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她記憶中
「不太好看,關了吧。」韓夕出聲道。
高天如釋重負地把片子關掉。
她看著高天那憋得額頭都滲出冷汗的表情,良心建議,「以後別讓夜安選片。」
高天早就後悔了。原本夜安也會跟著上這架飛機的,夜安自告奮勇地選片,他沒多想。但他高估了夜安的品味了。
到瑞士已經是凌晨兩點,三月的瑞士不像A國的首都已經有幾分暖意,溫度依舊如冬天一般的低。特別的晚上,寒厲的冷風讓人不由地打起寒顫。
「冷?」身旁的墨瑾辰將韓夕的衣領聚攏了幾分。
韓夕抬頭看了眼墨瑾辰,「還好。」在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島上待久了,的確有幾分不適應瑞士的寒冷。
墨瑾辰幽冷的眼眸微眯,雖然她口裡說還好,但凍得發紅的臉和微微顫抖的嘴皮卻看得出她冷得難受。
他解開大衣的扣子,伸手將她拉入懷裡,用大衣將她裹在懷裡。
她眉頭皺了皺,微微推拒,「墨瑾辰,我——」口面的話因為他一計冷眼截然而止。
她不喜歡和他如此的接觸,如此的動作太過親密,仿若情侶間,但卻不適合他們之間的關係。
可是,他的霸道和固執她很清楚,所以看到他冷了的瞳孔她知道該是時地「溫順」,畢竟當下她倚靠著他報仇。
垂下眼帘,乖乖地待在他懷裡。她不再多說什麼。
墨瑾辰如古井般深而無底的雙眸凝視著韓夕低垂的頭顱,眼底劃過一抹暗光,神色也跟著暗了下去。
「車怎麼還沒到。」他看向身旁的高天道,微冷的語氣夾著鮮有的不耐煩。她眼裡的排斥太過明顯,即便他想忽視都難。
高天一臉緊繃,低頭道:「我立馬去看。」說著轉身便離開。
一旁隨性的人員紛紛噤若寒蟬,不敢喘大氣兒。他們閣下不悅了,沒人敢這個時候往刀子口上撞。
離兩人最近的秘書長偷偷地看了墨瑾辰和韓夕一眼,腳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幾分鐘后,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從VIP車道開了過來,在墨瑾辰和韓夕跟前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高天走了下來,畢恭畢敬道:「閣下,請上車。」
墨瑾辰冷峻著臉,帶著韓夕坐了進去。
車門外,秘書長偷偷地走到高天跟前小聲道:「高警衛,還有別的車嗎?」她不想跟閣下坐同一輛,她怕成炮灰。
高天自然明白秘書長的心思,但一貫的秉性讓他除了專業沒有一絲其他表情地看著秘書長道:「秘書長,閣下還等,請上車吧!」
秘書長肩膀跨了下去,第一次很不情願地坐進了轎車。車門關上,看著其他隨行人員毫不掩飾地在車外鬆口氣的表情,秘書長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份差事還真不再是美差了。
車裡開著暖氣,隔去了車外的寒冷。
墨瑾辰和韓夕並排而坐,韓夕依舊被他樓在懷裡。
剛進車裡,韓夕試圖從他懷裡退出來。畢竟在外面他是因為她冷才把她摟入懷裡的,車裡暖和,這樣的舉動也沒必要。
但顯然他和她的想法不太一樣,她自然而然地退開在他眼裡成了排斥。
而她的這種排斥讓他不滿,握住她肩頭的手微微用力,她剛剛退出的身體再次回到他懷裡。
她眉頭微皺,疑惑地抬頭,映入眼裡的是他一雙冰冷而寒厲的雙眸。
他又生氣了,但為什麼,她知道似乎又不知道。
原本溫暖的車內頓時給人一種比外面還冷的感覺。
秘書長打直了背,一副正襟危坐的摸樣。眼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高天,見高天依舊淡定自若的神情,秘書長不得不佩服。
車沿著冷寂的馬路劃破夜空的寧靜向著前方的目的地開著。
秘書長看了眼車窗外的黑暗,心裡乞求著趕緊到達目的地,如此她也能快點從這讓人窒息的低冷中解放。
「明天的行程是什麼?」就在秘書長漫天亂想的時候,墨瑾辰低冷的聲音突然灌入耳中。
愣了三秒,秘書長立馬恢復專業的態度拿出手機翻開日曆道:「上午有個內閣會議,中午的時候要和總統府那邊連線,下午要聽取研究院的報告……」
墨瑾辰冷眸微眯,打斷了秘書長的話道:「除了研究院的報告,其他的安排全部幫我取消。」
秘書長愣了半天,閣下很少會取消行程。不過身為秘書長她只能執行閣下的命令,其它的不該多想。
「是,閣下。」秘書長回道。
窩在墨瑾辰懷裡的韓夕眉頭微皺,不明白他為何會取消明天的行程,不過似乎不是她所關心的。
而後,墨瑾辰和秘書長還有高天討論起後天行程和一些政務上的事。
韓夕無趣地聽著,她不關心所謂的政治,所以他們說對她而言很乏味。
記得以前她也時常和墨瑾辰同車,他送她去學校。一路上,他和高天永遠都在談論政壇上的事。而她聽得無趣會拿出含玉塞給她的小說看。雖然同樣乏味,但總還能打發時間。
後來她視力下降,他不准她在車裡再看書。沒辦法,她只能尋找其它打發時間的事,於是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車窗外。如果真的無聊得發慌,她會很任性地打斷他和高天的談話,纏著他陪她。
他總是無奈地嘆口氣,卻由著她鬧。
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往日的回憶以為已經淡了,卻總在不經意間闖入她腦中,不問她願不願意。
「在想什麼?」墨瑾辰低沉的聲音突然傳入她耳中。
她微怔,抬頭和他深入夜色的雙眸對視。
他的眼很深很沉,一個眼神總能在不經意讓人沉淪,更何況是如此近地對視。
她瞳孔微緊,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有點疲倦。」
「困呢?」她耳邊垂下的頭髮被他挽到耳後。
「嗯!」她應了一聲。她其實不困,但她卻真的有點累了。
她微驚,因為他突然將她往下按,她整個人躺在了他的腿上。
他將上車后褪下的大衣蓋在她身上,「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你先睡會兒。」
她睫毛微動,沒說什麼,緩緩地合上眼。
車裡變得一片寧靜。
墨瑾辰低頭看著緊閉著雙眼的韓夕,她的臉看上去很寧靜,似乎睡著了。淺淺的呼吸從她鼻息間吐出,但他知道,她並未睡著。
「高天,把燈關了。」墨瑾辰突然道。
高天微怔,伸手將車裡的燈關上。
整個封閉的空間驟然暗了下去。
韓夕緊閉著雙眼,一隻手突然覆蓋在她臉上,拇指緩緩地在她嘴角邊磨蹭著。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車裡被映得通亮。
她身體猛地一僵,接著她的頭被他抬起,而後按入懷裡,雙耳被一雙手給捂住。
她身體微微一僵,但僅僅幾秒的時間卻逼著自己放鬆了下去。
他還記得!
以前的她很害怕打雷,一到打雷的天氣她會跑到他屋裡。
敞開的卧室大門,她赤腳站在門口。身後走廊的窗戶外,一陣陣閃電劃過。
他被驚醒,看著站在門口的她眉頭緊蹙,臉總是會變得很臭。
墨瑾辰有起床氣,很少有人知道這一點。因為在人前他保持著身為總統繼承人該有的睿智和內斂。
只有她知道,他睡覺被吵醒會有多暴躁。
所以她很聰明的從來不去打擾睡覺中的墨瑾辰,除了打雷的夜晚。
Z國的首都一年只有在夏末秋初的時候會有雷,而且一打就會是連著幾天。一般那時候她都會躲在被子里咬著牙撐過去。
但有一年,雷打得越來越大,雷生仿若就在耳邊一樣,再加上那天是爸的忌日,她心靈上的脆弱無法再掩蓋。
那時候,她會忘了他的忌諱,半夜跑去找他。
他被吵醒,很不悅。如果是別人,也許他會破了自己歷來所塑造的深沉,開口大罵。
但看著她,即便不悅,除了臉臭些,也還好。
只是當他看見她赤腳踩在門外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時,壓制的不悅盡數爆發。
他掀開被子,低罵了一聲走到她跟前,但眼裡的暴戾在接觸到她微顫的肩頭時,眼神的狂風暴雨變成了擔憂。
他將她攔腰抱起帶回床上,用被子裹住她,而後轉身打算去找醫生。但他剛轉身,衣角就被她突然拉住。
他回身看著她,握住她肩膀道:「我去找醫生來,你乖乖地。」
她睫毛顫抖搖了搖頭,「別走。」微微嘶啞的聲音有些困難地看口。
「我一會兒就回來。」他耐心地安撫著她。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讓墨瑾辰有耐心,只有韓夕一人有過。
她死死地咬著嘴不再說話,但拽著他衣角的手卻不肯鬆開半分。
墨瑾辰眉頭緊蹙,「夕兒,你不舒服。乖乖放開我。」
「我沒有不舒服。」她努力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但聽上去卻虛弱無力。
「夕兒,你必須看醫生。」他的字典里很少有「必須」兩個字,因為他說的話從來都被周圍的人說遵守。當他用上「必須」兩個字的時候,代表著他有些不悅了。
因為擔心她。
她睫毛抖動,喉嚨里咽了咽,「墨瑾辰,我沒有生病。我只是怕打雷。」
她的話顯然讓他驚愕了幾分。
此時,窗外又一陣雷生而過。她雖然沒有電視劇女主角誇張的尖叫聲,但發白的臉,顫抖的肩膀,特別是握著他衣角的手背因為用力而冒出了青筋。
墨瑾辰冷眸微沉,坐回床上,伸手將她摟入懷裡。
他摟著她躺下,拉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