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跑友(一)--炮友

  NO.158

  日子一天一天地開始又結束，在人們還沒準備好告別今天的時候，黎明已經來臨。


  開學第一周，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個組織也在為即將開始的新學期活動養精蓄銳。


  體育部的策劃大綱已經寫好了，這都是幹事們的功勞，也是部長們殘忍地剝削了他們的假期的成果。


  不過，前輩們也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們以後就會明白了。


  這學期體育部一共有兩個活動，游泳比賽和五人制足球賽。從假期開始，凌筱和洛淇就把兩個活動分給了幹事們。下半年的所有活動，倆部長將放手讓幹事們半獨立或獨立完成，他們倆只起到一個督察和領導的作用。


  經過上半年的觀察，洛淇和凌筱心中已然有了想栽培的幹事。游泳比賽的負責人乜也、呂依依，和五人制足球賽的負責人路雲其、俞暮雪。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屆部長將會從他們四個中產生。


  所負責的活動是他們四個自己選的，俞暮雪選了路雲其而沒有選乜也，這給了乜也不小的打擊。那個時候，他就在心裡暗暗發誓，游泳比賽一定要比足球賽辦得出色。而路雲其並不知道，他和乜也之爭從那個時候正式拉開序幕。


  自從把工作交給了幹事們后，兩位部長便清閑了許多，他們需要做的只是幫他們審核策劃，把把關，以及傳達主席下達的相關指示。他們明白，如果他們一直捨不得放手，那麼幹事們一年後也只能做幹事，而當不了部長。


  突然閑下來，洛淇反倒覺得不習慣了。一向不太愛學習的她，沒有了繁忙的工作，突然覺得有點無所事事。於是，她決定要跑步健身，也減減肥。


  她下了Nike 的跑步軟體，打算每天去操場跑步。


  說干就干！下了軟體的當天晚上洛淇就穿上跑步鞋奔向了操場。


  雖然惠寧也經常去跑步，但洛淇喜歡一個人跑。她喜歡自己控制節奏，或快或慢，不用跟著別人的腳步，也不用在意別人的呼吸。


  一個人，聽著音樂，迎著風，感覺風兒穿透自己的身體，彷彿這個夜晚只屬於她一個人。


  晚上在操場跑步的人很多，從五點多就開始，陸陸續續，一撥接一撥。洛淇不知道她是第幾撥，也不知道她是來這裡跑步的第幾個人。


  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在跑道上，你會看到很多你平時沒見過的人，而他們此時此刻都和你做著同一件事，呼吸著同一個空間的空氣。


  冬天還沒有過完，春天還在醞釀，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汗液的味道，被風吹遠。


  足球場中央的人工草坪上，有情侶坐在那看星星，或是那孤獨的月亮。


  洛淇就這樣，繞著足球場，一圈一圈地跑，直到Nike 發出「你已跑了五公里，用時.……」她才停下。


  NO.159

  自從洛淇開始夜跑以來，已經一個禮拜了，這是她堅持跑步的最長記錄。以前的她要不就是沒有時間，要不就是沒有心情。偶爾心血來潮也會到操場上轉悠幾圈，一兩天就歇火了。


  這天晚上，洛淇還是和往常一樣一身運動裝來到了操場，稍作準備后便開始慢跑起來。她喜歡跑外圈，這是習慣。


  突然，她感覺有個人跟在她旁邊已經有段時間了，不緊不慢地一直跟著她的節奏。剛開始她也沒注意，以為只是剛好在同一跑道上。可是跑了幾圈后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人竟然是路雲其！


  「路雲其？你也來跑步？」洛淇邊跑邊喘著氣說。


  「對呀，活動筋骨。沒想到能遇到淇姐哦！」路雲其微笑著說，聽起來聲音很平靜，一點也不像跑了好幾圈的樣子。也對，他一直是跟著洛淇的節奏跑的，肯定累不著他。


  「那你幹嘛不喊我？幹嘛一直偷偷跟著我？」洛淇說完，路雲其已經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她。燈光落在他的臉上，白皙如畫紙。頭髮跟著腳步的起起落落上下拍打著頭皮。他在笑！


  「我怕打擾到你嘛，而且我那不是偷偷，我是光明正大的好嗎？跑道上那麼多人看到的。」


  「.……」。強詞奪理！

  「哎，淇姐.……」就在路雲其還想在說點什麼或者問點什麼的時候，洛淇打斷了他:「跑步的時候別說話！」


  其實是她自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了。-_-||

  「哦！」T^T路雲其只好乖乖地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路雲其就這樣跟在洛淇身邊，陪著她跑了一圈又一圈，以她的速度。


  雖然洛淇更喜歡一個人跑，但她也沒有趕走路雲其，也沒有立場。而路雲其，雖然覺得洛淇跑得太慢，顛得他小腿都酸了，但也沒有扔下洛淇提前跑去。其實他本就是為了陪洛淇才來的。儘管洛淇沒有告訴他她最近在跑步，但她昨天晚上分享到朋友圈的Nike 跑步記錄暴露了她。


  跑完步，路雲其說要請洛淇喝飲料，洛淇也沒有客氣，有人請客何樂而不為呢，便跟著他到了超市。


  她選了一瓶蘆薈味的優益C。


  涼風習習，兩人並排走在白玉蘭路上，身邊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變化也好慢。


  「淇姐，你以前也跑步嗎？」


  「沒有。」


  「那怎麼突然想跑步呢？」


  「減肥啊！」


  洛淇隨口一說，原本以為路雲其會說「你已經很瘦了不用減肥」之類的話，沒想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說:「嗯，是該減減了！」


  「什麼？我真的胖啊？你真的覺得我很胖嗎？」洛淇用手指戳了戳路雲其的胳膊，兩隻眼睛水汪汪地望著他，可憐又可愛的模樣逗得路雲其憋不住笑出聲來:「沒沒，我瞎說的，我家淇姐最瘦了。」


  「誰是你家的了？哼！」洛淇看他一副欠揍的表情笑得前仰後合地，真的想一衝動揍他兩拳。然而，她卻只是扔給他一個傲嬌的側臉。


  「淇姐，你的新髮型真好看，很適合你。」路燈下的路雲其笑得很唯美，她看著洛淇的時候，感覺萬年冰封的北極雪都融化了。


  「是吧，我也覺得。」洛淇得意一笑。


  路雲其把洛淇送到宿舍樓下，表情認真地對洛淇說:「如果以後要找跑友的話，隨時找我哦！」


  「炮友？」洛淇一不小心聽錯了，嚇得臉都綠了。


  「跑-友，跑步的小夥伴，懂了吧？」路雲其真是服了洛淇的聽力了，瞬間抹了一把冷汗。不過，這也不怪她，很多人聽到跑友或者看到，應該都會誤會的吧。


  「噢……那沒問題！」洛淇發現自己竟鬧了一個這麼尷尬的笑話，滾燙的紅從臉一直蔓延到脖子，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宿舍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T^T

  跑友！炮友？這兩個詞雖然讀音差不多，看起來也很相似，意思可就相差十萬八千里了。怪不得她英語聽力那麼差，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洛淇卒！

  NO.160

  第二天中午，洛淇和潭瀟雅放學后一起去食堂吃了飯，洛淇看到食堂門口停著一輛寫著「無償獻血」幾個大字的大巴車。這車，洛淇在學校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了，只是一直沒有勇氣走進去。


  「瀟雅，我們過去看看吧！」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洛淇忍不住拉著潭瀟雅向獻血車走去。不知道今天哪裡來的勇氣，她竟然想去獻血。


  我會是什麼血型呢？


  來到獻血車旁，洛淇駐足了很久，其實她很害怕打針，記得小時候每次打針，針還沒扎進血管，她就開始哭得昏天暗地了。可是此時，對打針的恐懼已遠不及對獻血的渴望了。於是，她深呼了一口氣，拉著潭瀟雅走上了獻血車。


  「小姑娘，你們是來獻血的嗎？」


  「嗯！」


  「兩個一起嗎？」


  潭瀟雅拚命搖著頭，她打死也不會去獻血的。她暈針！


  「不是，只有我！」


  「以前獻過嗎？」


  「沒有。」


  「好，先把這個單子填一下吧。」


  說完，那個戴眼鏡的三十多歲的男醫生把一張單子遞給洛淇。還有一支筆。


  給洛淇扎針的是一個帶著口罩的年輕女護士，她的肌膚勝雪，如同她身上的白大褂般白皙，眉毛被畫成紅褐色，雖是單眼皮小眼睛卻很有靈氣，她的眼神很溫柔，聲音很甜。洛淇獃獃地望著她，不知不覺中針頭已經扎進了她的血管，洛淇感到一陣痛覺的時候，低頭看見自己鮮紅的血液已源源不斷地流入細細的抽血管，最終流到透明的容血袋中，就像一個血紅色的水潭。


  這個護士是為數不多的能一次就找到洛淇血管的人。洛淇的血管天生很細，大多數醫生和護士總要紮好幾次才能找到，這也就是為什麼天不怕地不怕的洛淇會害怕打針的原因，心理陰影！

  洛淇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的離開自己的身體，進入到容血袋，直到袋子裝滿。洛淇感覺身體忽然輕了許多，她被抽走了400cc血。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正常反應，從椅子上站起來的瞬間，洛淇突然感覺頭有點暈。


  抽完血后，那位男醫生送給洛淇一個水杯做紀念，然後把獻血證給她。


  O型血！


  O型血？我竟然是O型血？耶！我可以服務大眾啦！


  看到獻血證上寫著的血型，洛淇激動萬分，雖然她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但她感覺自己就是O型血。她喜歡O型血。


  潭瀟雅站在一旁看著一臉抑制不住興奮激動的洛淇，就像中了百萬大獎一樣手舞足蹈，她表示很不能理解。不就是O型血嗎，有啥好高興的？再說，就算抽干你的血又能救幾個人。唉，她終究是想不明白。


  「喏，留著做紀念吧！」潭瀟雅把手機遞給洛淇，那是一張護士正在給洛淇扎針的照片，照片中洛淇的眼睛望著護士，眉頭微微皺著。


  「你不是暈針嗎？」洛淇一臉驚訝地望著潭瀟雅。


  「我閉著眼睛拍的！」潭瀟雅仰起頭得意的說。


  「.……」


  回到宿舍，洛淇感覺頭更暈了，手腳也很乏力，便上床睡了，下午的課她也沒有去上。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舍友們給她帶回了豬血和蘿蔔排骨，還有荔枝，說是給她補血。洛淇感動得涕泗橫流。


  NO.161

  晚上路雲其到操場去找洛淇，可直到九點半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他還以為她這麼快就堅持不下去想偷懶了。


  回到宿舍看到洛淇發的朋友圈，才明白了一切。


  很多時候，朋友圈會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任何消息。


  「原來淇姐是萬能血型啊，看來我以後得好好討好你了。」路雲其給洛淇發了微信消息。


  「討好我幹嘛？」


  「萬一哪天我失血過多，還指望著淇姐舍血救命呢。」


  「我還沒見過誰像你這樣詛咒自己的。」


  「歷史教我們居安思危嘛！」


  「.……」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好好居你的安思你的危，本寶寶救誰也不救你。」


  「為神馬？可憐！」


  「因為兩點在上，所以兩點在下。」


  「神魔鬼？」


  「你不懂！」


  「求翻譯！」


  「對不起，總機不受理此項業務！」


  「.……」


  「對了，淇姐，那個足球賽的詳細策劃書我做好了，你過目一下吧。」


  「發過來！」


  洛淇把文件下載下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他在原來的基礎上改進了很多東西，也更具體化了。從比賽方式、規則、宣傳以及預算、可能會出現的安全問題和天氣問題什麼的都做了十分詳細的安排。看得出來，他在上面花了很多心思，洛淇滿意地笑了笑。


  「你看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歡迎挑刺！」


  洛淇讀著這句話，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呢？挑刺？她平時有很苛刻、很挑剔嗎？

  「如果你覺得這已經是你最好的方案，才有資格給我挑刺！」


  洛淇按了Enter鍵，雙手撐著下巴，猜測著路雲其會是什麼表情。


  其實他的這份策劃已經算得上是完美了，只不過想成全他，挑挑刺，而已！


  「哦！」路雲其略表委屈地哦了一聲。後悔自己說了那句話，給自己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洛淇和路雲其聊到很晚，和他聊天，洛淇覺得很放鬆，不用有太多顧忌，氣氛不是很正式，也不會有不知道怎麼接話的尷尬。


  她覺得路雲其很像一個人，他也老喜歡和她鬥嘴，老被她欺負，卻也一直關心著她。


  她突然想他了。他現在睡了嗎？

  洛淇點開張一凡的對話框，打好了一句話，卻又還是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