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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滿口胡柴

  一百來人的龐大隊伍來到了華陰縣的衙門外,華陰縣民風淳樸,很少發生大案要案,再加上歷任華陰縣令嚴厲打擊流氓無賴,所以華陰縣的治安向來很好,說路不拾遺是有些誇張了,但是一百多人來衙門打官司的盛況,近幾十年來,還是頭一回。


  守大門的衙役們見來了好大一群人,還押著一個女人,人群的前頭,還有一個光著上半身的,看樣子象是一個道士的人,衙役們不明所以然,連忙阻止,這麼多人跑到衙門這來幹嘛?


  一個衙役連忙跑進了衙門裡,向縣令楚強志稟報了此事,楚強志正在後面的二堂里看書。


  楚強志大吃一驚,問道:「如此多的百姓到衙門這裡,是要幹什麼,是民間發生了械鬥,還是想要造反?」他一邊說,一邊穿鞋,想要去前院。


  一般情況下,這麼多的百姓一起跑來,都是代表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比如說兩個村落,或者兩個大家族出現了矛盾,村民們進行了械鬥,出了人命之後,跑來官府,讓當官的給他們作主,大唐百姓民風剽悍,這種事情雖不是經常發生,但幾個月一次的頻率還是能保持的。


  報信的衙役說道:「肯定不是造反,也不象是械鬥,除了領頭的幾個人之後,其餘跟著的一百多人,個個喜笑顏開,但又不象是辦喜事兒,屬下報信報得匆忙,尚未仔細問清楚!」


  楚強志嗯了聲,出了二堂,他剛一到前堂,便望見門外那一大群堵門口的人了,人聲鼎沸,似乎是在議論著什麼。


  見縣令楚強志出來了,堵門的百姓立即安靜下來,隔著敞開的大門,向楚強志行禮,叫道:「見過縣尊!」


  一個守門的衙役小跑著進了大堂,稟報道:「縣尊,外面有幾個外鄉人抓住了一個女子,苦主是一個道士,說是一起風化案子!」


  「風化案子?」楚強志眉頭一皺,這樣的案子,叫縣尉處理就可以了,不需要他這個當縣令的親自審問,他還以為是人命案子呢,如果早知道是風化案子,那麼他是不會出來的。


  但既然已經出來了,坐到堂上了,總不能一甩袖子,再回去吧!楚強志啪地一拍驚堂木,道:「帶原告和被告上堂!」


  衙役們立即把劉秀雅和傅貴寶帶到了堂上,而李日知他們也跟著進來了。


  楚強志心想:「小小一場風化案子罷了,怎麼這麼多的人上堂?」他只好問道:「你們誰是原告,誰是被告,可有狀子?」


  傅貴寶上前,道:「無量天尊,貧道神運算元,是原告,這個女人是金家婦,名叫劉秀雅。」


  他不應該叫劉秀雅的名字的,因為這是閨名,是劉秀雅當姑娘時的名字,嫁人之後,要麼稱金妻,要麼稱金家婦,但不應該稱呼她的閨名的。


  劉秀雅大吃一驚,她看向傅貴寶,這個小道士怎麼知道她的本名,難道是算出來的?她叫道:「冤枉,縣尊,民婦冤枉啊,民婦今天剛剛和這個道士見面,不知他怎麼就這個樣子了,還誣陷民婦,實不知為什麼!」


  楚強志看向傅貴寶,這時候傅貴寶已經不是光著半拉膀子了,而是把上半身的衣服全脫了,把上衣圍在腰間,光著上半身,他肌肉強健,看上去還滿有幾分猛男的味道!


  楚強志又看了看李日知和成自在,還有跟在劉秀雅身後的陳英英,他道:「那你們三個呢,你們是原告還是被告?如是家屬,須當到堂外等候!」


  他是在告訴李日知他們三個,這公堂上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就算是原告或者被告的親戚也不行,如果是個親戚就能上堂,那要是親戚多的,堂上還沒地方讓他們站了呢!


  李日知上前一步,拱手道:「學生滎陽李日知,這兩位是成自在和陳英英,學生們是上京趕考的士子,路過貴地,見到有銀婦侮辱出家的道士,所以學生們這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將這個銀婦扭送到了官府,還請縣尊明斷!」


  哦,原來是三個見義勇為的,那這個是可以被當成是證人的!

  唐時,對於見義勇人的人和事,還是非常優待和鼓勵的,楚強志更是一個合格的縣令,他立即沖著李日知三人點了點頭,道:「好,原來是三位義士,等此案審畢,本官有賞!」


  「謝縣尊!」李日知立即給楚強志行禮。


  李日知心想:「看這位縣令的樣子,是一個很方正的人啊,不象是貪官昏官,那怎麼會判錯案子呢,難道說他破案的本事實在太低?」


  楚強志又看向傅貴寶,用手一指,道:「你這道士,有傷風化,怎地赤膊上堂?你既然有衣服,為什麼不穿上,赤身露體,你是希望男人看你噁心,還是女人看你噁心!」


  這是在罵傅貴寶是個暴露狂了!

  傅貴寶卻心想:「應該是男人見了我的肌肉之後羨慕嫉妒,女子見了我的身材之後,尖叫愛慕才對!」


  不過,這種話他哪裡敢說出來。傅貴寶只好穿好道袍,對楚強志道:「縣尊,只因事發突然,貧道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竟然還保持著被凌辱時的樣子……」


  聽他說到凌辱,陳英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真是恬不知恥啊!

  傅貴寶又道:「只因事發突然,所以貧道沒有來得及寫狀子,可否能口述經過?」


  楚強志沖他點了下頭,示意可以口述,他認為這種風化案子,都是屬於雷聲大雨點小的案子,看熱鬧的人會很多,堂上原告被告辯論起來也會很熱鬧,但最終基本上都會不了了之,只要不涉及人命,那大多數都會只過一堂就會結案的,狀子事後再補上,也是可以的。


  這時候,門又是一陣喧嘩,金家的那兩個僕婦尋來了,這兩個僕婦因為一直都在後院,前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們並不知道,是因為前院實在太吵了,她倆才出來看看,結果發現夫人被人給抓走了,她倆一開始還不相信,但發現確實是這麼回事時,已經耽誤了時間,所以這時候才趕到。


  可這兩個僕婦到了,也沒法進來了,只能和別的百姓一樣,站在大門外張望,干著急沒辦法。


  傅貴寶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劉秀雅,用手一指她,道:「今天,貧道在街上招攬生意,靠替人算卦,賺些銀錢買食物充饑,這個名叫劉秀雅的女子,在門縫裡看到了貧道,見貧道頗有些姿色,乃是一位英俊倜儻的道長,她便心生歹念,垂涎於貧道,所以打開了門,想要把貧道騙進她的家中,想要行不軌之事……」


  啪地一聲大響,楚強志在上面一拍驚堂木,喝道:「神運算元,不要逞口舌之利,這些有的沒的,不許亂說,直接描述經過就可以了,然後你被騙進金劉氏的家中了,是不是?」


  「回縣尊的話,是的。貧道一失查成千骨恨,再回首已是出不來,進了院子之中,差點兒被金劉氏按在牆上,肆意蹂躪……」


  啪啪兩聲,驚堂木之聲再起,楚強志喝道:「只說經過,不可胡亂加入你的臆想!」


  「是是,只說經過,只說經過!」傅貴寶連聲答應。


  劉秀雅卻是聽得目瞪口呆,這個叫神運算元的道士腦子是有病吧,他在說什麼哪,他是在用這些話來誣陷我嗎,可這些都是什麼經過啊,簡直是莫名其妙啊!她都聽傻了,連辯解一下都忘記了。


  傅貴寶抬手擦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副差點兒失身,自己差點不清白了的表情,他又道:「金劉氏對貧道太過垂涎,但見貧道玉樹臨風,威武不能屈,她便知道要想得到貧道,她只能威逼利誘,而不能使用暴力……」


  上面的楚強志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叫神運算元的小道士,以前是個說書的吧,滿腦子都是臆想,臆想也就罷了,他竟然還當是真事兒說出來,這可真是奇了,我要不要找個郎中來,給他看看病啊!

  李日知和成自在卻是對傅貴寶刮目相看了,小傑,可真是不要臉啊,以前只知道他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現在還知道了他如此的不要臉,而且是到了這種令人高山仰止的地步,雖然說不上是後無來者,但極有可能是前無古人了!

  只有陳英英心中呸然,瞧傅貴寶長的那個德行吧,還說劉秀雅想要非禮他,如果有女人肯這麼非禮他,想要和他這個那個的,他怎麼可能會拒絕,他會激動得跳起來吧,自己就把衣服給脫了!


  看著下面一直說不到重點的道士,楚強志這回邊斥責他的想法都沒有了,就是聽著傅貴寶往下編,看看他到底能編出什麼樣的花樣兒來!

  劉秀雅本來是驚恐萬分,無論是誰,突然遇到這種事情,都會驚恐的,就算換了李日知遇到這種事情,他也一樣會驚恐的,何況是劉秀雅這樣的婦道人家,但劉秀雅已經從最開始的手足無措,開始慢慢的鎮定下來。


  劉秀雅抬頭看向楚強志,見楚強志臉現不屑之色,便知道楚縣令是不相信這個道士的話的,所以她便鬆了口氣,不再那麼驚慌失措了。


  可是,還沒等劉秀雅完全鎮定下來呢,傅貴寶突然說道:「金劉氏向貧道許諾,只要貧道和她去後院,在床上風雨一番,她就給貧道二十四兩銀子,如果貧道伺候她得好,讓她就神仙一樣快樂,那就翻倍給貧道錢,還說要給貧道湊成五十兩之巨,貧道一時之間,竟然差點兒把持不住,幾乎就要答應了她的銀邪要求,可就在這時……」


  還沒等他說完呢,劉秀雅就急了,這個神運算元道士在說別的事時,都是滿嘴的臆想之言,都是胡說八道,但這句就不是胡說八道,起碼不是完全的胡說八道,而一半真話,一半假話,這她就得辯解了,不能再任由他這麼說下去,下面指不定再說什麼呢!


  劉秀雅打斷傅貴寶的話頭,急道:「你胡說,縣尊,民婦冤枉,民婦是答應給他二十四兩銀子,還答應做得好就給他翻倍,並且湊成五十兩銀子,但民婦說的是他做好法事之後,那是他做法事的報酬!」


  傅貴寶把脖子一梗,直氣壯地大聲道:「你才是胡說八道,你答應給貧道銀子,就是想要佔有貧道的身子,法事什麼的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兒,否則的話,你有什麼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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