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誰將華裳，覆我肩膀
沈未躺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愣是沒有睡著，乾脆接了一杯熱水，坐在陽台上看星星。
寒夜裡的星星，好像也比其他時節的更孤寂一些。
真是不知道從前的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多矯情的小情懷，希望大晚上的躺在天台上看星星，還得要方郝宇在星光下給她講睡前故事，在星光中入眠。
那時候的睡夢裡，都是暖暖的味道，好像很安心很安心。
就是因為那個很安心的男子，她才遭遇了一場噩夢。
今天晚上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和年少記憶里陪她去做那些矯情行為的人真的是同一個嗎？
他們真的曾經穿過每一季新出的情侶衫嗎？他們真的曾經在J市大大小小的奶茶店裡貼上了兩個人的便利貼嗎？他們真的曾經每天在微博上分享一起看過的書嗎？
為什麼記憶里的那個人那麼乾淨，可是後來……
後來……
沈未苦笑，這，大概就是大家說的，歲月是把殺豬刀吧！
或許，最殘忍的事情，就是眼睜睜地看著心裡頭那個最美好的人變得面目全非。
還有，變的人，又何止方郝宇一個人？
她沈未不也變了嗎？
今天晚上的晚餐是她答應的，她也知道答應了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可是她縱容了，她順從了。
甚至，在看到沈凌氣急敗壞的時候，還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人，就是這樣長大的吧！
看著星空，好像這一片風景亘久不變，從小到大，她看到的應該都是同一片吧！
家裡門前的草地上，那時候媽媽喜歡坐在搖椅上，抱著她，給她講那一個個星座。
後來每當爸爸工作不忙沒有應酬的時候，就會和她一起坐在星光下想念媽媽。
可是看星空的人，都不再是從前的人了。
爸爸不在了，媽媽也不在了，方郝宇不在了，而她，也不在了。
時光居然拋棄了她，她又何必眷戀，這個世上，聖母是不存在的。
方氏的人，沈凌，他們都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這一點，是沒有的商量的。
就算是把自己變成曾經自己最唾棄的人，也沒有關係。
想到這裡，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肩上卻忽然一暖。
一件大衣落在肩上，整個人突然間被包裹在溫暖里，沈未一轉臉，就看到穿著睡衣的靳尚頤站在身後。
莫名其妙的，她忽然矯情地想到一句話——誰將寂寞，覆我華裳，誰將華裳，覆我肩膀。
「大晚上跑出來看星星，可不是你的風格。」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靳尚頤，沒有驚喜。
沈未沒有回答他，仍舊轉過臉去看星空，這個時候，她不太想當何舞。
所以，不想開口，不想當做是靳尚頤的什麼人。
「早點睡吧！」
靳尚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屋。
「靳尚頤。」
沈未卻在這個時候開口。
他停下來，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等著。
沈未也沒有回頭，視線都沒有動一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靳尚頤卻沒有說什麼，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進去了。
沈未在心底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不是何舞，總有一天何舞會回來，而她會離開。
等到那時候，那些本以為順理成章的感情會無處安放。
她並不指望靳尚頤會聽懂，只希望他不要問為什麼，她沒有合適的答案可以給他。
好在，他也確實沒有問，簡短的停留了一下就離開了。
晚上吹了那麼久的夜風，第二天起床，就有點兒鼻塞。
讓她想不到的是，早餐竟然有薑茶，抬頭看了一眼對面在看報紙的男人，沈未沒有說什麼，乖乖地把那一杯喝得乾乾淨淨。
「我要去一趟S市，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靳尚頤的話，讓沈未吃了一驚，要去S市？
她怎麼不知道？
「有什麼事兒嗎？」
把報紙翻了一頁，他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一點私事。」
「哦！」
靳尚頤放下報紙，盯著她的頭頂看了兩三秒，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等到沈未把一切都收拾好了，開車到了公司的時候，靳尚頤已經走了。
莫名的，看到那扇已經關起來的推拉門，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明明他在的時候，兩個人也沒有很多的交流。
正要去煮咖啡，才又想起來，他都不在了，哪裡還有那麼多的講究，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立刻進入工作狀態。
其實和方氏的合作，沈未是真的想要做的。
一方面，這對她來說是一次挑戰，另一方面，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更何況，現在方世榮明顯是認為自己就是沈未了，這樣一來，對方也捉摸不透自己是什麼意思，不是好得很么？
正工作著，忽然有人拜訪，卻是沈凌。
沈凌捧著一束花，身後還跟著Andy。
「何總，方太太說跟你約好了的。」
因為上次網上的事情，尚風整個秘書辦的人都對沈凌充滿了敵意，這個時候看到她進來，誰都沒有個好臉色。
沈未安撫地對她笑了笑，然後才轉臉看向沈凌：「方太太怎麼有空來尚風，Andy，倒杯茶來。不過，靳總剛剛出去了，這會兒不在。」
她不願意授人以柄，既然是靳尚頤的特助，就應該擺正位置。
「靳總是個大忙人，哪裡有空接見我這樣的小角色，」沈凌笑著走進來，言辭爽辣，很適合商場的性格，「我今天是來拜訪何總的。」
「請坐，」沈未自己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請她喝茶，「方太太過來，是我的榮幸。」
借著坐下的當口，沈凌打量了一下辦公室，書架上滿滿的都是檔案，還有一個專門的辦公桌上堆滿了資料。
沈未自己做著的辦公桌上，也是一份一份的文件，還有一份正攤開著，上面有筆跡，可見是正在看的。
辦公室的規模很大，用品也都是高端品，看得出來，她的地位不低。
就像是曾經在沈氏似的，可是，這分明比沈氏還要好，除了她的身後還有一間靳尚頤的辦公室。
「我今天來，是想跟何小姐道歉的。」
「哦？」沈未挑了挑眉，依舊帶著笑容。
沈凌招了招手，立刻進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