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母死子活
第一百章 母死子活
這二人二鬼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過來。他們的眼神迫切想要知道我的答案。當然,那個眼睛是黑色的鬼娃娃不一定是想要個答案,而是習慣性地看著我。
“放過他吧。”
我慢慢說出了這句話,是用了好大的力氣。
“謝謝,謝謝。”
女人頭似乎很詫異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同樣很高興,她的兒子能多活一段時間了。
“你兒子,不是有病嗎?我們放過他,他還是活不久了。”
“有一天算一天吧。”女人頭倒是看著開。但不看的開又有什麽用呢,我看著這個女鬼,她大概真的要死了吧。那聲音越來越輕,她說著話,我都擔心她下一秒就沒聲音了。
邱山遠和李布衣沒對我的決定發表什麽意見。看來,我是做對了嗎?我望著他倆,微微一笑。“我做得對嗎?”
他倆沒回答!我靠!要不要這麽高冷!
女人頭用頭發拉過來她的寶貝兒子,“寶寶,還想不想拍皮球了?”
“想!”
鬼娃娃的眼睛飄向我。
我靠!這是咋回事啊!你還要恩將仇報嗎?再說拍皮球你看我幹嘛!
我不知道她想幹嘛,心情略微有些忐忑。邱山遠舉著寶劍,“別耍花樣。”他說。
空氣裏,似乎燃燒起了火花。
這大概真的是要無窮無盡的爭鬥了吧。
“你最後再拍媽媽一次吧。”
女人頭沒來得及答複,隻顧著看著鬼娃娃。她看著自己的兒子。
“來吧。拍皮球。”她說。
鬼娃娃看著自己的媽,眼睛仍舊是黑的,血仍舊是黑的,但他卻不知怎麽搖搖頭,“媽媽疼嗎?”
哇。
女人哭了起來。
那是一個女人。痛哭流涕的聲音。不再是那個一開始的嗚咽,她哭出了聲。
我的鼻頭也是感覺一酸。
女人頭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去,“不疼的。”
鬼娃娃抬起手,伸出他那白嫩嫩的爪子,又放了回去,幾次三番,都沒有決定。
他終於知道心疼自己的媽媽了嗎?
“來吧。”
女人頭貼在了他兒子的手上。“最後一次。”
大概是最後一次這句話刺激了他吧。他嘟囔著,“為什麽是最後一次啊?”
女人頭沒有回答他,“請遵守你們的承諾。”
“拍皮球了。”
鬼娃娃一揚手,一落手。
那女人頭順著我們剛才逃出來的地方,直接滾了下去。
熊熊大火揚起火花。
“我死,他活!”
女人頭不見了。
我們幾個趕過去。下麵隻有熊熊的火焰,再也看不到女人頭。
“她是個母親。”
“偉大的母親。”
邱山遠也表示讚同。“這個小鬼。”
“喂喂,他媽剛死,你不能反悔那麽快吧!”李布衣維護道。這個時候,他站在了他的同一種族麵前。
我說,“我們走吧。就把他留在這裏吧。”
李布衣連忙舉手支持。
空氣裏還沉默著剛才女人的悲涼,那個女人,死了啊。
“你們把他留在這裏?”
邱山遠問了這話。
我聽不出他想說什麽。“你的意思呢?”
“他不能留在這裏。”
鬼娃娃木木的。“媽媽怎麽還不彈回來。”
他還以為他的媽媽隻是和他在玩一個遊戲呢。看起來,人傻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莫名的幸福。無知是福,不假的。
“我是說,我們把他帶著。”
邱山遠無視了李布衣的殺人目光,“他隻是個小鬼,留在這裏,對待這裏的居民也不安全。我們帶著,還能——也不枉費他媽媽的一片苦心。”
他看著那懵懂的鬼娃娃。
這暴力道士,真的比我還感性呢。他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
李布衣撓撓腦袋,有些尷尬,“我還以為你要把他——哈哈。”
“他連你都放過了。”
我白了李布衣一眼。
“對啊。所以我說啊,天下的道士和鬼怪完全可以做朋友嘛。我們簽訂和平條約。”
“大多數的,還是要收的。”
邱山遠這麽說道。
有些人是特例,有些鬼也是特例。
“現在我們啟程吧。”
我提議道。打量了一下這四周的環境。“我靠。我們現在到哪裏了!”上來後,就沒仔細琢磨過這裏的環境,現在看來,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
這像是個村落。類似於城中村的那種。
“總之不在酒店就對了。”
鬼娃娃叫道,“沒有了。沒有了。”
他如此說,我聽得納悶,不明白他的意思。轉身望過去,我嚇了一跳,“我靠!咱們來的路沒有了!”
李布衣一副“你才知道”的欠扁的模樣。
“我們本來找你時的路也沒有了。應該是有機關。”
“一次性產品?”
我不由說出口。
“你這麽理解——”邱山遠想了想。“也可以的。”
“媽媽呢?”
鬼娃娃見那洞口慢慢合在一起,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媽媽皮球沒有了。”他有點失落。然後突然瞧著我,似乎又找到了什麽寄托,“還好。”
我靠!
李布衣和邱山遠兩個人發笑。放聲大笑。
“我後悔了。咱們不要帶著這個鬼娃娃了。”
鬼娃娃並不理會,隻是看著我。看著我毛毛的。
邱山遠衝我笑,“他肯定不會跟著我。”他走過來,鬼娃娃便向後退。他前進兩步,鬼娃娃便後退兩步。
“你看,他怕我。”
李布衣也依照做了一遍。這一下,鬼娃娃離我更近了。那模樣就仿佛弟弟被人欺負來找姐姐一般。
“他也怕我呢。”
李布衣笑著。“所以說,要帶著也隻能你帶著。”
“當然,要把他留下也容易。看你了。”邱山遠補充道。
“我現在才知道我掉進去什麽坑了。”
我看著這鬼娃娃。心裏頭別提是有多別扭了。“小鬼,我是誰啊?”
這白白的小家夥竟然說,“你是皮——球啊。”
到底是多讓人難過啊。
“你要是想活著,就不要說我是皮球,知道嗎?”
“嗯。不說皮球是皮球。”
“你——”
“除了皮球你還知道什麽?”
“還有——”鬼娃娃想了想,我看著他,期待他說出一個不同凡響的答案,“我還知道拍皮球。”
“就像拍媽媽皮球一樣。”
“媽媽不見了,你不難過嗎?”
我問他。
鬼娃娃一張白臉,並無半點血色。隻是那黑色的眼睛沒有看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半蹲著身,和他大概等高的高度,我是獨生子,也不會和小家夥打交道,見他沉默,隻好也跟著沉默。
“媽媽說,她就是皮球。如果舊的沒有——”他轉而看我,“也會有新的。”
“唉。我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好母親。”
李布衣讚歎道。
“天底下的母親都是這樣的吧?”我回道。
李布衣不說話了。
“你帶著他嗎?”邱山遠問。
“不然呢?”
“你不怕他咬你啊。把你當成皮球來拍。”
我看了看他,腳步不自覺退了一步。“應該不會吧。”
“如果你覺得不會,就不應該往後退啊。”李布衣開啟了嘲諷模式。
“你不說話能死嗎?”
“唉。能死。”
“怎麽死?”
“憋死。”
“我靠!”
邱山遠打斷了我們的話,“別吵了。”
說著,他便自顧自將那鬼娃娃抱起。
鬼娃娃拚命掙紮,很害怕他。
“不要。不要。”
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來一個名字,“戀童癖。”
唉。和李布衣在一起,我是越來越汙了。
“你要幹嘛?”
我問道。
邱山遠已經拿起來了寶劍,然後將那鬼娃娃的嘴巴強行掰開!
“快住手!”
我想阻止他,李布衣卻是拉住了我,“他在幫他。”
幫他?
有這麽幫的嗎?
我的眼前馬上就要浮現那鬼娃娃噴濺的鮮血了吧。
“哎?”
我的眼前沒有出現鬼娃娃噴血——邱山遠竟然在給鬼娃娃磨牙!那尖利的牙齒變得平平的。我看起來怪怪的。
“不過這樣就好了嗎?”
邱山遠一放開手,鬼娃娃立馬跑到我身旁,還抱著我大腿。
李布衣沒好氣得說,“這麽小就知道占女孩便宜。”說著,踢了他一下屁股。
“隔一段時間就要磨牙了吧。不過,”邱山遠繼續說,“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過。”
“那我豈不是危險了!”
我開始後悔要把這個鬼娃娃放在身邊了。但是一想到那女人頭最後的乞求,我狠不下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為了你的母親,我也要照顧你,我對著這個鬼娃娃心裏默默地道。
“壞人。”
鬼娃娃對著邱山遠說。
臉埋在我腿上。眼睛瞟向邱山遠。
哼。道士一聲冷哼,不愛和這個小鬼計較。
“娘子你放心吧。我看著這個小鬼。他不會有機會對你做壞事的!”
李布衣一副“我在你就不用怕”的表情。但為什麽他說“做壞事”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在亂想呢。
“唉,我們還是趕快回酒店吧。”我對著這倆人說道。
一個道士,一個千年鬼,總是會掉鏈子,一點都不靠譜。這下子還多了個鬼娃娃,更讓我覺得心裏難過了。
蒼天啊!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啊!
路上。
“趙老師呢?”
“他在酒店。”
“在酒店幹嘛?”
“看家。”
家還用看嗎?又不會跑。
再說看家的一般不就是——嗯,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