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述說故事
夜安趕到墨園的時候墨瑾辰已經離開了,夜安上了樓,看著韓夕躺在床上,抱著小腹蜷縮著心裡一緊,立馬對著李管家道:「去叫人備車。」而後大步跑到床邊,打算將韓夕攔腰抱起。
來的路上李管家說韓夕似乎流產了,嚇得他差點把車撞安全島上。
「夜安,我沒事。」韓夕虛弱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帶著顫抖,是因為極力地壓抑著痛苦。
「沒事?你都這樣還跟我說沒事?」夜安一臉緊繃。
「夜安我真沒事,不管李管家跟你說了什麼。我沒有,我是月經來了。」韓夕斷斷續續道。
夜安呆鄂在了原處,最後不放心地給韓夕檢查,證明真的是月經來了。夜安整個人寒在原處。
韓夕勉強地撐起自己,看著夜安撐起一抹笑道:「你與其站在這兒發獃,不如讓李管家幫我找衛生巾來。」
夜安回神,爆紅著臉出去,幾分鐘后又折返了回來,手裡拎著東西。
韓夕拿著東西在女傭的攙扶下進浴室貼上衛生巾,而後又換了乾淨的衣服。出來的時候見女傭在換床單,便走到客廳的沙發上蜷縮著。
夜安坐在一旁眉頭緊蹙看著面無血色的韓夕,「很痛?」
她慘白的嘴唇動了動,勉強擠出話道:「你帶止痛藥沒?」
夜安思量半響,不想給她葯的,但看她痛得全身發顫,身上剛換的衣服又被冷汗打濕,最後還是給她了一瓶葯。
吃了葯,腹部的痛沒有那麼明顯,只是不是她常吃的那種,藥效並不太好,但這樣的痛已經是她能夠忍受的了。
夜安眉頭緊蹙看著她,「每次都這麼痛嗎?」
她虛弱地一笑道:「還好,一點點痛而已。」
夜安沉眉看著她,女人痛經是正常的事,有遺傳的,有後天的,一般調養能夠緩解。但像她痛成這樣卻很少見。
他不知道這六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經過前幾次的事看得出來她對疼痛的忍受度可以說的異於常人,究竟是有多痛才能讓她主動開口向他要止痛片。他記得當初她拿刀子劃了自己一條口子都不用麻藥縫針的。
夜安的眼神讓她眉頭拉攏,夜安的醫術超群,她知道有些事如果讓夜安細想肯定會察覺出一絲端倪的。
「黎爺十日後他會和一人見面,那個人有可能就是謀划六年前事的主謀。我想親自去一趟蕭山。」她道,是轉移話題,也是真的需要夜安的幫忙。
經過今天的事,她可以預見墨瑾辰是不會讓她離開墨園的。但十日她必須親自去一趟。
夜安微怔,她和桐嵐私下調查黎爺的事他知道。
「黎爺的背景不簡單,你去太危險。我可以讓夜家派人去。」夜安道,十分不贊同她以身犯險。
韓夕看了他一眼,掀開被子下床緩緩地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Z國首都位於Z國南部,冬季乾冷,但總擁有明媚的陽光,除了下雪的那幾天會讓人穿上厚重的衣服,基本都只用穿兩件就好。
「夜安,我必須親手殺了黎爺和他背後的人。這是我欠玉含的。」她的聲音有些空洞,一扇玻璃仿若隔絕了外面所有的陽光。
夜安瞳孔微緊,凝視著韓夕的背影,幾步之遙卻感覺隔著一個世界一般,韓夕將她自己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小夕,高天說你對桐嵐承認玉含是你殺的?」夜安問出了心裡一直的疑問,這個問題想問許久,但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韓夕眼神被一層寒霜漸漸地蒙蔽,「匕首直插入心臟。」
短短的幾個字在空寂的房間里響起,仿若隔著時空傳入夜安的耳中一般。
「為什麼?」夜安凝視著她問道。
韓夕睫毛緩緩地抬起,那是一段很久遠的記憶。這六年來化成夢魘一次又一地在夜裡折磨著她。但她卻害怕去面對。
「夜安,你知道刀刃割破肌膚的聲音嗎?不是用手術刀沿著肌理一層一層小心翼翼地割開,而後猛地刺下去,穿破皮膚到肌肉,穿過肋骨,最後到心臟。」她清冷的聲音淡淡道。
她是學醫的,十五歲她解刨了第一具屍體,那時她吐了三天。墨瑾辰心痛讓她放棄,但心裡那份執著的理念讓她堅持了下來。
十七歲,她第一次為她的導師做副手,第一次拿著刀割開活人的肌膚,但她很小心,基本沒讓病人流多少血。
在手術里用刀是救人,她第一次體會到用刀殺人,殺的卻是她在意的人。
也許是因為疼痛擊破了她的防線,第一次她向人說起了那個夜晚。黑色的夜晚,刺耳的槍聲、玉含的哀求、刀刺進心臟的感受。
聽完她的述說后,夜安沉默了,這樣的沉默縈繞在兩人周圍顯得格外的寧靜,如死亡般的寧靜。
夜安終於明白韓夕身上那防備和不信任是如何而來,韓夕病了,是她的心病了。那樣的經歷,那樣的痛他聽著都難受,無法想象對她而言是如此承受過來的。
「之後呢?活下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們?」良久的沉默后夜安問道。這也許是另一個她不願說的秘密。
韓夕睫毛微抖,「夜安,我不信任墨瑾辰,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回來的原因。」她撒謊了,她不願回來是真的,但現實卻是她無法回來。六年——五年的地獄生活,半年的汲汲營營,又半年的四處躲竄。這六年,她活得並不自由。
夜安眉頭緊蹙,「小夕,你很清楚,六年前的局我們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局是別人設的。但卻是他親手把我送入局中。所以我不信他,從六年前開始就不信了。」她清冷的聲音淡淡道,冰冷無比。
夜安明白韓夕心裡的結,如今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改變。她和墨瑾辰其實很像,都是固執己見的人。
夜安什麼時候離開的她沒留意,她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卻覺得很冷,應該和月經來了有關吧,她是如此告訴自己的。
她在窗戶前站了一天,午飯和晚飯李叔讓女傭來請她去用餐,但女傭見她沒反應,叫了幾次也就離開了。
外面的日頭漸漸落下,最後一縷陽光掛在天邊最後還是被黑夜所替代。
夜晚雲層突然變得很厚,遮住了星星和月光,天氣詭變多異也是Z國首都冬天的另一特點。
白天還是艷陽天,晚上就開始下起綿綿的細雨,把寒意帶入空氣之中,應該過不了幾天就會下第一場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