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會納新(一)--說好的，我請你

  NO.9

  迎新工作持續了兩天，31號下午所有新生全部登記註冊完畢，忙碌的迎新工作終於告一段落。


  大二大三大四以及研究生9.1正常開課。


  大一新生9.1開始軍訓，為期四周。


  而在這為期四周的軍訓時間內，還有兩項極其重大的活動要進行，那就是院級組織和校級組織納新。


  院校組織納新將會是每年度各組織之間的一次激烈的搶人戰鬥，也是新生與新生之間對職位謀求的一次競爭，因為這是決定新生在大學四年間除了學習還能學到什麼的關鍵性選擇，有能力有熱情的人是絕對不願意庸庸碌碌地過完四年的。


  院會組織毫無疑問只招本學院的人，他們的納新在校會納新之前，由各學院獨立安排。


  院組織納新結束后，校會進行了為期一周的宣講，終於在9月底正式拉開帷幕。


  NO.10

  9月27號，校學生會納新的第一天。


  這一天，洛淇起的很早。沒有用到潭瀟雅這個人工鬧鈴。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從窗帘的縫隙中闖進來，落在蹭亮的地板上，宿舍的燈被打開。


  洛淇從床上下來，發現對面的邱璟已經坐在凳子上了。微弱的檯燈好像很久沒有充滿電了。


  她也是校會的，今天也是她的主場。


  邱璟是新媒體中心的部長，聽起來很高大上，其實質跟記者團差不多，在一些校級活動中，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拍照，寫稿，改稿。記得大一時候的邱璟經常趕稿到深夜，然後第二天在眼圈周圍塗厚厚的BB霜。


  而洛淇所屬的卻是一個干體力活的部門，體育部。


  洛淇雖然看起來挺文靜溫柔的一個女孩，但卻有很男孩子的一面:喜歡打籃球，而且打得很好，是院隊主力，現任信院女籃隊長。除了籃球，她還喜歡排球、網球、羽毛球、跑步等多種運動，是個不折不扣的「體育小達人」。


  說她會打籃球，很多人都不相信。而當真的看到她在籃球場上打球的帥氣模樣，所有人又不得不重新認識眼前這位百變女孩。


  她喜歡打籃球，她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學習打籃球。她說，她喜歡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感覺；她喜歡掌控手中的籃球，她享受投中那一刻的激動和喜悅；她更珍惜和志趣相投的隊友一起戰鬥的默契和友情。


  所以，去年投報名表時，她只投了體育部，沒有絲毫猶疑。


  「我喜歡體育，就像我喜歡籃球，但我更希望有更多人喜歡我喜歡的東西，我不是自私，而是我知道，我喜歡的值得所有人也喜歡。」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優勢，我最多的是水澆不熄的熱情。」


  所以，她成功通過了面試。


  NO.11

  面試八點半正式開始。


  她離開宿舍時已經快八點了，所以只能到宿舍樓下的小超市買了一個麵包和一袋牛奶，急匆匆的往教學樓趕，突然發覺自己今天穿的是高跟鞋，一陣淚流滿面。


  面試地點在學校西側的教學樓一號樓。從宿舍到那裡至少得花15分鐘。


  當她氣喘吁吁的趕到教學樓1-202時，只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生正站在門口，一眼便望見了她。


  「你來啦？」


  即便樓道里光線很暗，他的微笑還是那麼耀眼，可以讓你忘記剛才趕路的狼狽。


  洛淇趕路趕得太急，上氣不接下氣地嗯了一聲。


  「還沒吃早點呢？快進去吃吧。」他目光利落的掃描到洛淇手裡的麵包和牛奶，它們和洛淇一樣虛弱無力。


  他叫凌筱，洛淇的工作搭檔，體育部帥氣的男部長，門面擔當。183的高挑身材，陽光般的微笑男孩。今天的他，一身黑色西裝，淡藍色領帶，蹭亮的黑色皮鞋，小說中的黑馬王子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


  「奧，還沒…」好不容易，洛淇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回了一個尷尬的微笑，然後匆匆進門找到體育部的位置坐下來。


  看看手錶還有十分鐘面試開始，「還來得及吃早點，」洛淇想著便拿起麵包狠狠的咬了一口。


  「先喝點牛奶吧，別噎著。」不知什麼時候，凌筱已來到了洛淇身旁，手裡拿著洛淇放在桌上的牛奶插好了吸管遞到她眼前。


  他竟如此體貼。


  洛淇楞了幾秒，默默地接過牛奶吸了一口。洛淇光顧著吃，沒有看他。


  「你今天很漂亮。」洛淇差點一口牛奶噴出來。


  這位凌筱先生，他們認識一年多以來，從沒有誇過她，經常說她像個男孩子，不溫柔不可愛，做事沒有耐心沒有效率。好像洛淇在他心中從來都是問題girl。可是，今天，他竟然奇迹般的誇她漂亮。洛淇想，就他那愛損人的性格，十之八九是磕磣她的。


  「是嗎？可怎麼從來沒聽你凌大公子誇過我漂亮啊，怎麼，今天吃錯藥啦？」洛淇抬起頭的瞬間，卻被那溫柔的眼神嚇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如此近距離的，如此認真。那雙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種攝人魂魄的魔力，洛淇感覺身體逐漸麻木，全身的溫度都上升到臉上，呼吸快要停止。


  「好吧，你不否認那我就真的當真了啊。」洛淇迅速低下頭，提醒自己不能再看下去。


  凌筱見狀，像抓住了一隻逃跑的小貓似的笑了笑，坐在了洛淇旁邊的座位上。


  窗外的陽光更刺眼了，教室牆上的時間顯示8:30。


  NO.12

  面試開始了，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早已聚集了眾多前來面試的新生。


  他們手裡拿著報名表，嘴裡念念有詞。


  有的在和同學交談，有的在向工作人員諮詢，有的面朝著窗戶好像在思考什麼。


  還有一種，不交談，也不諮詢，更不愁眉思索，來了之後迅速填了報名表就去排隊等待面試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他們為之而來，很有自信。


  就像當年的洛淇。


  經過三個半小時不間斷的面試，今天的工作總算結束了，而沒有面試的只能留到明天早上。


  校會納新是有規定的，為期三天的面試。前兩天一面，最後一天二面。接下來還有更大的戰鬥呢。


  洛淇整個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桌面，像一隻累癱了的小狗。


  「累了吧，走，請你吃飯。」凌筱瞅了眼恨不得整個人躺在桌子上的洛淇，很友好地獻上邀請。


  「不用！」洛淇有氣無力的蹦出兩個字。


  「怎麼？」


  洛淇扭頭瞟了凌筱一眼，還是那麼天真無邪的眼神，嘴角永遠擒著微笑。


  「我請你！」


  對，我請你！

  這一年多以來，一直都是洛淇在蹭吃蹭喝，估計今天是終於良心發現了吧。


  「喲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凌筱一副欠揍的笑臉。


  「廢什麼話？還去不去啦？」


  「去去去，洛大小姐第一次慷慨解囊，小的哪有不賞臉的道理。」這樣的話從他凌筱嘴裡說出來，永遠都那麼雲淡風輕。


  洛淇暈厥！


  NO.13

  九月底的陽光比月初緩和多了，落在皮膚上暖暖的。微風吹來，路旁的樹上飄落幾片葉子，終於有了秋天的味道。


  白玉蘭路上只剩零零星星幾個身影了，食堂瀰漫著飯菜的香味，搜刮著他們轆轆的飢腸。


  洛淇和凌筱直接跳過一樓和二樓，徑直往三樓的美食廣場奔去，不為別的，只因這個點一樓二樓絕對沒有座位了。


  剛下電梯，洛淇第一時間在北側靠窗位置捕獲了一張空桌，便如獲至寶地飛奔過去佔位。


  事實證明來這裡確實是最明智的選擇。


  雖然在近門口的地方也有空位，但凌筱對洛淇的選擇並不感到疑惑，因為他知道她喜歡靠窗的位置。


  當他回過神來，洛淇已經飛奔到獵物旁邊，把背包往凳子上一扔，表示:此處有人，頗有佔山為王的味道。


  凌筱忙不迭地奔過去，也把挎包放到凳子上。


  雌雄雙煞佔領山頭后，接下來便是出山覓食。


  洛淇拿了兩個盤子，給身後的凌筱一個，然後去選菜。洛淇眼疾手快地迅速將自己喜歡的菜收入盤中，然後像一隻小鹿一樣奔向結賬台。當凌筱千挑萬選終於選好菜到那裡準備結賬時，洛淇已經恭候多時了。


  就在凌筱掏飯卡準備刷卡時，只見一隻黑色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側面竄出來，「嘀」的一聲，刷卡機的顯示屏歸零。


  時間靜止。


  「說好的，我請你！」


  洛淇扔下這麼一句話得意地揚長而去。留下凌筱左手還藏在口袋裡握著那張還沒來得及掏出來的飯卡。


  NO.14

  「洛淇！」


  「嗯？」


  「我是認真的！」


  洛淇停下手中夾菜的筷子，望向對面的男孩。


  「什麼認真的？」


  凌筱望了望洛淇認真的臉，她的眼裡流著光，「我說.……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空氣瞬間凍結，時間再次靜止。鄰桌男孩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過道上的同學抬起的左腳還沒來得及落到地面，打菜的阿姨舉著長長的勺子…所有聲音瞬間消失。


  「嘀~」，刷卡機再次歸零。凍結的空氣破碎。


  「啊？你說這個呀……額.……我.……我知道啊！」洛淇驚魂未定，完全不知道這兩句話是如何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她嘴裡蹦出來的。


  「你知道什麼？」眼前的凌筱收起了他那雷打不動的萬年笑容，表情嚴肅，又讓人有一種楚楚可憐的錯覺。


  對呀，她知道什麼？是知道他說的是她很漂亮，還是知道她自己很漂亮？


  「我知道……我很漂亮啊！」說完這句話，洛淇想死的心都有。她機械般地賠了一個笑臉然後低頭自顧自地吃面。


  她不敢抬頭，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抬頭，就會撞上那雙正盯著自己的不知是噴著火焰還是寒冰的眼睛。她只希望，趕緊吃完，感緊離開！

  「我喜歡你！」


  洛淇剛吃進去的一口麵條不顧形象地全噴了出來，她確實被嚇到了，凌筱扔了一顆炸彈給她，悄無聲息的。


  「我喜歡你，洛淇，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在意你的一言一行，你的每一個喜好。雖然總是嫌棄你這不好那不好，總是惹你生氣，但是，那只是因為我想多跟你說幾句話，多了解你一點，讓你感受到我的存在。我從未覺得你有哪不好，你的一切我都喜歡，我是認真的。」


  突然聽到這麼深情的告白，而且是在這麼嘈雜喧鬧滿是油煙味的食堂，對方還是一向高高在上以調戲自己為樂的凌筱，洛淇真的覺得是不是演員出場的順序錯了。一個晴天霹靂劈下來，洛淇眼前一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我太唐突了，讓你措手不及。我本不該現在告訴你的。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洛淇，我知道你迷戀單若兮，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是不代表你以後不會喜歡我。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給你時間。」


  「謝謝你，洛淇。謝謝你讓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你不要有負擔，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都不會怪你，我們還是同事不是嗎？」


  「誰規定我喜歡你你就得喜歡我啊，不是嗎？」


  說完，凌筱抓起公文包離開了食堂。留下一個好看的微笑，微笑里隱藏著倔強的悲傷。


  偌大的食堂，靠窗的一個角落裡，滿桌的美食，驚魂未定的洛淇。


  「凌筱，你不要走，不……」


  洛淇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這一切都只是夢！

  洛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難道就是因為他今天說了一句她很漂亮嗎？難道她對他有什麼別的想法嗎？不，她喜歡的是單若兮。


  還好只是一個夢，洛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洛淇環顧了一下四周，舍友們都戴著耳機怕打擾她睡覺，所以沒有聽見她剛剛說了什麼，不然她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才九點，原來她已經睡了兩個小時了。


  NO.15

  「嘀嘀」，熟悉的QQ系統提示音，有消息。


  洛淇伸出慵懶的手取過手機，是他，他的頭像在跳動。


  他是洛淇的男閨蜜，是洛淇最好的男性朋友。他們是初中同學，曾經相愛相殺的小夥伴。


  初中畢業后他們報了不同的高中，可倆人一直保持著聯繫，關係一直沒有變，每逢假期總會約到一起玩耍鬥嘴。她喜歡調戲他，他甘心被她調戲。


  高中畢業后，洛淇來到了遙遠的北方，一個人迎接一座新的城市。他卻留在了省內。距離使他倆的見面機會變少，只能通過QQ和電話聯繫。可虛擬的問候總是沒有溫度的，當你難過時，電話里的一百句安慰也比不上在你身邊的一個無言的陪伴。


  他倆之間隔了大半個中國。


  可即使如此，即使一年不見，兩年不見…他們的感情依然不會變。


  她知道他會一直在那裡，等著她回去。


  而他也相信，她總會回來的。


  他就是張一凡，溫柔體貼、陽光帥氣的大男孩。洛淇的好閨蜜。


  有人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總有一方喜歡著另一方。卻總是一方裝傻，一方充楞。所謂的男閨蜜，只是備胎。


  可洛淇心裡清楚，他絕對沒有把他當成備胎，她是真的把他當作最好的朋友。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也一樣！

  「淇，在幹嘛呢？」淇，他一直這麼叫她，也只有他這麼叫她。


  她沒有回復，盯著對話框看了半天后，拔出了他的號碼。


  「喂！」電話剛撥通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他的聲音總是帶著一種魔力，能夠讓無論在什麼心情中的洛淇瞬間感到放鬆，暫時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


  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個「喂」！

  「一凡～」


  「怎麼？想我啦？」她似乎能看到他在電話那頭竊竊的笑容，他也能感覺到電話這頭的她心裡有事。


  以前她的第一句話總是「喂」，而今天卻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嗯～」說想他也不是什麼尷尬事，這是他倆平時電話里出現最多的對話:

  幹嘛呢？

  在想你啊。


  怎麼了？

  想你了！

  「哈哈，最近怎麼樣啊？」他知道那個「嗯」里隱藏著什麼。


  「最近在準備納新呢，宣講了一星期後，今天第一天納新，還有明天和後天兩天。」


  「那一定很累吧？淇淇辛苦啦。」


  「嗯～累死了，面試了一上午，口乾舌燥，兩眼昏花，就差當場暈倒了。」洛淇對他從來都不敷衍，因為她沒有敷衍他的能力。


  「哈哈，咱家淇淇可沒那麼脆弱吧，再說了，要是真暈倒了，誰抱你去醫院啊？」當洛淇當真以為他是在擔心她，想要說點好話的時候，「哈哈，誰抱得動你啊？」已經到嗓門眼的話又生生給咽回去了。


  他還是那麼欠揍。洛淇心裡一百萬個小婊砸在掐架。


  「切，我這麼嬌小玲瓏，人見人愛，試問哪個男生捨得讓我暈倒在地？你以為全天下男生都像你一樣冷血啊！」


  如果給她一副巨型網球拍，一定會第一時間拍死他。


  洛淇一口氣說完了這幾句話，就差拍桌跺腳摔手機了。


  「好啦好啦，你嬌小玲瓏，你人見人愛，」洛淇以為他下一句會是「一定會有人抱你去醫院的」，可事實總是喜歡狠狠的打你臉，「可還是沒人抱得動你，哈哈哈」。


  洛淇「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大哥，你一定是我前世的債主，喏，這一巴掌你拿去！

  「真的嗎？那我明天試試，晚上回來告訴你實驗結果。」洛淇一臉天真無辜傻萌的小表情，語氣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次輪到張一凡吐血了。


  不，他不僅是吐血，而是吐血身亡！


  「可別，你可千萬別暈，我這個月的零花錢已經用完了？」


  「啊？」


  「沒錢買機票了啊！」


  「噗！」洛淇忍不住笑出了聲。


  和張一凡聊天，洛淇總能感到輕鬆自在，沒有壓力，沒有包袱。在他面前，她可以任性的撒嬌賣萌，也可以傾倒腹中的委屈苦水。和他在一起，她是最真實的自己。


  每次和張一凡打完電話，洛淇額壞心情都會一掃而光，這天晚上，洛淇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