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各奔東西
第12章 各奔東西
「.他們現在追蹤我到了國內,還派出了惡魔的使者。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怪物」
喬·瑪尼說到這裡,眼睛里流露出真實的惶恐情感。
他並不是畏懼那些異於自然動物的存在,克雷頓的那兩槍讓他明白魔怪們也害怕火槍。他畏懼的是魔怪和人重疊的部分。
就像是把人的靈魂塞到牛羊的軀體內一樣。那種褻瀆的罪惡感.
想到鷹身女妖的臉,喬·瑪尼的喉嚨有些堵住了。
「放輕鬆,孩子,告訴我你遇見了什麼。」
佩替神父的語氣不緊不慢,他握住胸口的劍十字項鏈,半蹲下來貼在喬的額頭上,溫潤的聲音傳入喬的耳朵。
「天父的光輝會驅逐你身上的邪氣,因此無須擔心。」
「我看見了鷹身女妖,傳說中的怪物」
溫暖從額頭傳來,喬感到自己飄上了天空,但身體仍在原地,輕飄飄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要將所有事全盤托出,但某些沉甸甸的東西及時壓住了他。
「它一直跟蹤我,直到家裡。但我最後發現了它,然後用手槍將它趕走了。」
「你住在哪兒?」
「慈悲街214號。」
喬撒了謊,昨晚在克雷頓走後,他將鷹身女妖的屍體沉進了河底。
儘管碼頭區的河水較淺,但那裡平時沒有訪客。在數年內都不會有人將它重新挖掘出來,也算是一塊相對安寧的墓地。
回家后他清掃了玻璃渣,又想辦法掩蓋了牆上的槍眼,沒有人會想到這和克雷頓有關係。
不過喬也留了一點東西當做證據。
他從口袋裡抓出一片沾血的赭色羽毛,捧在掌心獻上。
羽毛散發著淡淡的臭味,佩替不嫌噁心地拈起它,看了幾秒,最終做出宣告。
「這只是紅背雕的羽毛,不是鷹身女妖的羽毛。」
「這怎麼可能?!」喬·瑪尼訝然地反問,他可是親手處理掉了屍體,確認那些怪異的形體並非自然界的動物擁有。
「我明明看見了那女人一樣的頭,還有那持續散發腐臭味的鳥身,就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
「我並不是說伱看錯了,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並不是只有鷹身女妖才能長出腐臭的羽毛。」佩替神父放下項鏈,站起身,示意神侍將教堂的大門打開,正式迎接今天的信徒。
「你做得很好,但不應該再深入了。孩子,接下去就交給我們。」
喬抬起頭,臉上的疑惑還未散去:「但是這些存在實在太離奇了,神父,請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之後和你無關了,你應該回到平凡而安逸的生活中去,當然,你要是擔心安全問題,繼續在我們這裡做義工也行。」
喬清了清喉嚨,他無論如何都想知道另一個世界的事,看在它們給他惹了不少麻煩的份上。
「我想接受施洗,神父!」
如果能成為信徒的話,或許就能了解到更多了,他是這麼想的。
佩替神父正轉身打算到高台上準備今日的宣講,聽到這句吶喊後腳步一頓,這個男人的熱情讓他感到困惑。
他當然知道喬的打算,但一般人可不會剛剛爬出泥潭就把頭塞回去。
「想要入教不是那麼簡單的。」他轉過頭認真地告訴喬。
「不過如果你堅持,那就先去背誦聖典吧。在下周,我會安排一位教父,他能幫助你了解神的恩典。在這個過程中,你隨時可以放棄。」
「我會證明我的虔誠。」
喬站了起來,他的腿有些麻木,因此花了點時間找回平衡。
佩替神父看出他的信仰寥寥無幾,但並不在意,這個世界上真正虔誠的人早就不剩幾個了。
在與暗裔維持的虛假和平中,各國為了恢復中央權力而削減白教的力量,它們奪走了大量白教的土地,並且嚴格限制修道院學校的開辦數量和發展,用公辦學校逐漸替代修道院學校。
失去了教育的權力后,教會的信眾基數一代代下降。
到了如今,佩替神父已經無所謂信徒的虔誠與否了,在這個時代,只要有利,信徒的身份甚至可以不再是人。
市長兒子的寵物狗就接受過他的施洗,那真是條虔誠的好狗。
「對了,你這段時間還打算來教堂做義工嗎?」他問喬。「我們這裡沒有錢,但可以提供免費的聖餐。」
喬摸了摸臉上沒有褪下痕迹的痱子,然後用力一點頭。 「我來!」
「還在跟蹤我」
克雷頓按下帽檐,試圖遮住面容。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因為他188厘米的身高即使是坐著,匹配魁梧身軀的寬厚肩膀在人群中還是相當顯眼。
布魯諾在跟蹤他——為了執行和瑪麗·艾塔的商業契約。
雖然克雷頓知道布魯諾在跟蹤自己,布魯諾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在跟蹤他,但布魯諾依舊不會放棄跟蹤他。
因為布魯諾收了瑪麗·艾塔的錢。
克雷頓坐在鋪著潔白桌布的圓桌旁,看著玻璃落地窗外的風景,他端起咖啡杯下意識抿了一口,然後一口氣丟進去三塊砂糖。
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布魯諾叫進來得了。
那個傢伙戴著帽子坐在咖啡館對面的長椅上,一邊監視這裡一邊撕麵包屑下來喂鴿子,做得又是這種完全沒有風險的工作,克雷頓都有些羨慕他。
哆哆。
他伸出兩個手指敲窗,布魯諾果然發現了他的暗示,直接將自己自己放變質的麵包扔在地上,徑直走進咖啡館,坐到他對面。
布魯諾敲響桌上的銅鈴喚來侍應生:
「四片黃油麵包,兩根薩米拉腸,一杯熱牛奶。都記在對面那位先生賬上。」
侍應生點了點頭,在菜單上勾畫兩下就跑到後台去了。
克雷頓有些窒息:「為什麼我要給監視自己的人付賬買早餐啊?」
「理由很簡單,因為你需要我忽略一些事。」
布魯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隨即扯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你該不會是被瑪麗·艾塔小姐說中了吧?最近真的有在做不可告人的事?」
「怎麼會,我一直是一個和善的人。她的猜測都只是妄想而已。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見過我發火的樣子嗎?」克雷頓面不改色地回應道。
不過他的想法確實被布魯諾說中了。
他需要布魯諾停止監視一段時間。
因為他想去見蓋利德。
在昨晚,蓋利德告訴他,如果有疑問可以白天去總治安署找他。但如果布魯諾一直在邊上監視,恐怕會被蓋利德誤解,做出一些損害大眾安全的事。
而布魯諾也不是泛泛之輩,他是一個相當敏銳的偵探,只要見過一次蓋利德,他就能發現對方身上的異樣。
「確實是這樣,我好像還真沒見過你失態的樣子。」
布魯諾托著下巴,認真的回憶和思考起來,然後道:「但是這樣更感覺可疑了,你怎麼也算是個中級軍官,居然一點脾氣都沒有,說不定這裡面有陰謀。」
「我覺得你可以多信任我一點。」
克雷頓嘆了口氣,數出布魯諾點單數額的零錢放在桌上:「我要去做一點私事,但是那也不只是我個人的事。想要了解這些事,你的職階和許可權還不夠,明白了嗎?」
「你又回去了?」布魯諾遮掩不住驚訝。
克雷頓這麼說,只能是表示他在參與軍方的行動。
畢竟是六百枚羅倫戰爭榮譽勳章獲得者中少數參與前線戰鬥的成員,以他的能力,被秘密召回皇家衛隊也很合理。
「你知道就好。」克雷頓模稜兩可道。
布魯諾從軍的時候軍銜可比他低多了,就算頭腦比他更聰明,對於無法接觸到的機密還是會抱著敬畏的情緒。
而且上過前線的人大多不會願意再回到軍隊,往往對於類似的事情不敢問也不敢聽。
布魯諾果然像他想象的一樣,表情謹慎了許多。
「那瑪麗·艾塔那裡怎麼辦?就算我離開,她也有可能決定獨自來調查你。」
克雷頓笑了笑:「我覺得這點可以放心,就憑她的視力.」
布魯諾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