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真摯意見
克雷頓躺在地上沒有動,他微微轉頭估算了一下洞穴的大小,結果讓他感到吃驚。
「所以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脫離了原計劃把我放出來了?還有這個洞穴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你自己挖的吧?」
男巫一動不動,但看起來是醒著的,所以他又問了一次。
朱利爾斯的胸口起伏波動突然更加劇烈了,他不藉助雙手,而是單純的扭動身體,又雙腿把自己往後蹬,支撐背部在牆壁的托舉下直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神好像要把克雷頓放在鍋里煮。
「自己挖的?!你真該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看不見克雷頓的表情,但依舊頑固地看向對方,因為不這樣做就沒法出氣:「你拉著我一起挖洞.明明你一個就能辦到還非要我挖,還要檢查姿勢是否標準,好像這是某種教學,而我是個不住在洞穴里就會死去的生物幼崽一樣,你他媽是什麼?狼人里的教師型號嗎?」
克雷頓無言以對,這番質疑讓他想起了戴斯長老,而且他還是沒能弄明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我為什麼被釋放了?我記得你很擔心儀式失敗的可能。」
「可不是嗎?這個預測簡直不能更正確了。」朱利爾斯冷冷道:「你失控了,然後殺了一個人,不過屍體我已經幫你處理掉了,他的隨身物品現在就在你身邊,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這是額外的價錢,我認為它值得二十鎊。」
克雷頓回頭,他看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面也全是泥土,看不清底下是不是有別人的衣服。
他不急著穿上衣服,精神全放在朱利爾斯提到的要事上。
「我們回去再談這個價錢是否合適,你現在告訴我,我殺了誰?」
他的第一反應不再是歉意了,先祖的呼喚在他的腦海里尚有殘響。
朱利爾斯朝他扔了一把土才肯解釋:「一個路過的救世軍成員,你應該記得他們。不過這沒什麼後果,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他們現在是叛軍了,每個人都可以殺他們。。」
「還有,別說我什麼都沒嘗試,他的同伴可都在旁邊,還有十幾條槍,當時他們正往儀式場地走。我要是沒把你的鐵鏈解開——你猜一群有槍的士兵碰到被鎖起來的狼人會怎麼做?」
這真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克雷頓思考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當然不能怪男巫了,他要是處於那個境地也一樣會如此選擇。
不過這和他把土扔回去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會為自己不省人事時所做的事負責。
男巫沖這個舉動罵了一聲,又有氣無力地接著說:「現在那些人大概已經到熱沃了,或許就在我們旁邊的房間里住下了。我聽他們說克里斯托弗教授為他們在那裡安排了接頭人接頭人對,你沒聽錯,就是那個克里斯托弗教授,我的建議是如果可以,我們最好儘快回城裡。」
「我在你的印象里是個喜歡主動惹是生非的人嗎?」
反問后克雷頓沉吟片刻,一語道破對方的想法:「哦,你是想把這個消息在有效期賣掉。」
即使想法被他說穿,朱利爾斯也一點不覺得尷尬。
「別怪我想方設法掙外快,但你給的薪酬可不夠一個鍊金術士日常練手的花銷。」男巫不用看也知道僱主的心情不會太好,不過他的心情也很差,所以完全沒有用自己的如簧巧舌調節氣氛的意思,只是順著工作內容繼續下去。
「關於咒縛的事情,你從自己的血液里到底挖掘到了怎樣的信息,現在算成功了嗎?」
「應該算成功了,具體的事情我們路上再說,一會兒我們的腳步得趕快了。」
克雷頓在黑暗中穿好衣服,然後拿上死人的東西爬出洞去。
關於救世軍的現狀,他雖然吃驚,但反倒覺得沒必要投入重視,這些人原本就神神叨叨的,而且也不討人喜歡,如果說士兵都是強盜,薩沙市軍部似乎很早就有捨棄他們的想法,只是缺乏一紙公文,如今這些人終於被軍方劃分入叛軍,可算是眾望所歸。
至於他們在熱沃能鬧出什麼亂子,克雷頓並不十分擔心這一點。
一支真正的軍隊甚至可以沒有槍,但是絕對不能沒有炮。
沒有炮的部隊在小規模衝突中很難靠單純的軍事素養佔上風,如果救世軍持有的武器如同朱利爾斯所說的那麼少,或許不用唐娜和芭芭拉的協助,本地人自己就能制服他們。
熱沃因為「野獸」的緣故自發組建了武裝巡邏部隊,依他的見地,本地人的火力足以同這支潰兵部隊勢均力敵。
而要是他們的接頭人會為他們物資補給的賬單買單,那麼最好的結果會是他們相安無事。
至於誰是那個接頭人,他們回去就知道了。
誰為這些救世軍爭取利益,誰就是接頭人。
死人的行李可以說是沒什麼東西,唯一值得克雷頓保留的就是一把長步槍。
這歀后裝步槍非常的普通,它的名字就叫凡尼通用式步槍,沒有軍用和民用的區分,克雷頓的持槍證正好能夠兼容這把槍。 熟練槍手可以用凡尼通用式步槍在一分鐘內擊發十二次,其有效射程在一百碼左右,超過這個距離,子彈落點比之瞄準的位置就會有明顯的偏移——不過這無傷大雅,大多數槍戰都是在小於七十五碼的空間內進行的,它已經比鄉下地區流轉的槍械性能好太多了。
走到能看見鎮子的地方,他在林子里挖了一個坑將這把槍藏進去,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說實在的,這把槍也只有他願意用。
他之前詢問過巫師們不願意配槍的原因,他們的理由是槍管中含有大量的鐵,而鐵這種金屬具備抑制魔力的效果。
巫師們用來區分等級的元素分類法正是從低到高列舉了巫師最難克服的物質。
朱利爾斯和唐娜都只是鐵指的階段,鐵對於他們仍有克制的作用。
將這把步槍埋下后,克雷頓也不禁有所惋惜。
「要是你和唐娜都會用槍,那我可省心多了,我不想貶低你們的魔法,但你們能施展的戰鬥魔法能作用的距離大多不如子彈飛得遠,也沒有那麼致命。」
「但好處是悄無聲息。」
朱利爾斯在陽光下用力甩著胳膊,他想依靠這種方式快速恢復對手指末端的知覺,
「現在我們總算可以慢慢走路恢復體力了,是時候告訴我你在儀式中看到什麼了,你應該從自己的先祖身上學到了不少。我也想聽聽以前的狼人會做些什麼。」
克雷頓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先祖遭遇,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呃,大概是幫自己的姐妹尋找丈夫結婚生子學習化妝、還有坐火車旅行之類的事。」
「聽起來還挺溫馨的。」朱利爾斯評價道。
古董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本不想形容出這種效果的。
「不過你現在該學會狼語了吧,不說戰吼的應用,單純的狼語也是十分有用的技能,以後你或許能夠靠這門語言去其他城市投靠自己的親族。」
克雷頓更尷尬了:「我還沒學會。」
看錶情,朱利爾斯顯然不相信他的回答,只把這當做對方敷衍自己的手段。
「你總能說幾句吧,至少幾句簡單的呢?」
「我一點兒也不會。」
「那你的先祖在記憶中到底怎麼和其他親族溝通?」
「他們說人話。」克雷頓回答。
朱利爾斯沉默了,這個後果帶來的好消息是他們移步的效率更加穩定,比預期更早地回到了鎮子上。
他們找了個本地人詢問后才知道,那些救世軍的到來沒有在這裡引起不安。
因為潰兵們的身份沒有遭到暴露,因此他們在夜間平安穿過野外地區的行為還對本地人起到了積極的鼓舞作用。
朱利爾斯竊聽到的那個接頭人甚至都沒有出面調和,本地人直接就贊助了救世軍免費的食物和房間,就指望他們能在這裡多留一陣,如果能主動幫忙追捕那隻半死不活的制皮師就更好了。
即使知道這可能是本地人出於對制皮師尚且存活的不安而形成的妥協心理,克雷頓也不禁感到荒謬。
而他和朱利爾斯去拜訪佩羅家的時候,正看到山羊鬍施密特先生在街上匆匆走過,背後沒有獵人學徒跟著,顯然是剛剛結束了夜晚的巡邏時光,正要回家休息。
不過這位老人的臉色可算不上好,克雷頓過去向他打了聲招呼,得到了同樣的問好。
「怎樣,施密特老兄,我聽說又有許多槍手進鎮子了,您怎麼看這些人?」
「我怎樣看?」
山羊鬍子冷笑起來,但這種情緒並非是針對克雷頓的:「其他人都以為他們是好人,我說他們是壞種,但別人肯信嗎?那群人一來到鎮上就睡大覺,臉上的神情又像是怕見人的,還都帶著槍,他們要不是個被通緝的強盜團伙,我現在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說到最後,他竟是指著自己的眼睛這麼喊道。
克雷頓和朱利爾斯早就知道這些救世軍的身份了,因此不感到驚訝。
然而這種反應讓施密特感到被輕視,他惱怒地一拳打在旁邊的木屋牆壁上。
「你們也不信,是啊,所有人都覺得老施密特是在嫉妒,就因為他們的槍比我們的獵槍好多了,請他們來抓捕那個制皮師似乎比我們更可靠,我承認這是真的,可這些人也不想想,之前重創了那怪物的不還是靠我們手裡這些落後的武器嗎?他們來這裡還寸功未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