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晏航拔腿往拐角那邊追過去的時候,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要抓住這個人。


  不是為了報那一刀之仇。


  這人是現在他能接觸到的唯一線索, 雖然不能確定這個人跟當年的事有直接聯繫, 但這人已經第三次出現在他周圍了, 抓住他, 多少都會有點兒用。


  他和初一都沖得很快, 但到拐角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他放慢了步子, 初一卻直愣愣地還往拐角猛衝。


  「慢點兒!」晏航壓著聲音喊了一嗓子, 眼睛頂著牆角, 以防有什麼意外。


  初一說話的反應速度要能有他行動時的反應速度, 肯定能念一百次紅鯉魚與綠鯉魚不帶磕巴的。


  就在晏航出聲的同時,初一就放慢了步子, 而且為了減緩慣性, 他甚至非常帥氣地往牆上蹬了一腳, 讓自己不是直接轉過拐角, 而且是保持一定距離橫向衝出了拐角。


  媽的, 這個狗現在都能無意識耍帥了。


  還是當著耍帥高手晏幾道的面。


  轉過拐角之後,是一條直道, 沿途有幾個小路的入口,通向另外的幾個小區, 不在這之前抓到正在前面狂奔的那個瘸子, 就有可能讓他跑掉。


  不, 這人跑起來的時候, 居然看不出左腿有問題,噌噌地竄著。


  晏航吸了一口氣,很久沒有這樣跑了,還好今天出門為了舒服,他穿的是跑鞋。


  他猛地加速,盯著瘸子身後追了過去,瞬間就把剛無意識耍完帥的初一甩在了身後。


  初一跟在晏航身後,晏航跑步的爆發力讓他心服口服,上回在街上被晏航穿著休閑鞋攆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相當服氣了。


  這會兒他只能拚命撒開腿跟緊,他怕再有什麼意外發生。


  沒跑多大一會兒,他倆就追到了那個人身後。


  晏航還是老招,不知道從兜里掏出了個什麼,往那人身後砸了過去。


  東西砸中那人後腦勺再落地時,他才看出了那是把摺疊刀,他曾經有過一砸之緣的那把摺疊刀。


  晏航隨身帶著的刀,作用居然是流星錘。


  那人後腦勺被砸了一下之後踉蹌了一下,但還是瘋了一樣的繼續踉蹌著往前跑,跟著就轉進了旁邊的小路。


  晏航因為扔了流星錘,速度受到影響,初一趕緊沖了過去。


  這個場面他的腦子裡有記憶,相似的速度,相似的距離,同一個人。


  他離著那人還有幾步就一躍而起,在空中一腳蹬在了那人後背上,那人腿軟了一下,被他直接踹得臉衝下摔到了地上。


  那人大概是知道被他倆抓到了會有麻煩,在摔倒的同時就又撐起來想繼續往前逃。


  初一剛想要再往他背上踹一腳的時候,晏航擦著他身側沖了過去,對著那人後腦勺一腳蹬了過去。


  那人再次撲到,鼻子應該是撞到了地,他捂住鼻子躺到了地上。


  初一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只能看向晏航。


  晏航過去抓著那人的胳膊一掀:「說。」


  那人仰面躺在地上,還是捂著鼻子,指縫裡有血滲出來,應該是磕出了鼻血,聽到晏航的話之後他並沒有出聲。


  晏航直起身,等了兩秒鐘之後,猛地一腳踢在了他腰上。


  那人頓時縮成了一團。


  初一在旁邊看著都能感覺到晏航這一腳的力度,他心裡都跟著猛地縮了一下,他從來沒見過晏航下這麼重的手。


  「說不說?」晏航彎腰看著那人的臉。


  那人還是不出聲,只是把捂著鼻子的手又捂到了腰上,閉著眼睛用力地喘著氣。


  在晏航剛要再開口的時候,那人喊了一聲:「救命!搶劫!」


  這會兒街上基本沒什麼行人,開過去的幾輛車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這條小路兩邊都是綠化帶,小區這個時間出入的人也很少,加上大概是因為被晏航那一腳踢得不輕,這人喊的聲音並不算大聲。


  但初一還是被他嚇了一跳,頓時有些惱火。


  什麼無賴啊!居然還能倒打一耙?

  晏航估計是也火了,沒再說話,對著那人的腦袋就是一腳。


  接著就是一腳一腳地往那人身上招呼,肋條,腰,肚子,全是要害,初一愣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來。


  「晏航!」他喊了一聲。


  地上的那個人開始還抱著腦袋,後來胳膊開始沒有勁了,被晏航連續在腦袋上踢了好幾腳。


  初一甚至看到了有一腳踢在了下巴上,那人好幾秒鐘都沒有倒上氣兒來。


  「晏航!」他又喊了一聲,這麼打下去會出人命吧!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生氣的晏航,沒有見過這麼招招都要命的進攻。


  以前他還幻想過也許自己跟晏航對打不一定會落下風,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晏航要是真的跟他動手,他估計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又愣了幾秒鐘,一咬牙撲了上去,想要從晏航身後抱住把他拖開。


  但剛靠近,晏航的胳膊肘已經條件反射地往後撞了過來,砸在了他肋骨上,他疼得抽了口氣,但還是咬著牙扛下了這一撞。


  他張開胳膊從身後一把摟住了晏航,然後手相互一扣,把晏航連人帶胳膊一塊兒鎖在了自己的胳膊里。


  晏航還要上腳踢,他趕緊往後猛地把晏航拖開了,晏航一腳蹬了個空。


  「晏航!」初一在他耳邊壓著聲音說,「冷靜!」


  晏航沒有說話,只是掙扎了兩下。


  「會打死他的!」初一收緊胳膊。


  晏航依舊不出聲,但手突然往他身側摸了過去。


  初一不知道這是什麼招,但他知道晏航有無數逃脫的技能,而且超級會用巧勁,他只能搶在晏航之前。


  他鬆開胳膊,同時扣著晏航的肩狠狠地往旁邊的牆上甩了過去。


  他跑得沒有晏航快,打架技巧沒有晏航牛,但他確定自己力氣比晏航大。


  這一甩,晏航整個人都撞到了牆上,初一出手之後立馬一陣緊張,他怕晏航腦袋會磕到牆。


  但晏航畢竟經驗老道,在後背撞到牆上的同時低了一下頭,抵掉了一部分慣性,沒有磕到牆上。


  初一撲過去,左手手臂卡在了他胸口上,右手按住了晏航的腦門兒。


  「晏航!」他盯著晏航的眼睛,「你看我!」


  晏航氣息有些亂,掙了一下之後終於往後一靠,沒再動。


  「看我!」初一盯著他,「你看我。」


  晏航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了一句:一個土狗,有什麼好看的。」


  「別打了。」初一說。


  晏航沒說話。


  「別打了,」初一又說了一遍,「聽到了沒?」


  「你不結巴了啊?」晏航說。


  「拆分了,」初一說,「不結巴。」


  晏航笑了笑,眼睛往地上那個人身上掃了一眼:「給老崔打個電話,通知警察。」


  「嗯。」初一馬上掏出了手機。


  打電話的時候,晏航過去在那人衣服兜里摸了一會兒,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崔逸的車很快拐了過來,在路邊停下了。


  接著又來了輛警車。


  初一看著地上的人被帶上了警車,又看著晏航被警察叫到一邊問了半天情況,最後警車開走的時候,他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上了崔逸的車之後,他都還有點兒恍惚。


  「初二回來是嗎?」崔逸問。


  「初一晚上回,」晏航說,「我初二要上班了。」


  「嗯,」崔逸把車掉了個頭,往小區門口開過去,「主要是如果找你問話,你人得在這兒。」


  「在的。」晏航靠在車門和椅背之間,把腿伸長了。


  「我們的包!」初一突然坐直了。


  「丟不了,」崔逸說,「門口有保安呢。」


  他們扔下行李去追人的地方,就在小區大門旁邊,保安把包拎進了崗亭里。


  看到他們過來的時候,一臉震驚地把包拎了出來:「你們剛是去……抓小偷嗎?」


  「是啊。」晏航說。


  「抓著了嗎?」保安問,「怎麼不叫我一聲,我也好去幫個忙啊。」


  「抓到了,」晏航笑了笑,「小毛賊,要是大賊,我肯定叫你了。」


  「趕緊的,還要去機場,」崔逸看了看時間,「我估計得晚了。」


  「晚了就改簽。」晏航說。


  「我飆個車試試能不能趕上。」崔逸說。


  崔逸開車一直還挺穩的,嚴格按照一個中年人的風格來行事,不爭不搶不怒,實在怒了就罵,罵的時候還是能保持車速穩定。


  今天街上人少,晏航第一次看到崔逸開快車,但也都還是壓著限速。


  「我以為你要超速呢?」晏航看了看邁速表。


  「我好歹是個律師。」崔逸說。


  「不強調差點兒都忘了。」晏航笑了笑,轉頭看了看初一。


  初一靠在後座上一直沒說話,眼睛看著前方,不知道是在發愣還是在想事兒。


  他伸手在初一胳膊上戳了一下。


  初一轉過了頭看著他:「嗯?」


  「嗯?」晏航歪了歪頭。


  「沒事兒。」初一笑了。


  到機場的時候時間居然還湊合,只要他們能一路飛奔馬不停蹄狗不停爪地跑向登機口,就不會誤機。


  「趕緊跑跑跑跑跑,」崔逸一通催,「到了給我個電話。」


  「嗯!」初一拎起包就往裡跑。


  「啊……」晏航跟在他後頭,非常不爽,「我最煩這麼趕了,不如直接改簽一下換一班……」


  「快跑!」初一回頭沖他喊了一聲。


  「喊個屁!」晏航說。


  「屁!」初一又回頭喊了一聲。


  晏航邊笑邊跟著他往前跑,跑到登機口的時候笑得都沒勁了。


  「點名了!」初一終於放慢了步子,「乘客初,一和晏,航。」


  登機口已經沒有乘客了,他倆是最後兩個登機的。


  坐到位置上之後晏航系好安全帶往椅背上一靠,就完全不想動了。


  有點兒疲憊。


  這種疲備不僅僅是體力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他偏過頭看了看初一。


  初一看上去還好,車上發了一會兒呆,現在似乎已經緩過來了,正盯著給大家講乘機安全事項的空姐看著。


  晏航看著他的側臉。


  長大了啊,是個小夥子了。


  這麼長時間裡,晏航今天才算是看到了初一真正狗哥的那一面。


  在他情緒崩潰的時候,初一的反應讓他有些吃驚。


  「看我!」


  說出這兩個字時,初一眼神里的冷靜和堅定讓他意外。


  而讓他平靜下來的,也就是這樣的眼神。


  那一瞬間他猛地感覺到,初一像是某種依靠。


  小結巴已經不需要他罩著了,小結巴說不定還能一揮胳膊罩著他。


  晏航笑了笑。


  初一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什麼?」


  「你猜。」晏航說。


  「我太,帥了吧?」初一說。


  「是,」晏航點了點頭,「你的不要臉跟你的帥成正比。」


  初一笑了起來,揉揉鼻子,繼續看著空姐。


  一個謹慎的土狗,這架飛機上的所有乘客里,聽得最認真的大概就是他了,甚至還伸了伸脖子去看緊急艙門。


  這種認真謹慎的態度在別人身上可能會有點兒傻氣,但在初一身上,卻會莫名地讓人覺得他挺帥的。


  「看我!」


  晏航腦子裡一直都響著這個聲音。


  看你了。


  晏航閉上眼睛,眼前是初一說出這句話時的臉。


  初一是個脾氣挺好的小孩兒,晏航很少能在他臉上看到今天這樣的表情,讓他瞬間覺得初一不再是個傻狗子了的表情。


  甚至他第一次發現,初一臉上的輪廓都已經不再是從前那樣,像個小孩兒一樣的柔和。


  已經帶上了幾分……冷峻?

  作為一個文盲,晏航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晏航。」初一拍了拍他的手。


  「嗯,」晏航睜開眼睛,「怎麼?」


  「要起飛了。」初一說。


  「哦,」晏航應了一聲,跟初一對視了一會兒,初一似乎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他只好問了一句,「然後呢?」


  「沒有然,后啊,」初一看著他,「就是告,訴你起,飛了。」


  「……好的我知道了。」晏航笑了笑,重新閉上眼睛。


  「一會兒再,睡吧,」初一又拍了拍他的手,「起飛了,睜眼。」


  「起飛了不能閉眼睡覺?」晏航無奈地看著他。


  「不知道,」初一想了想,「睜著點兒安,安全。」


  「哦。」晏航嘆了口氣,配合著沒有再閉上眼睛,跟初一一塊兒扭臉瞅著窗外。


  一直到飛機飛平穩了之後,初一才靠過來,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哪樣?」晏航問。


  「今天這樣打,打人,」初一說,「手上太,沒數了。」


  「嗯,」晏航點了點頭,「好的,聽你的。」


  「特別嚇,人。」初一說。


  「嚇著你了嗎?」晏航偏過頭。


  這會兒跟初一的臉距離很近,能數得清初一的睫毛,也能看到他皺起眉頭。


  「是啊。」初一嘆氣。


  「你這個皺紋,」晏航在他眉心按了按,「不對稱。」


  「皺紋說它可,可煩了顧,不上對稱。」初一說。


  晏航剛笑起來他突然又很緊張地往腦門兒上摸了一把:「我有皺紋了?」


  「啊,就是……」晏航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你都還沒,沒有呢!」初一說。


  「我他媽就大你三歲又不是大你三十歲,憑什麼我就得有。」晏航說。


  「我才十,七啊!」初一震驚地說。


  「我說的那個皺紋,」晏航無奈地嘆了口氣,「是說你皺眉頭的時候的那個小皺皺!誰說你有皺紋了啊!」


  「……哦。」初一鬆了口氣,靠回了自己椅子里。


  晏航本來想在飛機上睡一會兒,不過這種狀態也不太能睡得著,加上初一一直握著他的手,在他手心裡輕輕捏著,他大致也只能閉眼假個寐。


  不過他主要還是情緒問題,並不是真的缺覺。


  初一一路抓著他的手來回捏,居然還有點兒緩和作用,下飛機的時候,晏航感覺疲憊感消退了不少。


  「一會兒直接回你家是嗎?」晏航問,「我在樓下等你。」


  「嗯,」初一點點頭,「你跟我一,起回吧,外邊兒太,太冷了。」


  「行吧,」晏航笑了笑,「先說好,你姥要是敢罵我,我不會跟你似的忍著的啊,我會跟她對罵的。」


  「我現在也,不忍她。」初一說。


  「真的?」晏航偏頭看著他。


  「嗯,」初一拉拉衣領,「我現在暴,脾氣。」


  晏航笑著沒說話。


  「真的,」初一說,「土斗。」


  「土斗是什麼?」晏航問。


  「土狗中的斗,狗。」初一回答。


  「操。」晏航笑得差點兒被口水嗆著。


  不過初一的話說得雖然挺牛,但是從上了計程車之後,初一就沒怎麼再出過聲,在他家路口下車的時候,晏航能感覺到初一的緊張。


  他有些感慨,回家居然會讓初一緊張,這還真是個很神奇的家。


  晏航往四周看了看,他的心情當然不會緊張,但也有些特別的感受。


  這個地方他還挺熟悉,這條街,還有之前經過的,街對面他曾經住過的,在他這麼多年四處遊盪的生活里唯一留下了記憶的出租房。


  還有那個曾經滿是血跡的巷子。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不難受,也不壓抑,更不鬱悶,準確地說,大概是有些悵然。


  他跟老爸在這裡分開,已經兩個春節了。


  「一會兒在小,賣部,」初一一邊往裡走一邊說,「給我姥買,條煙吧。」


  「嗯。」晏航應了一聲。


  他沒去過初一家,不過路兩邊的樓,看上去都差不多,破舊而灰暗,特別是冬天,牆邊的積雪一襯,年前本來就沒有人的路上顯得更寂寞了。


  他第一次從那邊繁華的大街轉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這麼長時間,這裡還真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往裡走過了三棟樓之後,晏航聽到了前面有挺熱鬧的聲音。


  但仔細一聽,又似乎聽到了裡面有女人扯著嗓子在喊叫。


  初一猛地停下了腳步。


  晏航立馬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初一那個蚯蚓眉的姥姥。


  「沒天理了啊——」晏航豎起耳朵聽了聽,能聽到個一兩句,「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大過年的不讓人活了啊——」


  晏航愣了愣,孤兒寡母?


  他趕緊轉過頭看著初一:「你姥爺……」


  「活著呢,」初一說,「口,頭禪。」


  「哦。」晏航嘆了口氣。


  「走吧,」初一轉過身往外走,「去請我小,姨吃個飯,再去拳,拳館,然後去爺爺家過,過年。」


  「行。」晏航點點頭。


  回到街上,初一習慣性地往河邊走。


  「去看望你的樹洞嗎?」晏航問。


  「嗯,」初一想想又笑了,轉過頭,「它可能還,還認識你。」


  「是啊,」晏航說,「我還跟它說過話呢。」


  初一的情緒挺容易調整的,就這麼一小會兒,他已經比之前高興了不少,往河邊過去的時候看著挺愉快的。


  走到通往河邊的岔路時,裡面晃出來了三個人。


  晏航看了一眼,臉他不太看得清,但從走路的姿勢能看出來,居然是螃蟹和他的兩個小蝦兵。


  梁兵第一眼顯然只認出了晏航,第二眼看過來的時候,他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接著又很快地恢復了平常的大小。


  初一看著他。


  按以前的習慣,他早就繞開走了,現在他卻沒有動。


  梁兵也沒有了以前見到他就要找麻煩的樣子,頓了頓之後,帶著那兩個跟班兒往那邊牆邊靠了靠,繼續往前走。


  「他說有,有人見,過我爸。」初一低聲跟晏航說了一句,往梁兵那邊走了兩步,堵在了他的去路上。


  「幹什麼?」梁兵瞪著他,「咱倆現在沒什麼過節了吧?你還想幹什麼?」


  「採訪一下,」晏航拿了根煙出來點上了,站在初一身後說了一句,「請問您現在什麼心情啊?」


  「我他媽想走的心情!」梁兵說。


  「誰看到,我爸了?」初一問。


  梁兵愣了愣,看著他沒有說話。


  初一從兜里拿出了之前接的傳單,捲成了一個筒,遞到了梁兵嘴邊:「在哪兒,看到的?」


  梁兵看了看紙筒,臉上肌肉抽動了兩下。


  「不說,」初一看著他,「就讓你,冬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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