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局--你還欠我一個理由

  NO.247

  時光隨風流逝，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所有的人都被時間拖著走。有的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今天都做了些什麼，夜晚已經來臨。


  兩年，七百三十個日日夜夜。初次看著它的時候，覺得它好遙遠，就像七百三十多層台階，一步一步，你得走好久；而當你再回首去看它時，彷彿一切都像在昨天，階梯再長，也終究有走完的一天。


  有時候，我們捨不得一個人，是因為和他在一起太久產生了感情；離不開一個人，是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


  沒有分開的時候，我們以為分開后就活不下去；分別時，以為世界從此沒有光亮；直到分開以後才發現，就算沒有對方，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就像日出日落，並不會因為一天的陰雨天氣而改變一樣，一個人的離開也無法完全改變另一個人的生活。所以，無論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你都是你自己。


  我們都長長地睡了一覺，醒來，已過了兩年！


  NO.248

  洛淇走後，路雲其並沒有整日沉浸在悲傷中，很快便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還是那個活潑愛笑的他，還是原來的他。


  他把體育部經營得很好，活動辦得都很出色，一年後成功地競選上了副主席，取代了凌筱。而凌筱則從副主席晉陞到了正主席。


  又過了一年，路雲其的能力逐步提升，又得到凌筱的傾力栽培，現在的他，已經是A大赫赫有名的校學生會正主席了。他一個人，領導著一群人，得到了這個學校里至高的榮譽。


  他的生活，並沒有因為洛淇的離開而變得糟糕；他的人生軌跡，也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轉變了方向。原來以為離不開的，離開之後也如紙頁一般被翻過，或者偶爾也會想起，也會翻開，但文字日漸泛黃，掀不起想象中毀滅宇宙的波瀾。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


  原來什麼都沒有變！

  可兩年過去，地球已經自轉了無數圈，當兩個人再見面時，還會站在老地方嗎？


  NO.249

  今天是洛淇回校的日子。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路雲其。


  她想要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以為會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當她時隔兩年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身邊卻有了別人。


  兩年間，好像什麼都變了，彼此之間產生了有形的距離。


  昔日的戀人，今日的陌路。


  面對面，眼神里除了愧疚，只剩冷漠。


  這樣的眼神，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以為，只要她回來了，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她以為，只是距離讓他們的感情變淡了，只要再回到他的身邊，他還會像以前一樣愛她。她以為，一切都有轉機。


  所以，她回來了。不顧父母的反對，放棄了考學的名額，放棄了自己的夢，重新回到這個學校，想要重新找回那份曾經被她遺棄的愛。其實，她並沒有遺棄它，她一直把它放在心底。


  兩年前，她把對他的愛一起打包帶走了，卻唯獨未能帶走他。


  其實，她有想過回來很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她心中還是抱著那一絲可憐的幻想。


  如果，他當初只是一時衝動呢？


  如果，他還沒有忘了她呢？

  如果，他後悔了呢？


  如果，他一直單身呢？


  抱著這樣的幻想和期待，她回來了。毅然決然，就像當初決定離開一樣，堅決地選擇了回來。


  她說過，她會回來的。儘管，她的承諾似乎也沒有人會在意了，但她自己不會背叛自己。她就是這樣固執，不到黃河心不死，看不到他，她是不會相信的。


  沒有表情，沒有語氣的文字，讓她如何相信？

  沒有理由，沒有解釋的分手讓她如何死心？


  NO.250

  兩年後初次見面，在教學樓前的白玉蘭路上。這條路，曾經他們肩並肩走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身邊，站著另外一個女孩，和當初的她一樣長長的頭髮，天真澄澈的眼眸，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臉蛋，個子也和她差不多，一身米白色亞麻長裙，渾身上下一股文藝的氣息。


  她撲閃著眼睛看著洛淇，眼裡充滿疑惑，她感覺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路雲其愣在一旁，嘴角的笑容僵硬得就要掉下冰渣，獃獃地望著洛淇。從他的瞳孔里，洛淇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那樣渺小，那樣陌生。


  他的眼神，夾雜著驚訝、愧疚，冷漠和不知所措，卻沒有洛淇期待的喜悅，或者說原本該有的喜悅。


  「好久不見！」


  最終還是洛淇開了口，說話的時候，她的眼裡只有路雲其，完全看不見旁邊一臉呆愕的女生。她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好久不見！」


  路雲其動了動嘴角，回道。依舊面無表情。


  原來，兩年之後的初次見面，他們之間的對話竟已只剩「好久不見」。


  曾經幻想了無數次再見面的場景:他到火車站接她，她激動地撲到他的懷裡，兩人緊緊相擁，熱淚盈眶；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又驚又喜，激動得把她抱在懷裡；或者很平靜地，兩人默默注視著對方，相對而笑，笑容裡帶著這兩年全部的思念和再見面的喜悅.……

  你終於回來了，你可算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那時路雲其會這麼說。


  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如今這番尷尬的場景。其實，她不是沒想過，只是不敢想。自從他一年前說出分手，洛淇就知道之前的幻想全都破滅。只是，她一直不想承認自己已經失去了他，她寧願相信他只是一時衝動，他還是會等著她的。他說過，會等她的，他怎麼可能會騙她？

  「你回來了？」沉默了好久，路雲其冷冷地問。他不是沒有觸動，只是他笑不出來。


  「嗯！我回來了!」洛淇點點頭，微笑著說。她極力隱藏著情緒，不想讓路雲其看出她心裡涌動的浪潮。


  我回來了，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你說，你會等我，你還在等我嗎？


  「雲其，她是？」被忽視太久的那個女生終於忍不住問路雲其。女生的直覺告訴她，他們之間並不單純。


  她叫他「雲其」，這麼說「路」還是屬於她的對嗎？

  「她是.……」路雲其突然停頓了。


  洛淇依舊微笑著看著他，心裡的弦已經綳到極致，她在等著，他會怎樣介紹她。


  「她是我學姐。」


  果然，洛淇的心還是碎了！心裡的弦也斷了，那根她用了一年的時間也捨不得割斷的弦，在瞬間斷得零碎。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學姐。她只是他的學姐。


  這句話，讓洛淇絕望！

  「噢，原來是學姐啊，學姐好，我是路雲其的女朋友。」


  女生看著洛淇，笑得很好看，眯成兩條縫的眼睛讓人感覺很溫暖。可是她的話，卻像一個晴天霹靂打在洛淇的頭頂。


  他有新女朋友了？難道他就是因為她才和她分手的嗎？洛淇直覺眼前一陣眩暈，什麼也看不見了。


  看著路雲其低著頭不說話，洛淇想，她大概已經得到答案了。一年半前欠下的理由，如今他用實際行動作出了回答。


  初秋的傍晚，風卻蕭索。儘管天邊的火燒雲把天空裝點成熱烈的紅色，可在洛淇眼中，那卻是無邊的黑暗。


  堅持了一年多的幻想最終還是破滅了，那顆早該碎了心，如今已無力破碎。任何文字都比不過親眼看到那般殘忍，赤裸裸地，沒有任何慈悲。


  她回來了，可他卻不再是原來的他了，他已經接待了別人。


  斷了線的風箏，終究還是落到了別的地方。


  如今，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了呢？


  NO.251

  「你不覺得你還欠我一個理由嗎？」


  那天晚上，洛淇還是打開了兩年沒有打開過的微信，發現路雲其早已換了頭像。


  路小花。備註卻沒變。


  那時的甜蜜，如今卻真的像個笑話。


  她打開他的對話框，最後一條聊天記錄是兩年前的九月，就是她離開的那一天。


  「等我回來，照顧好自己。」


  「兩年後見！」


  兩年前的畫面猶新，像一幅幅黑白的電影畫面不停地在腦海里放映，昔日少年的笑臉，像一朵百合花綻放著。而如今，日夕月落，滄海桑田，一切都變了模樣，物是人非，欲語淚先流。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是沒有完全死心。她還是想聽他親口給她一個答案，就算自己騙自己。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有女朋友了。」


  聊天記錄終於有了更新。


  「你當初和我分手也是因為她嗎？」


  「不全是。」


  「那還有什麼？」


  「因為，我對你沒有感覺了。」


  沉默了很久。洛淇給他發了一條長長的消息。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給他發信息了。從此以後，不再有聯繫。她不會刪了他，因為沒有必要。


  想要在微信和QQ里刪掉一個人是何其容易，但想要從心裡把它刪掉，那不知又會需要多少時間。


  如果有一天，當她再看到他的對話框，再看到他的動態時，感覺就像一個許久不聯繫的老朋友那般坦然，那麼她就真正地走出來了。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遵守當初的約定回來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你會像你說的一樣等我回來。看來是我太天真，忽視了原來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而不是一方堅持就能永恆。


  在大學，一天就可以改變一個人，更何況是兩年。當初你要來的時候我沒有拒絕，所以現在你要走了我也無法挽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當初不去當兵，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其實我最害怕聽到的就是\沒有感覺了\，因為我相信感覺，即便很想挽留點什麼，但\沒有感覺\四個字足以擊退我所有的勇氣。本來我是該安安靜靜地消失，就像當初毅然決然離開一樣，因為說什麼你也已經不在乎，你的身邊也已經有了別人。可是我還是……或許這就是我吧……


  其實我早該死心了，在你當初沒有任何理由就提出分手的時候，在你狠心換掉號碼斷了與我的聯繫的時候，可是我還是選擇了讓你親自給我一刀，因為這樣，我才有理由恨你。


  再見了，myfirstlove。既然不能重新回到你的身邊，至少我也要瀟洒地離開。或許從此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吧，因為不再有關係。人和人就是這樣，需要的時候在一起，一旦分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謝謝你，來過我的青春，在我最美好的年紀，給了我陽光明媚的愛戀。再見了，那個戴墨鏡的少年。


  你來的時候，陽光明媚；你走的時候，請把我的憂傷也一併帶走吧！」


  信息發出去了，對面久久沒有回應，而洛淇自己，卻把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這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她這三年來所有的愛和無奈、思念和傷痛、幻想和失望，一字一句，都凝聚著她的血和淚。


  從認識到現在，整整三年了。這三年，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愛，可最後還是換來了這樣的結局。或許有些戀愛的開始，就註定是要分手的。


  並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可以修成正果，分分合合、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原地。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錯過就是永遠。有些愛情，註定是拿來成長、拿來變成故事的。


  那就這樣吧，面對一份已無可挽回的愛情，或許放手才是對自己最大的成全！


  你叫路，原來你真的成為了我走過的路，永遠的留在了我的身後，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吧。


  「對不起，原本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看到這句話，洛淇笑了。


  不該是這樣？那該是什麼樣？


  然後？


  沒有瞭然后。


  他們的聊天記錄將永遠停在2016年9月11日。


  911，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吉利的日子。


  而心死，似乎也不並需要吉利的日子。


  打開去年臨走時給他發的那封郵件，突然發現，那天也是911。


  《完》


  2016.11.12於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