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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守身如玉

  名無心一邊玩著髮絲,一邊笑道:「人都說三生石畔,三生相替,三生姻緣,三生糾纏。可我偏偏認為這些都是借口!真的有三生石嗎?若是有,誰見過?真的有三生姻緣嗎?若是有,你為什麼記不得上一世的夫君或是妻子?真的有三生糾纏嗎?這恐怕是假的吧?若是真的,你又怎麼知道你認為對的那個人就是對的?」


  李瀟玉看著牆頭上的那個人,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故作納悶,「名無心,你來爬我家牆頭,就為了告訴我這些?這似是而非的話,怕是與我無關吧?又或者,哪家名門淑女傷害了你,讓你動了這樣的凡心,逼得你成了一個愛在心口難開的悶罐子?」


  李瀟玉一個提氣,縱身一躍,幾個借力,蹦到牆頭,站在名無心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姐大的模樣,「你若是真的心情不好,來給我說說,我一定與你同仇敵愾。」


  「同仇敵愾嗎?為什麼不是同氣連枝?又為什麼不是有志相同?」


  名無心顯然喜歡上了文字遊戲,說著這句話,卻讓李瀟玉有些無奈。


  「你大中午的跑到我家來,悲憤的說著這些話語,有跟我耍文字遊戲,真的被人傷了心?」


  名無心抬起四十五度的臉蛋,他的完美無瑕的側臉帶著一抹憂鬱,猶如小鹿一般的眼神,讓他看上去像個萌發的活寶,讓人不自覺的柔軟了心腸。


  「若是我這裡受了傷……」,名無心指著自己的心口處,好奇的問道:「你可會安慰我?」


  「你可是我的金主呢,我還要靠你的暗天閣幫我賺錢呢,自然會安慰你。」


  「只因為我與你合作關係?」


  「當然咱們還是朋友。」


  「朋友而已嗎?」


  「或許是戰友?」


  「同個戰壕的隊友嗎?」


  「不然你認為我們是什麼?」


  「你覺得呢?玉丫頭?」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這人認定了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為你橫跨兩刀。」


  「那你可會,為了他人插我兩刀?」


  「你想什麼呢?為朋友兩肋插刀,又怎麼會插朋友兩刀?」


  「玉丫頭……」


  「嗯?」


  「我明天要去雍州城做些事情,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哦,你要去雍州城啊?」


  「嗯。」


  「你是特地來與我踐行的?」


  「嗯。」


  「你什麼時候出發?」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離開?」


  「我不是你,我怎麼知道你會什麼時候離開呢?」


  「你若希望,我可以為了你,留下來。」


  「可別,你還需要幾千人來供養,你不可能為了我留下來的。」


  「你沒試過,又怎麼知道,我不會做什麼,又怎麼會知道,我會做些什麼?」


  「其實吧,我覺得,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既然有你的事情離開,我覺得,還是不要輕易改變你的計劃和行程。」


  名無心垂下眼來,眼裡有著幾許失望,「玉丫頭,你一點也不留戀我嗎?」


  李瀟玉愣住了,她看向名無心,這個傢伙可是依戀她了?可是沒道理啊,她與他的交集很少,除了錢財交易,剩下的只有互相利用,她跟他從沒有朝夕相對過,他怎麼會對自己產生這麼深的依戀?


  「鳳公子?」


  名無心失望的眼神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你還記得這個稱謂?」


  「既然是你要求我這般喚你,我這人素來信守承諾,又怎麼會忘記?」


  「難得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也難得你還記得你說過的事。」名無心淡淡笑起,他的心真的是上一刻地獄,下一刻天堂,他想他愛上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嗯,自然是記得的,再說這件事也沒有發生多久不是嗎?」


  「玉丫頭,我想問你什麼叫做朋友,你可願回答我?」


  李瀟玉指了指腳下,「站在我家牆頭上,跟你這般說話?」


  名無心挑了挑眉,「那你覺得哪裡合適?」


  「瑞錦園裡有一處是古木參天的,旁邊有一個暖閣,叫瑞錦閣,可以一坐。我讓夕月準備一些酒水,你我去那裡喝上一杯,就當我為你踐行,你覺得怎麼樣?」


  「瑞錦閣?全無雅緻的名字,慕雲昭起的?」


  「你管那名字好聽還是難聽,大雅還是大俗,只要有一桌四椅,能坐在那裡,喝茶飲酒就行了。」


  李瀟玉本想著說那裡雖是陋室,卻滿室盈香,是個不錯的地方。


  可名無心這傢伙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什麼話都能說得極其曖昧。


  「嗯,只要有玉丫頭的地方,便是好地方,走吧。」


  名無心抬了一下手,青衣侍衛,整齊劃一的落在地上,而李瀟玉則是咂舌起來,這青衣侍衛的功夫應該是相當的了得,他們竟然如此輕易的落地,又是這麼整齊的落地。這名無心的轎子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玉丫頭,帶路吧。」


  「好。」


  ……


  名無心支著頭,傾國的容色伴著水光粼粼,更顯得肌膚白如雪,面容艷如花。他本就是極其好看的,一顰一笑皆是一幅畫卷,即便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沉思,都能讓人怦然心動。這就是個天然的尤物,讓人見之難忘。人都說女色傾國必然誤國,可是誰知道男色傾國必然誤天下?

  當年她李瀟玉讀詩書,只知道慕容沖被苻堅當做真愛來圈養,一介孌童傾國天下,最終顛覆了天下,成為天下之君。她還一笑置之,如今看到這鳳凰之貌的男子,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有些人,非得親身經歷,才會感同身受,才能對歷史認識的深刻。


  名無心看著李瀟玉忙前忙后的布菜和倒酒,嘴裡的笑容不減。


  「你這次來,如此興師動眾,到底有什麼大事,非要用這樣的形式來見我?」


  「沒別的事,就是想來了。」


  「你想來了,就專門挑我們家男人不在的時候來嗎?」


  「怎麼,不行嗎?」名無心坐直了身子,看向李瀟玉,「你們家男人?什麼時候慕雲昭從你的主公成了你的男人?」


  「啊?」


  李瀟玉還沒反應過來名無心的話中意,她一直想著名無心當著下人的面,突然出現在墨竹齋的外牆之上,這麼做給她簡直就是埋雷,卻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就引得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名無心認了真。


  「怎麼?你不明白我說的話?」


  「我的夫君是慕雲昭,沒錯呀?夫君不就是我的男人嗎?」


  「你的男人?你確定?」


  「鳳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余醉未醒?怎麼這話里話外都是那幾句?你除了這幾句意思,難道沒別的要跟我說的嗎?」


  「我不能問問嗎?」


  「你挑慕雲昭殿試的日子來問,不覺得有些不對嗎?」


  「怎麼不對?」


  「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出現在我的小院上方,你一個男人,我一個已婚女子,這就是不對。」


  「所以你承認慕雲昭是你的男人?」


  「我承認或者不承認,他都是我名義上的男人。」


  「那實際上呢?」


  「實際上?」


  李瀟玉發現自己跟不上慕雲昭的思路,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名無心抓住她的手,不顧她的反對,掀開衣袖,那顆守宮砂依舊在手上,他笑了起來,「你這顆守宮砂可否留在我歸來之時?」


  「你想說什麼?」


  李瀟玉不是不明白名無心的意思,只是她並不喜歡名無心這種性格的人,陰陽怪氣,時好時壞。她喜歡的男人,是那種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與她並肩作戰,能夠與她攜手與共。


  這樣的男人也許不夠富裕,也許不夠尊貴,也許不夠聰明,也許不夠強壯。但是這樣的男人暖心,他會知冷知熱,會體諒自己的每一個心情。但是這樣的男人安心,他會有守護妻兒弱的執念,會為了一個家而肩負起責任,不會朝秦暮楚,不會反覆無常。


  名無心是個女子夢中的情郎,邪魅聰明,有錢有勢。可是這樣的男人,卻不是她李瀟玉認為能夠掌控的男人。她李瀟玉追求的是一生一世的愛情,這種愛情是以結婚為目的,以共同撫育一個孩子為己任,以忠貞不二為原則的愛情。而名無心這樣的人,給不了她這樣的愛情,他有太多的選擇,他隨時會在愛情這條道路上與她分道揚鑣。


  就如同現在,他想的不是慕雲昭那般,用盡心思的去守護她,去換取她的感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命令式的口吻,告訴她,她要如何如何,而他不必付出,只需要與她等價交換即可。畢竟他手裡的資源比她多太多,很多她竭盡全力付出的代價,在他眼裡不值一提,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這樣的不對等,這樣的落差,讓她本能的排斥名無心的靠近。


  「怎麼了?玉丫頭?你怎麼不回答我?」


  「我為什麼要留下這顆守宮砂?」


  「因為你說過,若是我真的傾慕了一個女子,那我只需要將她禁錮在身邊即可。而現在我卻想得是她能為我守身如玉。」


  李瀟玉站在亭子里看著名無心,他竟然讓她為了他而守住清白?

  「憑什麼?」李瀟玉眼睛亮起,直視名無心,收起笑臉,一臉嚴肅。


  名無心心揪疼了一下,玉丫頭竟不肯嗎?她為什麼不願意呢?名無心皺著眉看著一臉嚴肅和認真的女子,與她就這般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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