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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醜聞

  李日知的一番話,說的時候語氣非常和氣,就象是平常和鄰居聊天時的語氣,語氣是和氣的,可話里的意思卻把於撿金給嚇了個半死!

  於撿金都快哭了,他撲通一聲就給李日知跪下了,哀求道:「這位公子爺,小人的事和家裡的人無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行了,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崔東升和馬文尚全都明白了,還是有事啊,而且事情和這個車夫於撿金是有關係的,要不然他不可能這麼說的!


  崔東升摸著鬍子,看了馬文尚一眼,他倒並沒有認為這事有多麼大不了的,極有可能是馬紹季去哪裡鬼混了,所以和車夫串通,讓車夫不要說實話,等馬紹季鬼混夠了,再回家。


  馬家家教很嚴,而崔東升也是出身家教極嚴的大家族,所以他會往這方面想。


  而馬文尚臉色變得難看了,當然,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太了不起,只是心中厭惡自己的侄子,認為侄子馬紹季是在耍花招兒,想騙家裡的錢。


  馬家自己事,當然不會對外人說,可馬文尚屬於中規中矩的人,由於他是馬侍郎從小親自教養的,雖然他沒有走入仕途,但他受的教育是足夠了,向來以正人君子自居,所以馬文尚向來瞧不起侄子馬紹季。


  馬紹季就和叔叔馬文尚不一樣了,馬紹季出生時,馬家已經發達了,長輩們都忙著自己的事,馬紹季從小就是和母親還有丫環婆子在一起的,混在胭脂堆中,所以成年之後,馬紹季除了對付女人有一手之外,幾乎再沒有別的本事了!


  馬紹季很能花錢,年少時也就罷了,也花不了多少錢,可成年後,馬紹季的花銷越來越大,他還什麼事都不會做,無論是店鋪,還是莊園,他都管不了,除了吃喝玩樂之外,他幹什麼都不行!


  馬家可不需要這樣的紈絝子弟,最後連馬紹季的母親也對兒子失望了,不再無條件的供給馬紹季銀錢,而馬文尚更是瞧不起這個侄子,稱之為廢物!

  兩年前,因為馬紹季要不著錢了,他大手大腳慣了,哪受得了沒錢花的委屈,所以便和幾個無賴合夥,說他欠了賭場的錢,所以被關在賭場里了,讓馬家拿錢去贖他!

  結果馬文尚大怒,雖然自己這個侄子廢物,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立即派出家丁,去把那家賭場給砸了,馬文尚還打算去告賭場敲詐勒索,賭場里的無賴哪是馬文尚的對手,不禁嚇,為了避免吃官司,就把馬紹季給出賣了!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馬文尚對這個侄子的厭惡,還有馬家其他人的失望,可想而知,馬紹季被行了家法,也就是挨了一頓臭揍之後,消停了兩年。


  前幾天,馬紹季說要奮發圖強,好好做出一番事業來,求馬文尚給他安排些事情做,難得他浪子回頭,想做點兒正經事,所以馬文尚便讓他去鄉下查看田地,去看看佃戶們種的莊稼怎麼樣了,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忙的。


  馬家是積德行善之家,佃戶要是有了困難,馬家是願意幫忙的。


  結果呢,就出了這麼一樁事情,馬紹季竟然走失了,馬文尚只感可恥,雖然他和馬家人也都著急,嘴上也都說會不會有歹人行惡,但事實上,他們的心裡,都有種想法,是不是馬紹季又在耍花招兒,想要騙家裡的錢啊!

  馬紹季這回是裝成自己被綁架,然後騙家裡一筆贖金,他好接著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胡混?


  馬文尚嘴上不說,可心裡是有這種想法的,現在看到車夫於撿金這個樣子,他更加肯定,馬紹季十有八九和車夫串通了,想要騙家裡的錢,而車夫就算不是同夥,也是個知情人。


  馬文尚心裡想得多,但時間上也就是一瞬間,眨眨眼皮的功夫,而這時候,崔東升卻在想:「李日知有點兒本事,他一句關於案情的話還沒有問呢,更沒打這個於撿金一下板子,可就把於撿金給嚇住了,看他的樣子,是非說實話不可了,看來鄭剛令和郭有皆都沒有白誇李日知,他果然是好得象朵花似的!」


  崔東升滿臉笑容,象看朵花兒似的,看了看李日知,沖他微微點頭,示意李日知接著往下問。


  李日知看著於撿金,道:「你說你的事,和你的家人沒有關係,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如果不問問你的家人,那麼又怎麼能知道你的事,和他們沒有關係呢?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於撿金算不上腦子靈活之人,要不然也不會連車夫都是最低等的,只能拉些柴草,不過,就算他糊塗,聽不明李日知說的話,他的腦子急切間轉不過彎來,可也知道李日知說的不是好話,好話和壞話,他還是分得清的。


  李日知又道:「你把你上次說過的,關於你家馬紹季少爺的行蹤,再說一遍,就是重複一遍,然後想想,這次你還打算這麼說嗎?有沒有什麼改動!」


  於撿金嘴巴動了動了,看他的表情,應該是覺得不能再撒謊了,但卻仍舊存在著一絲僥倖心理,也就是說,萬一他再把上次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而眼前這個公子也相信了呢?


  人總是有僥倖心理的,於撿金當然不例外,所以李日知就給他一次僥倖的機會!


  時間太短,於撿金想不出什麼新的謊言來,於是,他只能把上次說過的話,真的是又重複了一遍,是很簡單的一個過程。


  出事的那天,於撿金被臨時找到,讓他趕車陪著馬紹季下鄉,出門之後,忙乎了大半天,馬紹季越干越起勁,所以便讓於撿金把馬車趕得更遠些,結果導致回家的時間不夠了,可馬紹季卻非要回家不可,所以於撿金只好趕著馬車,在天黑之後,才把馬紹季送到了家門口。


  因為馬車當然不能走有台階的正門,要走側門,所以馬紹季在正門下車,而於撿金則趕著馬車走側門,也進了馬府,然後於撿金安頓好了馬和車之後,便回屋去睡覺了,第二天才知道馬紹季晚上並沒有進家門。


  很簡單的一個過程,任誰都無法從這個過程里看出蹊蹺之處,至少沒有人懷疑於撿金,對於於撿金來講,這個簡單的過程,足可以證明他和馬紹季失蹤無關了。


  李日知聽完后,點了點頭,道:「於撿金,這和你上次說過的結果,完全是一樣的,對吧?」


  於撿金連忙點頭,以他的心智,他在短時間內,還真的沒法編出不一樣的過程來。


  李日知表情很嚴肅地道:「你說的話不再改變了嗎?如果現在,就以你說的話,做為你的供詞,算是最後確定的供詞,那麼你現在能確定不再改變嗎?我提醒你,如果一旦白紙黑字寫出來,然後你按上手印了,就沒法再改了,而如果事後核實,你是在說謊,那麼,你就是犯人之一了,你是要受到懲罰的,你能明白嗎?」


  他說得有些啰嗦,但正因為啰嗦,所以算是反覆強調,使得於撿金就算心智不高,但也聽得明明白白了。


  於撿金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看來是在作心理鬥爭,是堅持謊言呢,還是實話實說,或者只說一部份實話,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李日知卻不給他時間糾結,而是追問道:「這份供詞,你能確定嗎?快點回答,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於撿金再沒法糾結了,臉上表情竟然露出了崩潰的前兆,他重重對著李日知磕了一個頭,道:「小人願實話實說,再不敢隱瞞情況了!」


  李日知點了點頭,這個於撿金還算是好忽悠,一嚇唬就說要說實話了,不難對付。


  而崔東升則眼眉豎起來了,瞪著於撿金,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欺騙老夫,看老夫怎麼修理他!

  馬文尚卻皺起了眉頭,希望別是馬家的家醜,千萬不要是馬紹季和於撿金串通過的啊!


  於撿金道:「小人上次說錯了,實在是怕丟了飯碗,小人沒有什麼本事,如果丟了馬家的活兒,實在是沒有辦法養活一家老小了。」


  他看了眼馬文尚,又道:「大少爺不是在家門口走丟的,而是在一個村子裡面,那天晚上並不是一直在趕路,而是借宿在一戶農家,後半夜時,小人發現大少爺不見了,這才驚慌起來,所以才趕車上路,回了家!」


  李日知稍微沉默一會兒,道:「只是發現馬紹季失蹤的地點變了,別的呢,還有什麼不同之處?」


  於撿金說馬紹季是在農家失蹤的,崔東升和馬文尚一起打起精神,看向於撿金,聽他下面怎麼說,因為案子出現轉折了,這到底還算不算是一樁人口走丟案,還有待商榷。


  於撿金偷偷瞄了一眼馬文尚,這才小聲說道:「大少爺半路上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子,騎著一頭驢子,驢矮走得慢,大少爺便讓她也上車,車后拴著驢,讓驢跟著車走,因為走得慢,所以根本沒法準時趕回家,所以大少爺便在半路上找了家農戶過夜。」


  「然後,半夜你發現馬紹季不見了,那麼那個漂亮女人呢?」李日知問道。


  於撿金道:「那個漂亮女人也不見了,那頭驢也不見了,小人害怕,所以跑回了家,第二天有人問小人時,小人怕擔責任,所以說了謊。」


  馬文尚臉色鐵青,於撿金招來招去,竟然招到了漂亮女人身上,看來是馬紹季和漂亮女人鬼混去了,而他和馬家其他的人竟然還很著急,還報了官,這不是太滑稽了么,馬家的臉都讓馬紹季給丟光了。


  崔東升心想:「果然是馬家的醜聞,那這種事情,還要不要再審下去了呢?」


  李日知卻不管別人怎麼想的,他卻只是關心破案,他道:「你為什麼在半夜,去看馬紹季和那個漂亮女子過夜呢,你當時是因為什麼?」


  於撿金忙道:「這位公子,不是小人想去看,而是晚上我家少爺住的那個房間,被風給吹開了門,屋裡什麼都沒有,小人半夜起來上茅房時,看到了,然後就急了,這說明少爺失蹤了啊!」


  「原來如此!」李日知點了點頭,又道:「那天晚上,你家少爺是和那個漂亮女子住在一間房子里嗎,所以你發現馬紹季不見了,那個漂亮女人也不見了,對不對?」


  於撿金忙不迭的點頭,當時確實就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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