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這個世界真小
雖然距離酒吧正式營業時間還早，但姐妹們差不多都已經來了，我在更衣室里換好了衣服，就捧著課本在休息室里的角落裡看書。
我眼睛雖然盯著書看，但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腦子裡想的都是剛剛看見紅姐上了楊旭父親的車的畫面。
難道，紅姐就是楊旭父親在外麵包養的小三嗎？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我為了不讓我媽為難，誓言旦旦地說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把欠楊旭父親的十萬塊錢還給他，結果我卻在他的情人手底下打工！
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覺得可笑。
不光事情可笑，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話，那連我自己都成了一個大笑話了不是嗎？
難怪我媽現在在楊家那麼受冷落，楊旭的父親怎麼看我媽都不順眼，在外面有紅姐這樣的女人勾著，他怎麼會把心思放在我媽身上。
人呀，是一個喜歡感情用事的高級動物。原本紅姐給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儘管她看起來有些高冷，不是那麼容易親近的，儘管可能她因為曾經的經歷讓現在的她看起來比較紅塵，但我始終覺得她是一個好人，表面的東西只是保護她脆弱內心的的偽裝罷了。
但是，當我看見她上了楊旭父親的那輛豪車之後，我對她所有的好感都消失殆盡了。甚至很多骯髒不堪的詞語在我的腦中一個個蹦出來，就因為她破壞了我媽現在的婚姻。
我捧著書，表情呆愣地想著這些，耳邊傳來其他姐妹們的聊天。
今天親眼目睹紅姐坐豪車離開的人不僅是我一個，很多人都看見了，甚至紅姐被有錢的老闆包養這件事並非是什麼秘密。
「你們看見了嗎？今天紅姐坐豪車走了，真氣派。」一個姐妹說道。
「怎麼，你羨慕？」另外一個姐妹調侃道。
「羨慕有什麼用，也得有老闆願意出錢包養我啊。」那個姐妹一邊說著照著鏡子自我欣賞著，「我可比不了紅姐，眉功不夠啊。」
這個姐妹說完，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哄堂大笑。
「紅姐被那個老闆包養好多年了吧？」有人問道。
「是啊，好多年了，這麼多年那個老闆還對紅姐這麼痴迷，可見紅姐的功夫有多厲害。」那個姐妹一邊說著，一邊曖昧地挑著眉毛，她口中的功夫是什麼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聽說那個老闆家裡的老婆也是個二房上位的，不知道咱們紅姐有沒有本事也把那個老女人擠走，自己坐到正房的位置。」也不知道誰突然說了這麼句，我低著頭看著書，心卻不自覺地緊了下。
「誰甘願在外面做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人啊，以紅姐的本事和樣貌，能在一個老闆的身上待這麼久，下了這麼多工夫，那就是沖著正房太太的位置去的。」有一個人姐妹說道，「等紅姐把那個老女人幹掉坐上正位后，讓她給咱們也介紹幾個老闆。」
那些人說的很開心，時不時地就大笑一方，可是這些話聽在我的耳朵里卻難受的不行。
後面的對話她們越說越露骨，而我媽在她們的口中就是一個什麼都拿不出手的「老女人」，還說我媽是小三上位。
她們知道什麼！她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那胡亂的說，還說的那麼坦然，一副足不出門就知曉天下事的架勢！
我媽嫁給楊旭父親的時候，楊旭的母親已經去世一年多了，而且那時候楊旭的父親還只是小本生意。我媽嫁給他之後，就在外兢兢業業地幫忙打理生意，在家勤勤懇懇地做家務，還要扮演好一個叛逆男孩的后媽角色。
我實在聽不下去她們的談話了，就用力地合上書，起身出了休息室。那些姐妹們不明白我為什麼生氣，只是覺得我莫名其妙。
我走出休息室，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霓虹，內心百感交集。
我媽的兩段婚姻她都努力了，可兩段婚姻都不美好。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是我媽做錯了什麼，還是因為這個社會太浮躁了呢。
因為有心事，所以我今天工作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業績也不如以前的好。
我甚至萌生了辭職的念頭，因為我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怎麼會給自己媽媽的情敵手下打工。
在外人看來，我還是一個孩子，花一樣的年紀。
但是在我自己看來，我已經把自己當做是一個能夠獨立思考和做決定的大人了，雖然我還未成年，但我所經歷過的事，恐怕就連成年人都未必經歷過。
所以經過幾天的思考，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去找紅姐攤牌。
我想幫著我媽捍衛她的婚姻。
那時候的我，還單純地以為，只要紅姐離開了，我媽的婚姻就保住了，現在回頭想想，那時候的思想多幼稚可笑。
這期間，我回過一次楊家，我媽見我回來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還特意下廚做了好幾道菜，幾次開口讓我留下來，別再回出租屋去住了。
我自然是不肯的。吃飯的時候，我試探著問楊旭的爸爸，一提到這個男人，我媽原本開心的笑容瞬間就垮了，連著嘆了好幾口氣，最後無奈地看著我說：「這過日子啊，就那麼回事，湊合著過吧。」
那天楊旭在他的房間里始終沒有出來，我臨走的時候還想著要不要去跟他打聲招呼，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紅姐一連一個多星期沒有來酒吧，聽說是跟著老闆出國度假去了。
終於，在我臨近期末考試的前兩天，紅姐終於來上班了。
再次見到紅姐，發現她比之前看起來要漂亮得多，容光煥發的，甚至還給姐妹們帶了很多禮物回來。
那些收到禮物的姐妹很一個個嘴甜地謝謝紅姐，把紅姐誇得跟朵花似的，和之前在背後嚼舌根時候的嘴臉完全不同。
「姜雨，過來，這是你的。」紅姐笑著叫我過去。
來這裡工作這麼久，很少見紅姐笑得這麼開心的，看來這次出國旅遊還真是很合她的心意。
我走過去，紅姐將禮物遞給我，我低垂著眼眸盯著那包裝精緻的小禮盒，沒有去接，而是抬頭直視著紅姐的眼睛，表情認真地對她說：「紅姐，我有話跟你說。」
可能是因為我表情太過嚴肅的關係吧，紅姐歪著頭，微皺著眉頭看了我一會，便隨手將小禮盒丟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讓其他人都出去工作。
當辦公室里就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紅姐一邊點燃了一支煙，一邊對我說：「說吧，什麼事。」
「紅姐，我這人說話不喜歡繞彎子，可能有些唐突，您別生氣。」我想了想，開門見山地說道。
「都說不喜歡繞彎子還說這些廢話幹什麼。」紅姐對著我吐了口煙，坐在椅子上，翹著腿，看著我說道。
「紅姐，你是和楊老闆在一起了吧。」我問道。
「是啊，怎麼了？」紅姐斜靠在椅子上，一副慵懶的樣子看著我說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我跟了他五年了。」
「他有家，有老婆，有兒子，你知道嗎？」我皺著眉頭看著紅姐，她的坦然刺疼了我的眼睛。
「知道啊。」紅姐一副好笑地樣子看著我說：「那又如何？這些又不妨礙我們在一起。」
「不妨礙？」我吃驚於紅姐的態度，「你們在外面搞婚外情，怎麼可能對他的婚姻沒有影響。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難道就沒想過他的妻子心裡有多難過嗎？」
「呵，姜雨，你今天沒事吧？我自己的人生我都懶得考慮，你居然還讓我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我可沒那個閑工夫。」紅姐一邊說著，一邊吸著煙，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怎麼，你同情那個老女人？」
「我不是同情，我是心疼她。」我看著紅姐，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你口中的那個老女人，是我媽，我親媽！」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地看到了紅姐臉上的驚訝表情，可能這種複雜的關係，連她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也沒想到吧。
「所以我以一個女兒的身份，想請你放手，不要去破壞她的婚姻。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不是嗎？」我表情嚴肅地看著紅姐說道。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無需解釋太多，我想紅姐也都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
她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沉默地吸著煙，當她把煙蒂按在煙灰缸里熄滅的時候，她才幽幽開口道：「既然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那我也想請你帶個話給你母親，我希望她能儘快把她的位置上出來，既然男人的心已經不在她的身上了，她苦苦把著那個有名無實的位置還有什麼意思呢？反正遲早都要讓出來。」
紅姐說這些話的時候，滿眼都是嘲諷，甚至唇角還有勾著輕蔑的笑容。
這個畫面實在太刺眼了，心中的怒火一點點地燃燒著我的理智，如果換做從前的我，說不定這時候我早就一拳頭揮過去了。
但是我沒有，我最終還是忍住了衝動，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來分散我的怒火，我極力地用最平靜的語氣對紅姐說：「我辭職，請結算我的工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