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紅雨
第一百三十四章 紅雨
“你還敢回來!”邱山遠怒目而視。
穿背心的“師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鬼上身啊?怎麽糊塗了。”他朗聲道。“在跟我開玩笑?”
“師父”戲演得是相當好,他難道不覺得在這麽一會兒功夫騙一個人兩次的機率是特別小的嗎?那機率堪比買彩票中了幾百萬啊。當然如果那人是傻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但邱道士和李布衣顯然都不傻,不僅不傻,還相當聰明。更何況,還有我的存在!智商的平均水準肯定是相當高!
所以說———
“別多說廢話了。免得讓我娘子看笑話!”
李布衣說了這麽一句話,他已經擺好大打一架的架勢。看樣子是對我先前的那嘲諷很是在乎啊。
倆人飛快跑了起來,一劍一拳直接衝著那背心“師父”招呼過去。我說的有那麽久,其實也就是眨眼間。
“孽障!”“師父”惡狠狠地說。
那七星寶劍發出了黃色的光芒,貼上的符咒還金閃閃的,作為“吃瓜群眾”的我趕緊擺好姿態,看著這三人的鬥法!
一,二,三——
不出三秒,那寶劍竟然回歸到了“師父”的手裏,邱道士一個驚呼,“你——你——你怎麽能——”
“師父”手持寶劍,一瞬間那黃光大閃,那寶劍似乎比以往我所見的更加有靈氣。或者說在他的手裏,更加合適。
李布衣也傻傻地愣在那裏。停下了動作。
“怎麽?還打不打?”“師父”冷聲道。
我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過來,這人肯定是真的,我們搞錯了——擺了個大烏龍。
還說智商高呢。我都替我自己臉紅。
“哼,欺師滅祖!”
師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那聲音變得無比地嚴厲。又非常傷感。我小時候做了錯事,我媽就是這樣的語氣,一邊是痛恨,一邊是可惜。
“師父,我錯了。”邱道士立馬跪在了地上。他的旁邊還有那數不清的蛇肉,血跡斑斑的。李布衣也跟著跪在了地上。“我們認錯人了。”
他解釋道。同時向我示意。
也對,剛才就我一個人沒有出手——也許我說話要好一點。
“師父,剛才來了一個人冒充你,跟你一模一樣,我們還以為你是冒充的,所以就——這是個誤會,誤會!”我對著師父說道。並且手舞足蹈,比劃著那人究竟是有多像。
這個穿著背心的小老頭聽得我的解釋,眉頭一皺,“跟我一模一樣?”
“對啊。就像那天晚上冒充邱道士的那個一樣。邱道士也是一眼給認出來了。”師父總算是臉色稍微晴朗了一些。但轉眼又吼道,“那你們還讓他給跑了?”
“沒用的東西!”師父指著邱道士罵道。
作為徒弟,師父的責罵肯定要聽的,師父罵你才是好事——如果不罵你了,就說明是要被逐出師門了吧。
“是徒兒沒用。剛才還差點傷了師父。”邱道士頭杵在地上。
“哼,你能傷得了我?就你那三腳貓的道法,學藝不精!”師父馬上就炸毛了。師父的關注點總是那麽的獨特。
他丟下寶劍,寶劍插進地麵,沒進去起碼十公分。而且還不停地搖晃著。
這劍?有那麽鋒利嗎?我以前隻是好奇邱道士能隨時隨地掏出寶劍來,現在看來,這比我想象的還要寶貝呢。這輕輕一丟竟然能將地給戳個窟窿。這也太——
寶劍立在那,一人一鬼也跪在那。
“那人逃跑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說是讓我們去西邊的小樹林去。”李布衣對著師父說道。李布衣雖然跪著,但他和邱道士卻是不一樣,他是單膝跪地,那膝蓋是懸空,有點像是求婚時那動作定格的感覺。
不過動不動就跪在地上我倒是不習慣的。李布衣出生在封建王朝對這事應該也不該排斥啊。我看著奇怪,心裏也是打了個問號。
“過去看看。”師父說道。“我看看,到底是誰三番五次的來挑釁我的耐性。”
“兩次。”
我嘀咕道。
“什麽?”師父問。
“就兩次啊。那人一次冒充了邱道士,一次冒充了師父,兩次。”我掰扯著手指頭,十位數的加減法做起來應該一點兒都不困難。
師父瞪了我一眼,“比喻誇張行不行?這次不把他給抓住,下次就是三次,就是三十次,就是三百次——”師父唾沫星子都噴在我的臉上。
我無語。
您說這話才是比喻誇張吧。但這話我沒敢說。怕又挨噴。邱道士還小心拉了拉我褲腳,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要我向他學習,放屁都不能太大聲唄。
“你倆都起來吧。聽不到啊!去西邊的小樹林!”
師父吼道。
“跪我麵前,你還吃虧了。”師父又衝著李布衣道。“畢竟是皇子。”
李布衣臉色微變,“師父言重了。我隻是不習慣——”
師父擺了擺手,“算了,放在以前,也是別人跪你——起來!”師父又指著還杵在那裏的邱道士,“你到底是有多笨!”
邱道士大話不敢說。
“師父——咱們走吧。”
師父背著手朝著西邊的小樹林走去,他邁得步子並不太大,但走得卻是飛快。
邱道士鬆了一口氣,拔起來他的寶劍,“這七星劍本來是師父的,除了師父和我,沒有人能動的。”他解釋了一句。我點了點頭,知道這個是真的就行了。
“那個拍馬屁的趙老師馬屁拍到哪裏去了?”李布衣問了一句。
但那師父越走越遠,我們來不及思考,便是追了上去。
落鳳村東南西北除了北邊靠著山,其他三麵都是林子。
“到了。”
我小心地說。
麵前是一片林子。說是林子,其實都是有點誇張,就是一片種的亂七八糟的樹堆在了一起。
“是誰在裝神弄鬼,出來吧?”
師父惡狠狠地道。
那回聲都在林子裏四處轉動,又折返到我們的耳朵裏。
林子裏,除了樹,什麽都沒有。
沒有我想象的埋伏,也沒有人。
“這怎麽什麽都沒呀?”我嘀咕道。
“別說話。”
邱道士又剝奪我的說話的權利。真是鬱悶。
嘶嘶。
嘶嘶。
就在我閉上嘴巴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的這樣的聲音。“嘶嘶,嘶嘶。”好像一個病重的人在哀嚎。
我聽到了,他們也聽到了。
師父腳步一動,走到了一棵樹邊,然後又停了下來。
邱道士也許是怕有危險,第一時間趕了過去,我和李布衣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棵不算粗壯的樹,樹木有些幹扁,那樹上竟然倒爬著一條蛇。
那是一條紅色的蛇。
它吐著蛇信,嘶嘶嘶嘶。
“師父小心。”邱道士向前,舉起了七星劍。
師父擺擺手。“不礙事。它不會傷人的。”
師父如此篤定,我不明白原因,但邱道士和李布衣都在身後,更別提師父那一身本領了。
嘶嘶,嘶嘶。
那紅蛇蛇頭扁扁的,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人。
它盯著師父看了一會,便繼續從樹上向下爬。
師父不回頭,“跟上。”他說。
那紅蛇看起來真的是通靈的靈物了,似乎知道我們跟著,爬得也並不快。
“這是什麽情況啊?”
我悄聲問著李布衣。
李布衣說。“不知道。”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回答“不知道”還那麽理直氣壯的!
紅蛇繼續爬。
一路無話。
大概有七八分鍾的樣子,它停了下來。
麵前是一棵大樹。
這大樹估計得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的起來。
“嘶嘶。”
紅蛇對著我們吐著蛇信。
“它在說什麽?”
沒人理會我的白癡的話。
師父走到了蛇跟前。“你帶我到這裏來,是想跟告訴我什麽?”
紅蛇吐著蛇信,頭卻朝向了那樹。
我們繼續看著那樹,但這樹,除了巨大,好像沒有其他的特別了吧。
“雷劈木!”
師父驚訝地道。
“看起來,村長說的,還是真的。真的有——可這地方的風水——”
師父顯然陷入了疑難。
“雷劈木?”
我是不明白這三個字究竟是有什麽含義。“是什麽意思啊?”
師父看了我一眼,解釋道,“還記得村長說的大蛇嗎?”
“記得啊。那是真的啊?”
師父點了點頭,“看起來應該是這樣。這棵樹,應該就是那大蛇以往待著的地方,那蛇看來是要成精了,想要化龍!但是天道豈能容得下它,所以便降下了天雷,這棵樹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張大了嘴巴,這是扯得吧?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龍?”
邱道士說,“不要說普通人的眼光看這個世界。以前你不是還不相信有鬼嗎?”
“那就算——”我心裏下了很大的決心,“就算是那蛇成精了,這天雷還沒把它劈死?難道有兩條?”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這樹早就失去了生機,就連這整片林子都受了風波,顯然那天雷陣勢很大。但扛得住天雷的蛇?怎麽可能?就算是道法盛行的那個年代,也不可能。而且這落鳳村就算有大蛇,也隻能是有一條,一山難容二虎的法則在哪都是通用的。這大蛇怎麽會沒死呢?”
嘶嘶。
嘶嘶。
紅蛇發出聲,吐著蛇信,又爬上了這棵大樹。
我看著古怪,“它是要走了?”我在心裏想。
但那紅蛇爬上這棵樹之後,更加恐怕的事情發生了。
這大樹竟然裂開了。
沒錯。
是裂開了。
是從中間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就仿佛是樹張開了嘴。
嘩啦啦。
嘩啦啦。
裂開的那口子便是開始往下掉東西。跟下了一場雨似的。
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