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相殘忍
墨瑾辰翻文件的手微頓,「七年前。」
桐嵐苦笑,「七年前,那閣下可否想過告訴我呢?」
墨瑾辰抬頭,深而無底的雙眸凝視著桐嵐,「告訴你又能如何?兇手已經死了。」
「死了!」桐嵐冷笑,「殺我全家的人的確死了,但幕後的真兇還活得好好的。」
墨瑾辰眉頭微蹙,「桐嵐,那人生和死沒有區別,如此還不夠嗎?」
桐嵐捶在身旁的手死死握弄,努力地剋制住想要咆哮的衝動。
「我要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足足壓抑了五分鐘,桐嵐道。
「知道真相對你而言不會比現在輕鬆。」墨瑾辰道。
「我要知道真相。」桐嵐咬著牙道。
墨瑾辰嘆了口氣,起身走到身後的保險箱,輸入密碼而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桐嵐。
桐嵐看著面前的文件睫毛快速地抖動著,過去了整整一分鐘才抬起微顫的手接過文件。
桐嵐翻開文件,耳邊傳來墨瑾辰低沉的聲音道:「二十年前,大伯和二伯爭奪總統之位。東明海海難就是他們黨爭的代價。」
桐嵐瞳孔猛地撐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總統府的。
她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腦袋裡不斷地回蕩著墨瑾辰的話。
二十年前的黨爭死了多少人她並不清楚,但東明海海難卻是一個國人至今無法忘記的痛。
船上整整三千人,沒有一個人活著被救回來。
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當時最大的造船公司冬陽集團在船的構造上不符合規則,所以才造成了如此慘重的悲劇。
而冬陽集團的董事長和最大的股東是墨民的女媳。
因為這件事,墨民失去了民眾的信任,也失去了總統位置的繼承權。
只是沒有人想到,一切不過是一個局,而設這個局的人就是和墨民爭奪繼承權的弟弟墨陽。
「桐嵐。」耳邊突然傳來高天的聲音。
桐嵐抬頭,看著站在她跟前的高天,才發現自己竟然跪在了大街上。
不過她應該跪的,這是他們欠的債。
高天帶著失魂落魄的桐嵐回到公寓。原本他是想送桐嵐回她家的,但桐嵐突然激動地排斥回家,高天只好帶桐嵐回了自己的公寓。
高天遞了一杯熱水給桐嵐,關切地目光看著桐嵐道:「桐嵐,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桐嵐緩緩抬頭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高天,睫毛抖動,嘶啞的聲音道:「高天,直到剛才我才發現,以為我所信奉的一切原來都是個笑話。」
高天眉頭緊蹙,不解地看著桐嵐。
桐嵐咽了咽喉嚨里的難受,「二十年前的東明海海難,死了那麼多的人,卻僅僅是為了黨爭。」
高天瞳孔微緊,當年的事他並不知道真相,但多少聽到了些流言蜚語。
桐嵐苦笑,「當年墨陽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大哥失去繼承總統位置的資格,他的幕僚就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在游輪上做手腳,然後偽造游輪製造不合格的證據。東明海海難,三千多人的性命,民憤下要的是一個讓人泄憤的對象,誰會去管什麼才是真正的真相。」
不可否認,從計謀上來說很厲害,但從人倫來講,太殘忍。
「三千人的性命,僅僅只是為了一個總統位置的繼承資格。」桐嵐不敢置通道。
高天眉頭緊蹙,「黨派之爭的殘忍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這也是為什麼閣下上台後一直想解除黨派的緣由,只是根深蒂固的舊習卻不是一朝一夕能變的。
桐嵐抬頭,沒有血色的臉看著高天道:「你知道給墨陽出這個主意的幕僚是誰嗎?」
高天微怔,搖了搖頭。
桐嵐突然大笑,「是我父親,那個讓我崇拜的父親。」
高天撐大的雙眼。
桐嵐止不住地笑,「高天,你知道嗎?我還記得他帶我去看望一部分遇難者的家人。全是在那場海難里失去了雙親的孤兒。我還記得他告訴我說,他們和我一樣大,卻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很可憐,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要儘可能地幫助他們。」
桐嵐眼角的淚滑下,她看著高天道:「你說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說這樣的話的呢?很諷刺是吧?」
高天嘴張張合合,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桐嵐哼笑道:「他曾經告訴我,為人要對得起天地,因為人在做天在看。所以最後他還是遭到報應了。只是為什麼他一個人犯的錯,卻要我們全家來承受。古家莊園裡的其他人又何其無辜。」
海難事情過去一年後,失了勢的墨民發現了真相。於是找了當時夜家的掌權者,賣了殺手,滅了古家一門,算是泄恨。
桐嵐突然停止了笑,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高天道:「高天,你知不知,殺我全家的兇手是夜家的人。」她的聲音有些縹緲,聽上去有些不真實。
高天突然驚愕在了原處。
桐嵐淚流滿面道:「高天,我既然用看著我長大的長輩的性命去救了自己仇人的兒子。」
當年掌管夜家的人就是夜安的父親。
桐嵐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無論真相有多麼的不堪,但她無法擺脫與生俱來的血緣。
即便那人再殘忍,卻也是她的父親。更何況,死的人裡面不光光是他一人。
那天桐嵐一邊笑一邊流著淚,高天看得心痛不已,但他知道他做不了什麼,只能任由桐嵐如此地發泄著。
直到到晚上十點,桐嵐才疲倦地混混沌沌地昏睡了過去。
桐嵐睡過去后,高天一直坐在床邊守著她。
暈暗的燈光里,高天專註地凝視著桐嵐,也只有這一刻他才敢如此放任自己的情感。
突然,高天的手機響起。
高天立馬抬頭看了桐嵐一眼,見桐嵐沒被吵醒,捂著電話出了卧室。
電話是暗夜打過來的,墨瑾辰讓高天立馬去墨園一趟。
高天知道墨瑾辰這時候找他應該是有要緊的事,於是打了桐嵐助理的電話等桐嵐助理來后離開去了墨園。
墨瑾辰書房裡,墨瑾辰坐在書桌前。
屋子裡沒有開燈,電腦顯示器的燈光映在他臉上,他冰冷的目光凝視著顯示器。
書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接著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細縫,李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道:「閣下,高警衛來了。」
「讓他進來。」墨瑾辰冰冷的聲音道。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高天獨自一人進了書房。
「閣下!」高天接著月光走到書桌前。
墨瑾辰目光依舊凝視著顯示器,「查到那天在倉庫一共出現了幾波人?」
高天回稟道:「就夜安所說,一共有兩波。第一波是策劃這一切的人,夜安說那人自稱是幕後者。另一波是救他們的人。夜安說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以前從未見過,女的帶著面具看不清長相。只是——」
「只是什麼?」墨瑾辰眼眸眯起。
高天眉頭緊蹙,「夜安說女人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墨瑾辰薄唇微微勾起,「看來有人沉不住氣了。」
高天一頭霧水地看著墨瑾辰。
墨瑾辰合上面前的筆記本,「能將衝鋒槍帶進我Z國首都,這自稱幕後者的來頭不小。」
高天眉頭緊蹙,「閣下是懷疑有高員參與?」
墨瑾辰冷笑,「看來米袋裡的老鼠一時半刻是抓不完。」
高天凝眉。
這時突然窗外傳來一陣警笛聲。
高天大驚,這是有闖入者的警報,已經好久沒響起過了。
墨瑾辰看著高天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道:「你也很懷念這個警笛聲?」
高天眉頭微蹙,他分明在閣下的眼裡看見了戲虐的神情。
墨瑾辰站起身,「走吧,去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
高天頭微低,跟著墨瑾辰身後。
兩人下了樓,樓下警衛正一對對地往城堡里走。
李管家見墨瑾辰下樓立馬上前道:「閣下,有人闖入,您還是先上樓去安全些。」
墨瑾辰冷眸看著李管家,「人逮到沒?」
李管家點頭,「逮到一名,但不知道她有沒有同夥,所以我正讓警衛四處搜尋。」
「人在哪?」墨瑾辰問道。
李管家微怔,「押去了後山的屋子。」
墨瑾辰冷眸微抬,而後抬步往城堡外走去。
李管家不放心,但卻知道自己勸不了墨瑾辰,只能叮囑高天多加小心。
十幾分鐘后,墨瑾辰和高天來到後山的屋子。
著是一間臨山而建的兩層建築,名頭是給墨園不喜歡熱鬧的老人住的。但其實小屋的地下室是一個關人的密室。
下到地下室,密室的門外站在兩名警衛。
警衛見墨瑾辰來畢恭畢敬地打了招呼。
墨瑾辰看了眼高天,高天會意地對著兩名警衛道:「你們去樓上守著。」
「是,閣下。」
兩名警衛離開,墨瑾辰冷聲道:「把門打開。」
「是,閣下。」
密室的鐵門打開,密室不大,只有二十幾平方米,一眼就能看全。
密室的正中間放著一架椅子,椅子上捆著一名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人。
墨瑾辰不急不慢地走進密室,高天跟在他身後。
也許感覺到有人進來,女人抬起頭。
高天看清女人的容貌大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