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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王屠戶

  一  聽了夥計的話,李日知笑道:「我們看到那頭黑驢了,就是今天早上租驢的人還驢的時候,他和我們是一起的,那頭驢其實挺好的啊,並不是很倔的!」


  夥計想了想,他是記得早上還驢的人姓趙,但眼前的兩個小公子,他卻沒有見過,實在想不起來了,但別人誇那頭黑驢,他還是要隨聲附和幾句的。


  夥計道:「還好吧,那頭黑驢有時候聽話,有時候不聽話,因為有時候租它的人往死里讓它幹活兒,所以它肯定得不聽話,累都要累死了,不咬人就不錯了,這也不能完全怪它!」


  李日知嗯了聲,道:「不是自己家的牲口,當然不會愛惜了,得把租金賺回來,能讓一頭驢幹完一頭牛的活兒,誰都不會客氣的!」


  「誰說不是呢,就是這麼個理兒!」夥計和李日知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走到了後院的牛馬棚子里,這車馬行不算小,有幾頭可供出租的耕牛,還有十幾匹馬,不過,馬都是挽馬,拉車拉犁還成,不適合乘騎,這個車馬行做的便是平民生意。


  牛馬棚的角落裡,李日知看到了地頭黑驢,正安靜的吃草,一點兒沒有怪脾氣,估計是整個牛馬棚里別的牲口都比它大,所以它也不敢發脾氣,免得別的牲口比它脾氣還大!

  李日知問那夥計道:「這頭黑驢看上去不錯,租金又便宜,是不是天天都有人租它啊?」


  夥計搖了搖頭,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實誠的人,不會說些浮誇的東西,也沒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那種行為,當然,這也可能和他不是掌柜的有關,反正不是他的牛馬,賣不賣得出去,和他能有多大的關係!

  夥計道:「倒也不是每天有人來租,關鍵是它有時候確實不聽話,別人租一次就不會租下一次了,再有人聽說它不聽話,也就不會租了。」


  他看著李日知,又看向傅貴寶,李日知還好,一直是盯著那頭黑驢看,可傅貴寶就不是了,東張西望,還捂著鼻子,看樣子是嫌牛馬棚的味道太臭了!


  夥計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問了出來,道:「兩位小公子,確實是來買這頭黑驢的,還是有別的事兒?」


  李日知笑道:「果然被你看出來了,確實是有別的事,我們確實不是來買這頭黑驢的!」


  夥計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兩個小公子看上去真不象是要買驢的,至少也要買匹馬嘛!


  李日知一本正經地道:「我們是來買這個車馬行的!」


  夥計一呆,隨便臉上露出苦笑,道:「小公子,這是何必,你是跑來消遣我的嗎?天色不早了,差不多你們也該回家睡覺了,我還得洗刷這些牛馬呢,一堆活兒沒做呢!」


  李日知順著他的話問道:「你在刷洗牛馬?也刷洗這頭黑驢嗎?它昨天趕了一天的路,身上倒是沾了不少的塵土,你給它刷洗起來,很費勁兒吧!」


  夥計見李日知不再說買下車馬行的玩笑話,便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刷子,向一匹棗紅馬走去,剛才他就是在刷洗這匹棗紅馬。


  夥計道:「那倒也不是,塵土什麼的好刷洗,就怕沾上別的,象血呀什麼的,血要是幹了,結成痂凝驢毛上面,那刷洗起來才叫費勁兒呢,也幸虧這驢是黑的,要是白的,估計得累死我!」


  「驢身上怎麼還沾上血了,是把驢給弄傷了么?」李日知問道。


  他看這個夥計其實挺愛說話的,也沒有趕自己走的意思,估計這夥計晚上一個人看店,面對這些牛馬,也得給它們刷洗,也是很無聊的,所以自己和他說說話,他倒是並不反感。


  夥計一邊給棗紅馬刷毛,一邊道:「不是,是羊血,前幾天王屠戶家的獨輪車壞了,便來租驢馱羊肉,說好當天租當天還,可卻隔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來還,弄得黑驢一身是血,估計沒少讓驢幹活兒,卻是一點兒草料都沒給喂!」


  「王屠戶?他住在城裡,還是城外?」李日知問道。


  「城裡,不過卻總是下鄉去收豬羊,收上來殺了賣肉!」夥計答道,又道:「他還了驢后,卻被掌柜的看到了驢那麼臟,把我給好一頓說,我只好刷洗黑驢,要不然別人不會租它啊,那麼噁心,臟乎乎的,可把我給累壞了!」


  李日知聽了之後,心中暗道:「王屠戶,多租了一晚的驢,嗯,不對,是白租了一晚上的驢,前幾天的晚上?我得確定一下!」


  李日知問道:「王屠戶早上把驢還了,是不是縣衙里出了大事,說是一個叫胡巍的讀書人,殺了一個富商,然後當天便找到了屍體,是不是?你去看熱鬧了嗎?」


  夥計搖頭道:「沒有,看什麼熱鬧啊,忙著刷驢哪,掌柜的倒是去看了,回來也說了這事兒,不過我沒上心,沒記住那個讀書人叫什麼,可能叫胡巍吧!」


  傅貴寶在牛馬棚旁邊轉了一圈,見都是些普通的牛馬,都不好看,他便走了過來,看李日知和夥計說話,他見李日知微微點頭,便知道李日知是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了。


  李日知最後問那夥計道:「你知道王屠戶住在哪裡嗎?」


  夥計道:「在……」


  還沒等他說,李日知便做出個手勢,示意夥計先不要說出來,他笑道:「讓我猜一猜,他應該是住在城東頭,或者城北邊,對不對?」


  夥計哈地一樂,道:「你猜錯了,是在城東北方向,嗯,反正也差不多,你說的東邊和北邊,都算是靠邊兒的!」


  李日知也是一樂,道:「是我猜錯了,今晚真是打擾了,和你說了這半天的話,耽誤你幹活兒了!」


  夥計笑道:「沒事兒,反正我一個人待著也悶的慌,和你說說話,就算是解悶兒了!」


  李日知沖著傅貴寶一擺手,道:「拿一吊錢給這小哥兒,讓他買杯酒喝!」說著,轉身出門,離開了車馬行。


  傅貴寶立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吊錢,扔給了夥計,夥計拿著錢,驚訝得合不攏嘴,等李日知都出門走出好遠了,他才回過神兒來,追出了大門,叫道:「小公子,明天晚上還來不?」


  傅貴寶問李日知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去王屠戶家那邊轉轉!」李日知道。


  傅貴寶又問道:「你問夥計的話,幹嘛不直接問,非要拐彎抹角的,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盤問的呢?直接問不是更快么,也更簡單!」


  李日知扭頭看了看他,笑道:「如果夥計有了提防之心,就算是他不撒謊,可回答起問題來,也會有所偏頗的,甚至有些問題他不撒謊,但他也不回答,這樣就會往往問不到有價值的話!」


  「這算是問話的技巧吧,你從哪學來的?」


  「你要是成天給人看病,遇到那種忌醫諱病的人,如果不掌握點兒技巧,那你還真是啥毛病也不能問出來,問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會問了!」李日知道。


  他們便是往城東北方向走的,但王屠戶家住在哪裡,具體位置並不知道。


  路上,傅貴寶又問:「你怎麼猜到王屠戶家住在這個方向?」


  「我只是猜的,如果認為王屠戶有嫌疑,那麼,那具無頭屍體是被扔在了城西南,那麼王屠戶就應該離著棄屍之地最遠才對,晚上他出不去城,又要棄屍,當然是扔得越遠越好,總不可能就扔在家附近吧!」


  傅貴寶聽了,大感佩服,這回是真佩服,不是隨便說說的那種,他道:「你厲害,不過,要是你能再厲害一點,那就更好了,比如說你能猜到王屠戶具體住在哪裡,那我就徹底服你了!」


  李日知看了看周圍,道:「這個嘛,就有點兒難度了,得到了地方以後,我才能猜!」


  又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處雜亂的平民區,這裡沒有高大的住宅,都是一些小小的獨門獨戶,看住宅的外表,並不是十分的寒磣,只是有些雜亂罷了,所以這裡是平民住的地方,但卻不是貧民區。


  這片地方還挺大的,沿著小街,走了一會兒,李日知指著前面一處宅子,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王屠戶家就應該住在那裡,就算不是他家,那麼這戶人家也必定知道王屠戶的家,具體住在哪裡!」


  傅貴寶立即停下腳步,大為驚奇,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王屠戶家住在這裡?」


  「廢話,你沒看那戶人家門上掛了張帘子,帘子上面還畫了個羊頭么!」李日知笑著說,然後他又道:「那個羊頭畫得可真難看!」


  傅貴寶啊地一聲,喃喃地道:「畫個羊頭,就是屠戶啊?怪不得,怪不得大家常說,畫羊頭賣狗肉,把羊頭畫得難看些,如果有人找來,說花了羊肉的價錢,卻買了狗肉,他就可以辯解說,帘子上本來畫的就是狗頭!」


  「是掛羊頭賣狗肉!」李日知說道。


  兩個放慢了速度,慢慢走到了王屠戶的家門口,但此時他們不能確定這就是王屠戶的家,李日知沖裡面叫道:「這裡是幫忙殺羊的地方嗎?」


  院子里的屋門一開,出來一個魁梧的大漢,這大漢身高九尺有餘,肩膀寬闊,雙手極大,看上去象是兩隻小蒲扇似的!


  魁梧大漢道:「是,不過,今天不收羊了,也不宰羊,明日請早!」


  「幫忙殺一隻羊,得給你多少錢?」李日知問道。


  魁梧大漢把院門打開,見外面兩個少年並沒牽羊,他便皺了皺眉頭,道:「羊頭,還有全副的羊下水,如果你把羊賣給我,那我就付整隻羊的錢!」


  他的意思是,如果只請他殺羊,那羊的主人得不到整隻的羊,但如果把羊賣給他,他就付整隻羊的價錢,對於羊的主人來講,賣羊是划算的,對於他來講,買羊殺掉賣肉,也是划算的。


  李日知哦了聲,道:「請問你如何稱呼,你貴姓?」


  「啥貴不貴姓的,我姓王,住在這種地方,姓啥也貴不起來!」魁梧大漢呵呵了兩聲。


  李日知又問道:「我家那是只病羊,沒法趕過來,你家有獨輪車么,我把羊綁在車上,然後推過來!」


  王屠戶搖了搖頭,道:「不巧得很,獨輪車前幾天壞了,一直沒功夫兒修,沒法借你,要不你管別人借借吧!」


  李日知和傅貴寶一起往後退了退,李日知道:「好吧,那我們去別家看看!」


  兩人轉身走了,這魁梧大漢看上去著實是個危險人物,他倆可不想在此地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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