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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失去的痛

  夜家——


  朱雀從夜璽的房間出來,剛走到走廊上就看見端著木盤從對面夜安房間里走出來的夜管家。


  夜管家見朱雀微怔,而後打了聲招呼。


  朱雀看了眼夜管家手裡幾乎沒動的飯菜,「大少爺還是不肯吃東西?」


  夜管家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幾天除了酒,大少爺什麼都不吃。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怎麼辦好。老夫人那邊也派人來問了幾次,大少爺的情況看來是無法瞞得住了。」


  朱雀眉頭緊蹙,她明白夜安的情況夜管家為什麼要瞞著老夫人。如果老夫人知道夜安的情況,肯定會找夜璽去想辦法。


  以夜璽的脾氣,肯定會把夜安丟湖裡去。到時候免不了老夫人跑過來發一通脾氣。


  桐嵐的事雖然剛過沒幾天,但國務卿這個位置卻空不了多久,盯著的人多著。夜璽如今分不出多餘的心裡來應付老夫人。


  朱雀想了想,走到夜管家跟前道:「夜管家,盤子給我。這邊的事那邊再多瞞幾日。」


  夜管家愣了愣,把木盤遞給朱雀,「你有把握能勸得了大少爺。」


  朱雀搖了搖頭,「我沒把握,只是去試試。」


  夜管家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朱雀端著木盤往夜安房間走去,但走到房門前腳步頓了頓,側頭看向夜管家道:「這件事別讓二爺知道。」


  夜管家點頭,「你放心,我把骨頭雖然不比以前健朗。腦袋還沒糊塗。」他知道朱雀插手是不想這個時候二爺分心。但如果二爺知道朱雀去找了大少爺,那朱雀的用心恐怕就白費了。


  夜管家看著走進夜安房間的朱雀,他一直搞不明白當下的年輕人,明明心裡在意彼此,卻又總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夜管家嘆了口氣,當真是自己老了,看不懂當下這些年輕人的心思。


  朱雀緩緩地走到夜安跟前,她低頭看著夜安。在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夜安爛醉如泥的模樣,但如此沒有生氣的夜安卻是第一次看見。


  在她的記憶里,夜安如同一隻孔雀,走到哪都展現著他那自以為是的翩翩公子哥的模樣。即便大醉,也不忘開屏。


  如此仿若失去了靈魂的夜安,安靜得仿若午夜的離魂讓她驚愕。


  朱雀緩緩蹲下,「大少爺。」她喚了夜安一聲,他沒有任何反應。


  朱雀眉頭緊蹙,「大少爺,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如此消沉並不能改變什麼。」她不會安慰人,因為從小的教育里夜璽從未教過她。所以她說出口的話,算不了安慰。


  夜安依舊不為所動。


  朱雀眉頭拉得更緊了些,「大少爺,如果我是國務卿女士,一定不會希望看見你這樣。」上次出任務黑衣死了,奇就是如此勸樂兒的。她希望對夜安有用。


  夜安眼眸微動,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你了解她嗎?」


  夜安突來的一句話讓朱雀一愣,至少她沒想到夜安回如此快的回應她。所以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夜安緩緩抬頭看向朱雀,而後目光定格在朱雀的臉上。


  他的凝視讓朱雀眉頭微皺,如此深情而專註的凝視她從未見過。難道說夜安又將自己當成了——


  「大少爺,我不是——」


  「我知道。」話剛說一半被夜安截了過去。


  朱雀微怔,接著就聽見夜安道:「我還沒醉。」


  接著夜安舉起酒瓶灌了幾口。


  朱雀眉頭緊蹙看著夜安,一時間說不出所謂的安慰的話。


  那天她就坐在那靜靜地看著夜安。


  「我倒希望自己醉了。」這時那天夜安對她說的第二句話。他的聲音很淡,很平緩,但卻給人一種絕望。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喝醉也是這樣一件奢侈的事。」這是夜安說的第三句話,目光凝視著手裡的空酒瓶。那沒有一絲溫度的雙眼讓朱雀心裡不由地一揪。


  而後夜安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朱雀凝視昏睡過去的夜安,每次夜安喝醉酒總能把夜家上下鬧得雞犬不寧。如此安靜地睡過去還是第一次。


  她站起身,原本想把夜安弄到床上去睡,但她的手剛碰到夜安的手臂卻被夜安突地握在了手裡。


  朱雀微驚,想要抽出手卻被夜安緊緊地拽住。


  她眉頭皺了皺,試探地喚了聲,「大少爺。」


  但回應她的只有無聲的寂靜。


  她雙眸凝視著夜安,看來他應該睡著了。她又試著抽了抽手,但一用力,他也跟著用力。如此反覆了幾次,她嘆了口氣,靜靜地坐在地毯上任由他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這一夜,夜安似乎睡得很沉,她靜靜地看著夜安。


  她一直知道夜安心裡住著一個桐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彼此傷害著。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當你認為它是那樣的時候,卻總是以另一種形態出現在你眼前。


  當你以為能夠放手的時候,真的失去,卻發現自己從來不曾捨得鬆手過。只是一切都為時已晚。


  那晚她看見了夜安無盡的絕望,那是一種看不見希望的絕望。


  清晨的陽光從穿過厚重的窗帘映在雕刻精美的木床上。


  韓夕緩緩地醒來,她習慣地往身旁看去,但映入眼裡的卻是空空的被褥。


  她坐起身,掀開被子下床,撿起地上的睡袍披上。


  這是第幾次她醒來沒有見到墨瑾辰呢?


  似乎從桐嵐的葬禮回來后開始,她和墨瑾辰見面的時間變得少之又少。


  他雖然每天都回墨園,但當他回來時,她幾乎都已經睡下,她醒來時,他又已經離開。


  一時間他似乎變得十分忙碌。桐嵐的事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壓力,他比以前更加地忙碌似乎也是正常的。


  只是隱隱間她總覺得有些事在發生,而她歷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洗漱好,韓夕下樓往餐廳走去。


  剛走到樓下就碰見了高天。


  她微怔,而後走到高天跟前,「暗夜說墨瑾辰給你放假了?」


  高天半個月前就出院了,但她沒見到他,她問過墨瑾辰,他說他給高天放了假。墨瑾辰這樣做的原因她懂,雖然高天給人的感覺木愣,但對桐嵐卻是死心塌地的。


  高天立在樓梯旁,原本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此刻更如同沒有一絲情緒的木偶一般。


  「多謝閣下的關係,我已經休息夠了。」高天道。


  她看向高天,嘴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為她知道,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是空話,那種失去的痛外人是無法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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