他當然願意,可現在不是投行卷,不知道該怎麼投么!
李日知嘆了口氣,騎上了馬,跟在眾人後面,邊走邊想事情,成自在跟了上來,道:「師兄,要不要這幾天我在京城打聽打聽,找一找那種……嗯,怎麼說呢,那種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成自在和李日知都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們不知道大唐在以後的發展方向,他們都不是神靈,都不懂得預知,所以武皇后以後會如何,他們誰也不知道,現在只是感覺,為什麼要和皇后對著干呢,這是沒有必要的呀!
因為他們不是朝臣,同武皇后沒有利益衝突,並且從他們的立場上來講,他們只是剛剛來到長安,前途未卜的士子,他們更不屬於朝廷上的哪個勢力,所以在這個時間點上,在這種立場上,他們也只能有這種想法!
「我們在長安無依無靠,所以要想有些前途,就不能先得罪人啊,得罪誰都不行啊,還是先打聽清楚,然後再說吧!」李日知點了點頭,同意了成自在的主意,還是先不要站隊了,當然他們也沒有資格站隊,但起碼不能漫無目的的跟風。
說話間,已經到了東市,長安城中有東西兩市,是專門買賣商品的地方,買東西,這個詞就是這麼來的,東市的豪華大店不少,西市則是普通百姓的用品為主,要想進入大店開銷金錢,那是最好的選擇就是來東市。
傅貴寶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進入東市大門之後,就見這座大市場里全是人,人山人海,周圍全是店鋪,看得人頭暈腦脹,他乾脆就不知道哪家飯館是胡人開的,而且他一直以為飯館,就是吃飯地方,有胡人舞姬扭一扭,頂多就是吃飯時候,她們到桌子前面跳個舞啥的唄!
結果,剛一進市,他就見到了一座大酒樓,這酒樓比鄭州的刺史府都氣派,而且絕對夠高夠大,酒樓有好幾層,每層都有陽台欄杆,而巨大的陽台本身就是一個大舞台,上面有舞姬跳舞,還有樂隊演奏,每層都是如此。
傅貴寶瞬間就感到自己很渺小了,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算不算是有錢人啊,帶的那些錢夠不夠在這樣的豪華酒樓里開銷啊,可不要吃喝玩樂之後,身上帶的錢不夠付帳。
士子們都看得目瞪口呆,全束方一臉震驚地說道:「原來這就是東市啊,這就是天下聞名的東市啊!奢侈豪華,簡直,簡直只能和駭人聽聞來形容了!」
忽然,有一個士子叫道:「那個籠子里關的是什麼東西?」
眾人沖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見街邊有一大群人圍著,人群的中央則有好幾隻大鐵籠子,籠子裡面關著猛獸,都是他們沒有見過的猛獸!
全束方到了人群的外面,看著那些野獸,忽然,他指著一隻鐵籠子,對著籠子里一隻巨大的長著黃毛,黃毛上還有黑色條紋的野獸,叫道:「這是老虎吧?這是老虎,這肯定是老虎啊!」
士子們紛紛圍了過來,看著那野獸,也都紛紛叫了起來:「這肯定是老虎,看它腦袋頂上的花紋,象個王字,這肯定是老虎!」
旁邊有的長安百姓轉過頭來,對這些一驚一乍的鄉下土包子很是瞧不起,忍不住出言教訓道:「這當然是老虎,如果這不是老虎,那還能是兔子不成?」
可士子們卻絲毫也不在意,還在紛紛的驚嘆:「我就說這是老虎嘛,我看過老虎的畫,和這個一模一樣!」
「原來老虎這麼大個兒啊,不過還是沒有馬大!」
「這是公老虎還是母老虎,它一頓能吃多少肉?」
「旁邊那個是熊吧,是熊,是熊,肯定是熊。這又是老虎又是熊的,是在玩雜耍嗎?」
士子們都是平常在家讀書的人,並沒有見過真正的老虎或狗熊之類的猛獸,頂多也就是在圖畫上看到過,現在猛的看到真的了,難免興奮。
李日知騎在馬上,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皺眉道:「如此猛獸,雖然是裝在鐵籠之中,但就這麼放在街邊,也未免有些危險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因為並沒有跟著士子們過去大驚小怪的,表現得很沉穩,而且後面還有成自在陪著,讓人自然而然就感覺他是一個貴公子,所以便有人過來搭話了。
一個穿著灰布直裰的中年漢子靠了過來,陪著笑臉,抬頭對李日知道:「公子是頭一回來東市吧?那些老虎和黑熊放在這裡,是不危險的,因為它們是菜啊,放在那裡就是用來招攬客人的,那可是招牌,只要有貴客來到這裡,想要吃老虎,那就宰老虎,想要吃黑熊那就宰黑熊,那熊掌可是美味……」
李日知看了中年漢子一眼,知道他必定是一個拉客人的夥計,連忙擺了擺手,道:「吃不起吃不起,這種菜品聞所未聞,看看便好,看看便好!」
中年漢子看他拒絕得如此之快,只好悻悻然地哼哼兩聲,便想:「這人穿得水光溜滑兒的,結果不是什麼真正的有錢人啊!」
就在這時,傅貴寶叫道:「大哥,這隻黑熊只要兩百貫,才兩百貫啊,把它賣下來吧,四隻熊掌咱們分一分,還是夠吃的,還有這一身的肉,還有熊皮!」
李日知道:「兩百貫還少嗎,還是走吧,去烤全羊便好,這烤熊還是算了吧!」
傅貴寶卻有些依依不捨,又道:「大哥你看,這頭黑熊的眼神當中,充滿了期盼,是在盼著我們吃掉它,把它給早日超渡了吧!」
「它是盼著給你超渡了吧!」李日知說道,擺擺手,讓他們不要在此看熱鬧太久,還是儘快找地方吃飯,然後再去找住的地方。
眾人便又再往前走,這東市時的商家實在太多,沒走多遠,便看到一座胡風濃重的酒樓,而且門口招呼客人的也都是胡人夥計,想必這肯定是一家胡人開的酒樓了,是不是最大的這個不清楚,但從外面上來講,是足夠豪華了,而且也有那種大陽台的舞台。
李日知一指酒樓,道:「就這家吧,先填飽肚子再說!」
傅貴寶立即便沖門口的夥計叫道:「你們店裡有烤全羊嗎?」
「有,我們這店裡拿手的好菜就是烤全羊!」胡人夥計叫道,字正腔圓,半點兒胡味兒都沒有。
傅貴寶又道:「那有會跳舞的胡人小娘嗎,要露肚臍的那種!」
「有啊,不但露肚臍,還能大腿和腳呢,可好看了!」夥計大聲叫道。
士子們忙道:「喊這麼大聲幹什麼,矜持,要矜持,咱們可都是讀過聖賢書的人!」
傅貴寶笑道:「那就這兒啦!」
眾人紛紛下馬,進放了這座大酒樓。
傅貴寶回頭看了眼滿臉不快的陳英英,笑道:「看胡人小娘也是個稀罕事兒,英英你也見識見識!」
陳英英呸了一聲,對那胡人夥計說道:「你們這裡有沒有會扭啊扭的胡人小漢?」
「胡人小漢?」胡人夥計一愣,來這裡吃喝玩樂的客人,向來都是要看小娘,從來也沒有人想要看過小漢,他只好硬著頭皮,道:「那,那客人你看我成不?」
「呸!」陳英英又呸了一聲,進入了酒樓。
李日知也進了酒樓,到了二樓位置,他坐了下來,心中還是想著投行卷的事,忍不住從懷裡取出了一個裝信的小口袋,打開小口袋,翻看起他這一路上得到的各種推薦書信來,邊看邊嘆氣。
於此同時,刑部。
大門外,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文士,這文士進大門之後,立即便有小吏上前,點頭啥腰地道:「鄭先生,您怎麼有空來咱們這兒了?」
這文士道:「有人向我報信兒,說那個鄧噩被抓到了,他在哪裡?」
這文士便是鄭長社,就是他的小兒子被鄧噩給害了,所以他才懸賞重額賞金抓捕鄧噩,今天有人跑去向他報信兒,說鄧噩抓到了,已經押解到了刑部,他便立即來看,對於鄧噩他是恨之入骨,那是絕對不肯輕饒的,根本就不存在饒這一說。
鄭長社在朝廷中並無官職,但他有個好祖父,不但給他留下了大量的土地,還留下了滿長安的人脈,比方說閻立本,就是他祖父的弟子,而閻立本就是上一任的刑部侍郎,現在任工部尚書,除了閻立本外,鄭長杜還有許多朋友,個個都是位高爵顯之人。
刑部的小吏聽了,連忙道:「那個鄧噩,還有一起押來的十來個犯人,都關進大牢里了,鄧噩是被單獨關著的,關進了死牢里。」
鄭長社道:「速速帶我去看,我倒要看看,這個鄧噩到底長成一副什麼樣子,竟然能如此的殘忍!」
小吏不敢怠慢,帶著鄭長計去探監了,鄧噩今天剛被押解進京,還沒有行文說不許探監,所以在這個時間裡,鄭長社還是可以去看看的,當然這是一個漏洞,如果鄭長社這時候要把鄧噩給弄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過了好一會兒,鄭長社這才從大牢里出來,他對小吏說道:「這個鄧噩,就算把他千刀萬剮,也能消我心頭之恨,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生不如死,想自盡都不成,只能每天受無窮無盡的折磨呢?」
小吏頓時就樂了,鄭大財主這是要給他們送錢花了啊,折磨一個死囚徒,對於牢頭和獄卒來講實在是太容易了,手段無數,用之不盡!
小吏道:「小的明白鄭先生的意思了,定如鄭先生所願。」
鄭長社點了點頭,道:「今日出門匆忙,明日我叫管家來給大家送些酒錢,還望不要推辭!」
他交待完鄧噩的事,便由小吏引著,去找那個辦手續的員外郎,想要問問,到底是誰抓到的鄧噩,這是定要好好的感謝的。
那員外郎見了鄭長社,這是必須要給面子的人,他便道:「鄭先生,抓住那個鄧噩的人,是好幾個進京趕考的士子,是從滎陽來的,領頭的那個士子名叫李日知,聽說他在華陰幫著楚縣令把這個案子給破了,是個相當有本事的年輕人。」
鄭長社哦了聲,道:「李日知,這幾個字怎麼寫,他現在落腳在何處?」
這個員外郎就答不出來了,但旁邊的小吏卻道:「他們似乎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不過,小的聽他們在門口商量,似乎是去東市了,想去找家胡人的飯館,見識見識,從時間上看,他們已經去了很久了,但去了哪家店,小的就不知道了!」
鄭長社道:「此人有恩於我鄭家,我當去親自感謝,這便去東市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