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會有更多人倒霉
越野車上下來兩個人,快步走過來拉開李滄海的車門,笑著說:「海哥吧?四哥找你有事兒。」說完不由分說便要拉他下車。
李滄海在拉拉扯扯中把車駐好,上了越野車才發現副駕駛坐著的盧老四,反倒有些慶幸不是公安局或檢察院的人,便笑著問:「四哥,有啥事打個電話不就得了?還犯得上你親自來接?」
盧老四不屑的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司機開車,這才低聲說:「不是我找你,是有人要見你,走吧。」
李滄海見車子啟動,心中一沉,擔心此行有去無回,連忙說:「唉,我車還在後面呢,要不我自己開車在後面跟著你。」
盧老四識破李滄海的緩兵之計,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見那輛嶄新的A8停在路邊,頗為動心,便對李滄海旁邊的小夥子說:「六子,下去把你海哥的車開上,」說完便轉過身去,不再說話了。
李滄海被困在車裡,無奈的跟著盧老四一路朝郊區開去,眼看著車子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小路上停下來,這才疑惑的問道:「四哥,啥意思?到底是誰?」
盧老四也不答話,下了車親自幫李滄海打開車門,又朝前面指了指,說:「去吧。」
李滄海順著盧老四的手看去,果然看不遠處站著一個戴著口罩的黑衣人,走近了一看才發現竟然是馬琳!
馬琳隔著口罩瓮聲瓮氣的說:「滄海,你的事,兜不住了,你儘快離開三安吧。」
李滄海頗為感動,沒想到這個時候連萬芳都要拋棄自己了,而馬琳還能給自己通風報信,連忙說:「謝謝二哥。」
馬琳揮了揮說,自家兄弟,客氣啥,說到這兒,他又攬住李滄海的肩膀說:「趁著他們還沒動手,有些事,你要提前做安排,還有,我聽說,你跟你嫂子一起開了家公司,這家公司沒什麼問題吧?」
李滄海連忙說:「沒問題。三哥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馬琳聽了笑著點了點頭,又朝遠處的盧老四看了看說:「既然這樣,你就趕緊走吧,讓老四他們送你,路上注意安全,咱們哥們兒後會有期。」
李滄海從馬琳的笑容里看到一絲詭異,那笑容如此熟悉,又如此瘮人,他突然想到王亞洲的死,瞬間明白過來,馬上站住了腳步,穩了穩心神,這才笑著說:「二哥,你放心,我自己留著後路呢,我知道我出了事兒有人盼著我死,可在三安,我死了會有更多的人倒霉的。」
馬琳疑惑的看了看李滄海,又朝盧老四那邊看了看,再一次攬住李滄海的肩膀轉過身問道:「啥意思?」
李滄海知道此刻必須要攤牌了,便笑著說:「這幾年,三安官場,我不說有八成,至少也得有一半的人,我手裡有材料,」說到這兒,李滄海故意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又接著說:「我要是倒了,會有更多人倒霉的,所以,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馬琳心中一沉,情急之下摘了口罩,卻又關切的問道:「這些材料……,你保管好沒有,要是泄露出去可……」
李滄海知道此計奏效,便背著手說:「放心吧,東西都在國外,有人保管,只要我一個電話,就會直接發給中紀委。」
馬琳仍不死心,冷笑著試探道:「你就不怕自己出了意外,連個電話都打不了?」
李滄海聽馬琳說出這樣的話,堅定了他要加害自己的判斷,便繼續說道:「沒事,我早有安排,我在郵箱里設置了定時發送,只有我能進去取消,一旦我出了意外,那封郵件不出三天就會發出去,到那時,只怕三安官場沒有幾個人能夠善終了。」
說到這兒,李滄海故意凝視著馬琳,眼神里滿是堅定和得意。
這一次,輪到馬琳沮喪了,雖然李滄海沒有明說,但是馬琳已經確信,那些材料里要一定有自己的,甚至還有萬芳的,今天若是害了李滄海,不僅不能自保,還會加速滅亡,看來現在只剩最後一條路,那就是讓此人遠走高飛,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想到這兒,馬琳一路摟著李滄海的肩膀回到越野車前,對盧老四說:「把車給滄海,讓他走吧。」
盧老四面露驚詫,看見馬琳態度堅決,知道他改了主意,只好揮了揮手,讓六子把車還給李滄海,眼睜睜的看著他絕塵而去。
李滄海知道事態已經極為嚴重了,事到如今,不能再指望萬芳了,想到剛才馬琳的話,他依然心有餘悸,上了車便一路飛奔往省城趕去。
路上,李滄海還在慶幸,慶幸之餘,又有些后怕,他知道剛才自己只是唬住了馬琳,可難保他再改變主意,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逃離。想到這兒,李滄海趕緊給張雯雅打電話,讓她定了明天從上海飛美國的機票,又打電話給李姝娟,讓她用萬華的名義定今天從省城飛悉尼的機票,越早越好。
安排完這一切,李滄海總算放鬆下來,這才感覺內急難耐,便趕緊進了服務區。下了車,李滄海拿著手包去了衛生間,待出來時,訂票信息也到了,他看完簡訊收起手機,再抬頭時卻遠遠的看到車子旁邊有兩個人形跡可疑,頓時警覺起來,躲到了旁邊。
安全起見,李滄海並沒有回到車裡,而是站在角落裡,靜靜的觀察著,雖然看那二人陸續離開,卻不敢再回去開車了。
李滄海又轉了轉,眼看著一個獨行的紅衣女子從衛生間出來,便一路尾隨著,眼看著她打開駕駛室的車門,又確認了一下車中只有她一個人,這才鼓起勇氣上前搭訕:「美女,方便幫個忙嗎?」
紅衣女子警覺地看了看李滄海,一臉迷茫的問道:「有事嗎?」
李滄海怕耽擱太久,索性從包里拿出一捆百元大鈔遞上去說:「我車子壞了,但是我要趕飛機,你能帶我去機場嗎?這點錢,算是補償吧,好不好?」
紅衣女子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李滄海,卻耐不住人民幣的誘/惑,她接過那疊錢,又驗了驗,確信是真的,這才換做笑了臉說:「行吧,」可話音未落,卻又喊道:「唉,你等等。」
李滄海心中一緊,以為她要變卦,卻見她下了車,拉帶後座車門,笑著說:「你開車吧,」說完便坐到了後面。李滄海來不及多想,便趕緊上了車。
二人開車上路,李滄海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讓我開車?不怕我把車給你開走?」
紅衣女子一拍腦袋說:「哎呀,好像也是哈,」說完又尷尬的笑了笑說:「其實我是怕我開車你坐在旁邊太危險,索性讓你開,我坐後面盯著你。」
李滄海無奈的笑了笑,心說這個女人雖然有些貪財,倒也是個謹慎的人,若不是自己一心逃亡,倒值得和她好好聊聊,說不定也是一個得力的助手。
到了機場,李滄海和紅衣女子道了別便飛快的衝進航站樓,急匆匆的辦了手續,又從貴賓通道過了安檢,沒走多遠,大廳里已經響起催促他登機的廣播了。
李滄海加快腳步,眼看著登機口就在不遠處,卻突然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女聲:「你自己去,媽媽在這等你好不好?」
那聲音如此熟悉,讓李滄海終生難忘,他立即停住腳步,果然是祁薇!
祁薇就站在衛生間門口,與此同時,她也看到愣在身旁的李滄海。
二人愣愣的看著彼此足有十多秒,李滄海終於哽咽著喊道:「薇子。」
祁薇心中一動,卻還是強作鎮定,笑了笑說:「你好。」
這一聲你好,把李滄海拉回了現實,尷尬的笑了笑問道:「好,你還好嗎?」
祁薇點了點頭,攏了攏頭髮,低聲說:「挺好的。」
二人沒聊幾句,一個小男孩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喊了聲媽媽,又看了看李滄海,乖巧的說:「叔叔好。」
李滄海見那男孩有七八歲的模樣,虎頭虎腦的極為可愛,便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臉說:「你好,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男孩笑著說:「我叫祁念海。」
李滄海聽了心中一震,抬頭看祁薇時,見她眼神里也閃過一絲慌亂,不由得疑竇叢生,可恰在此刻,廣播里再次傳出催促他登機的聲音,李滄海只好站起身來,拿出手機說:「薇子,給我留個電話吧,有時間我聯繫你。」
祁薇遲疑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最終還是報出了一串數字。
李滄海迅速的和祁薇道了別,一邊往登機口跑一邊把那號碼存到她的名下。待上了飛機,李滄海越想越覺得蹊蹺,那男孩七八歲的模樣,名字和自己彷彿有著某種關聯,而自己和祁薇分手也剛好差不多七年,她辭職前恰恰懷過一次孕,莫非那一次她根本就沒有打胎?
這個念頭令李滄海興奮不已,可此刻飛機已經滑入跑道,他只好關了手機,準備飛機降落再去求證。
一路上,李滄海都被這個想法折磨的難以入眠,下了飛機便打電話給文小文。文小文焦急的告訴了李滄海他被立案調查的事兒,卻對祁薇的事一問三不知。
李滄海無奈,只好掛了電話,一邊走一邊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打給祁薇,眼看著就要快到出口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拿出手機翻出了祁薇的號碼,可剛按下發送鍵,便聽到話筒里傳出一個令人絕望的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這聲音宛如晴天霹靂,讓李滄海四肢發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祁薇早在七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不管那男孩是誰的兒子,都和他李滄海沒有一毛錢關係了。想到這兒,李滄海不由得潸然淚下,愣在原地。
恰在此刻,李滄海又突然聽到外面李姝娟的聲音,他愣愣的看了看遠處揮舞著手臂的李姝娟,又看了看手裡的電話,最終還是擦乾眼淚,苦笑著搖了搖頭,強作歡顏,朝李姝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