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天樞
紅衣老者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是何表情，只是木然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傾注了不知多少心血的徒弟。不再說話，也不打算聽他再做什麼解釋，只是這般漠然的看著這個忽然變得陌生的人。
「哎，我原以為告訴你的話，你會直接殺了他呢……還是要我們動手么？算了，玲，你隨意吧，別濫殺無辜哦。」黑衣女子搖了搖頭，向身後招了招手。
然而還不等玲有所動作，紅衣老者已是面色一狠，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寬大的手掌猛的向旁邊的徒弟擊落。手上傳來擊實的感覺，手感就像以往殺人時一模一樣。只是這次，老者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抽動，彷彿第一次殺人一般。
玲的身形剛剛飄動，又停了下來，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黑衣女子。
「既然這樣……玲，我們走吧，去找下一個。」黑衣女子的眼神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然後徑直轉身離去。
唯一還算清醒的褐衣老者上前了半步，似乎想要有所動作，只是看了眼旁邊已然難以自禁的好友，也只能嘆息一聲，停下了腳步。畢竟是老了啊……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被人以這種憋屈的方式欺上門來，卻終究還是少了幾分拚命的勇氣。若是自己年輕時的話……
四周的光幕消失，附近的那些人仍是毫無所覺，即使是那具年輕人的屍體也被眾人視而不見。褐衣老者心中更覺驚駭，那女子如鬼神般的手段，似乎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可以理解的範圍：似乎並不是什麼催眠，而是直接在法則層面上降低了此處的存在感。
低低的嘆了口氣，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準備去勸慰下旁邊仍在失神的老友。只是還未開口，幾乎沿著剛才光幕的位置，又有一道道劍影從地上閃現，再次將兩人隔離了開來。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周圍的修士終於有了反應：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衝過來試圖將其打破。然而無論他們用了多少手段，那一道道劍影卻彷彿堅不可摧一般，無數的攻擊方式落在上面，卻連半點漣漪都沒能濺起。
褐衣老者先是一怔，然後定了定神揚聲道：「兩位是在耍我們？」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旁邊老友的肩膀：「岸谷君，拚命罷！」
「兩位？她們已經走了，小朋友你認錯人了。」兩名老者身後，出現了一個淺灰色的人影。看起來足有1米8左右的高度，言笑晏晏的模樣，只是聲音卻顯得清冷異常：「剛才那黑衣女娃么，是你們所謂的名門正道，想殺個人也要扭扭捏捏，實在不算爽利。倒是可憐了我那妹妹，跟在她後面就一直沒怎麼見過血呢。」
「閣下是誰？」褐衣老者覺得今日真是流年不利，這世上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堆規格外的傢伙？眼前這女子，氣勢雖然不如之前那人般浩蕩無邊，但論起劍意與殺氣來，卻是要比之前兩人更強了數分。從那股殺意中隱隱帶著的幾分血腥味道來判斷，眼前這女子要比之前兩人危險的多——只是不知道，自己兩人究竟是得罪了誰，怎麼會有一波接一波的高手來找麻煩？
「我是誰？你們應該有我的情報才對。」見兩人似乎仍未想到，便悠悠的提醒了一句：「你們，可以叫我一號大人。」
「一……一號？」緩過神來的紅衣老者低呼出聲，「真理邊界的一號？你，你真的存在？」他們自然是知道，真理邊界的核心是所謂的1到3號。只是關於3號，櫻島的情報部還能勉強得到些相關的情報；但是傳說中是創始人的1號，卻彷彿幽靈一般，無論是櫻島還是九州，都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的跡象。時間久了，大家也就覺得也許所謂1號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可能只是個幌子。但此時，卻突然有人自承是一號，怎能不令人驚詫？
「廢話，難道還有人敢冒充我不成？」灰衣人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剛才那黑衣小姑娘么，閱歷終究還是淺了些，竟然不知道先仔細檢查下四周。不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沒機會跟上來。我且問你們，『樂園』的事情，你們是知情的對吧？」
「閣下何意？」褐衣老者皺起眉，一時不知道眼前這人問這話究竟是有何意圖？
「看來，你們確實是知情的。」灰衣人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然後聲音變得陰冷起來：「知情而沒有阻止，也就是說你們默許了它的存在，對吧？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們就可以去死了。還有，你們可以記住我的名字，殺你們的人，叫天樞。」
「什……」褐衣老者睜大了眼睛，然而卻只是吐出這一個字，眼睛中就已經逐漸失去了神采。從他的肩膀上和頭頂，露出了數道劍尖來。不知何時，數道劍影自地上直穿而出，兩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這般直接釘死在了地上。
劍影圍成的屏障外面，無論是那些警察還是修士，一個個都愣在了原地。然後，不過瞬間又像是發瘋了一樣，各種手段紛紛向這道屏障襲來。而那名灰衣人卻是面色不變，彷彿殺掉兩名老者只是撣掉了兩粒灰塵一般，完全不在意的樣子。而後目光掃了眼四周的眾人，眼中微微有利芒閃動：「說起來，這些人也算是幫凶了呢。既然這樣，便送他們一起上路吧！」
…………
數分鐘后，灰衣女子仍是站在原處，而整個院子，卻是再次清凈了下來，了無聲息。望了望剛才黑衣女子離開的方向，灰衣人低低的自言自語：「那些名門正道的傢伙，做起事來實在是顧慮太多，我可沒那麼多顧忌。濫殺無辜？坐視不理的人，就稱不上無辜！既然他們選擇了默認，那就統統去死好了。」
目光移向遠方，悠悠的嘆了口氣：「父親大人，對不起，是我沒能儘快找到小妹，是我沒盡到做姐姐的責任。不過您放心，小妹的事情，我一定會讓所有相關的人通通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