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太過蹊蹺
這間內室之外有一個加層的門,因為被窗帘旁的木柱子擋住,若不是精通這裡的機關術,怕是很難知道這裡竟然還有一扇門。
咔噠一聲,木門推開。之後竟然是一個回字形的走廊。這個回字形的走廊更像是個之字形。慕雲昭看著這暗道里的布局,這牆壁都是精雕細琢,每一個凹凸之間都有一定的規律,只是這些規律指向什麼,他一時還想不明白。
「小弟,怎麼樣?感嘆我爹的智慧和才學了吧?當年你爹跟我爹走入這個暗道的時候,那是一個讚歎和佩服啊,就差沒有跪下拜師學藝了。」
宋戚風搖頭晃腦的說著,慕雲昭對這個聒噪的活寶實在有些受不了,「你若是比我大些,怕是而立之年了吧?而立之年的你,竟然還是這番孩童模樣嗎?」
慕雲昭實在不想再說下去,宋安在前邊帶路,他說人家的兒子太差,這總歸是不給人留情面。他還做不到出口傷人,只能點到即止。
「我這叫童心未泯,好嗎?」
宋戚風嗖一下來到慕雲昭身邊,速度之快,就連李瀟玉都眼睛亮了起來,好俊的輕功,這移形換影的本事比自己還要快個幾分。
「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長得年輕,嫉妒我心態好,尤其嫉妒我皮膚的吹彈可破?」,宋戚風越說越來勁兒,彷彿自己說的就是真的似的,點著頭,「你這傢伙,如此不誠實,嫉妒我也不早說,真是小氣巴拉。」
宋戚風哼了一聲,驕傲的往前大步走去,引得慕雲昭緊緊皺起眉毛,他很想痛揍一頓宋戚風,不只是宋戚風的聒噪,還要這傢伙的自以為是和自作聰明。
李瀟玉掩嘴笑起來,「昭,你竟然遇到這麼一個活寶,也夠你受的了。」
「嗯。」慕雲昭實在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能簡而言之,他看著李瀟玉這番笑得開心,心裡那一瞬間的不快也化作雲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
「主子……那無荒城的城主去了玉琪皇妃的故居,帶著少城主宋戚風進去了快兩個時辰了。」
泗水快步跑進堂屋,名無心正在揉搓著秋菊,準備再製作一些烹茶的水,聽到泗水這麼急切的聲音,停下手來。
「哦?進去了兩個時辰?」
「是的,主子。」
名無心將手放在一旁白瓷水盆里一邊洗著,一邊淡定的說道:「那李玉琪的故居傳說藏著龍脈寶藏的線索,怎麼,那個無荒城主如此等不及,竟親自前去一探究竟了嗎?」
「主子,我們該怎麼辦?」
「既然你都知道這件事了,這西霖國和北晉國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
名無心斜坐在軟塌上,大紅的衣袍襯得他膚白如雪。他的衣領大敞,胸口腹肌若隱若現,而他腹部的六塊腹肌更是在薄紗的外袍下顯得迷夢醉人。他打手拿起茶杯,自斟自飲,慵懶而又邪魅。
「主子的意思是坐山觀虎鬥,咱們好坐收漁利?」
「既然有人替暗天閣做磨刀石,我們為什麼不靜待其變?」名無心抬起眼,幽幽說道,「秋收了,該是收網摘果子了。」
泗水低下頭去,主子這番雌雄莫辨的妖媚模樣,真是要了人命了。
「泗水明白了,泗水派人遠遠的盯著。」
「去吧。」
「是。」
可是泗水才走了出去,就有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名無心打量著泗水的表情,好奇的笑道:「何事讓你這般表情?」
「主子,又有人帶論域玉佩來了。」
泗水欲言又止,他是萬分不願主子受論域玉佩指使的。
「我知道了,你去叫那人進來吧。」
「是,主子。」
名無心坐在滿室丹桂的堂屋裡,房屋裡充斥了桂花的甜膩,飄落的花瓣沾滿了露台,他一手拿著竹簡,一手飲著帶著菊花香的綠茶,滿室盈香,君子如玉,恍若仙境。
使者剛走進來,就被這番世外仙人般姿色的名無心給驚異到了,他知道暗天閣的閣主速來是不喜歡被人直視容顏的,只能低下頭去,將論域玉佩舉高過頭頂,等待著名無心的發話。
「你家主子有何事?」
等到使者手微微發抖,名無心才懶懶的抬起頭,發恩似的說了一句。
「回閣主,我家主子希望您能將一人的信息賣給他。」
「哦?這回你家主子拿什麼來換?」
「東宮太子府有一個暖玉床,冬日無需碳爐子就可以取暖,我家主子願意將這個物件兒贈與閣主。」
「哦?出手倒是闊氣,這蕭成真是越發的富貴了,想必是這北晉國東宮的珍惜物件兒多得很吧?」
「閣主誇獎,我家主子只差屬下來問一問,閣主可願做這一筆交易?」
「但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東嶽國齊王妃,西霖國的和馨郡主李瀟玉。」
名無心喝茶的動作頓了頓,但是他依舊臉色不變,「嗯,聽說你家主子今日御女無力,怕是皇室子嗣要凋敝了,這恨確實很深。」
使者笑起來,「閣主就是閣主,一出口就說中了要害。我家主子發誓一定要罪魁禍首付出代價,不知閣主可願滿足我家主子的願望?」
名無心笑起來,「儘管我確實想達成這筆交易,但暗天閣的規矩,先奉上寶物才能拿消息,這規矩既然是我立的,便不能改了。」
「閣主何需擔心?來人……」
使者對著身後大喊一聲,七八個壯漢將一張玉床搬進了堂屋,而名無心則是站了起來,他將手放在暖玉床上,這床果然有著隱隱的暖意,配著這颯颯秋意,倒是不負寶物之名。
「確實是個寶物,既然如此,你去找泗水拿一個信物,改日我將消息差人送去就是。」
「閣主果然是快言快語之人,那我就回去告訴我家主子了。」
「好。」
泗水看著蕭成的使者興高采烈的走了出去,給他信物之後,泗水悶悶不樂的走了進來,「主子……」
「何事?」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郡主?」
「我怎麼對待了?」
「您怎麼可以給那個蕭成陷害設計郡主的機會?」
「區區蕭成,玉丫頭又怎麼會對付不了?」
「主子,您這樣遲早會讓郡主對您傷心的。」
泗水還想再說些什麼,只能嘆口氣,搖頭離開。主子非要栽個大跟頭才能領悟自己的話,這天下的女人,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對自己百依百順,又有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奉若珍寶?哎……他已經看見了主子要經歷失戀的未來了。
……
密道是個九曲十八彎的彎道,跟墨竹齋鍛煉難民的暗道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這個彎道更嚴謹,若是沒有熟悉的人帶進來,真的如同宋戚風所說,會栽在這回字形走廊再也走不出來。
密道之後,便是一個琉璃瓦無縫連接而成的一個巨大水底通道,李瀟玉上一世出行任務有去過海底世界,這個通道的封閉性、通風性、防水性果然了得,真的有一種重遊海底世界的感受。
慕雲昭抬頭看著這波光粼粼的水底世界,甚至能看清湖面上的敗荷,能看清偶爾有幾葉孤舟撒下網來清理湖底。
「這水底的琉璃瓦經過了菱形打磨,藉助反光的作用,讓琉璃瓦從外看過來是土色或者暗色,但是從水底看上去卻是一切透明。怎麼樣,我爹是不是很厲害?」宋戚風看著慕雲昭皺起眉,若有所思的模樣,解釋道。
「這裡能對水面上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李瀟玉好奇起來。
那她那天放炸藥炸了軒廁,莫非這裡也是看了個清楚?那漫天糞水飄灑在頭頂的感覺,不知道宋戚風和宋安當時是什麼表情。她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一定很有趣。
路過這個琉璃頂的通道,接下來是一個籃球場大的暗室,暗室里有夜明珠做照明,左側有一個精雕細琢的石柱子,石柱子上放著一個木盒。
「昭兒,你去打開這個木盒,你所懷疑的一切,便都可以知曉了。我想,你應該還記得你母妃的字。」
慕雲昭看了一眼宋安,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拿這個木盒,萬一這個木盒上有機關或者毒液,著了宋安的道,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期的事情。畢竟多年不見,這宋安到底是敵是友,他無法分辨。
宋戚風撇著嘴,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你這是懷疑我爹爹的信譽還是人品?這麼嘰嘰歪歪,畏首畏尾做啥?我爹爹需要對你這個無權無勢的齊王做什麼手腳?要不是看在你是大祭司兒子的份上兒,我爹才不會搭理你。」
這句話讓慕雲昭遲疑起來,大祭司兒子,莫非母親守著什麼很重要的秘密,導致這宋安一直想收納自己為己用?又或者是母親留下了什麼線索,導致這宋安想借著自己來打開謎底?但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可輕舉妄動。
李瀟玉又何嘗不知道慕雲昭的想法?宋安出現的太過蹊蹺,讓人不得不起疑。而且宋安一直在說李玉琪和慕彥竹的愛情,卻沒說李玉琪與他宋安的愛情和誓約,這很讓人好奇,宋安若是深愛李玉琪如此,為什麼會這麼放任慕彥竹與李玉琪廝守?若是宋安不深愛李玉琪,那麼他出現在東嶽國又是為了什麼?只是單純一個龍脈寶藏罷了嗎?
想想宋安方才說的事情,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態,都好像是編了很久的劇本,做了無數預演完成的效果。表現的一環扣一環,太過完美無缺,說的漏洞雖然可見,可是人情佔據了上風。讓人聽著是虛實皆有,即便是疑心很重的人,都不得不信了幾分。
可就是因為這太過合情合理,而該有漏洞的地方又太有人情味和真性情了,反而讓她和慕雲昭起了防禦心。這樣的人,若是想害你,一定是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這一刻,不知為什麼,李瀟玉突然想起名無心的一句至理名言,若是若是不涼薄,所託非人之時,便是粉身碎骨之日。這一刻她動了名無心的心境,因為在這一刻,她選擇的是涼薄和冷血,而不是感動和感謝。而慕雲昭,她相信,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