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喜歡他？
李一帆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微微皺著眉頭，可能是覺得我的存在攪擾了他的清夢了吧，眼神中透著一些不耐煩。
李一帆目光冷淡地盯著我看，面無表情，盯著我看了半晌，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我突然意識到我剛剛有些感情用事了，李一帆已經表示過他不認識我，不記得我了，我又何苦一遍遍地去追問他，讓自己難堪呢。
想著，我便低下了頭，輕咬著嘴唇，為自己剛剛情不自禁問出的那句蠢話而感到羞愧。
我不說話，李一帆也不開口。我低著頭，李一帆就那麼側著頭看著我。
我想他沒開口趕我走，可能是對我這個「陌生人」最大容忍度了吧。
「謝謝你。」
無言相對，這種尷尬氣氛過了好久，我喃喃地說了這三個字。
李一帆依舊沒說話，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只見他犀利冰冷的眼睛藏在柔順的髮絲之下，嘴唇輕抿，是我記憶中熟悉的樣子，只是現在的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關於今天廣播的那件事，很謝謝你。」我想他可能現在都不知道我在感謝他什麼，「如果不是你把那段錄音給了廣播室，讓他們播出來，我現在還被人冤枉，洗不清呢。」
「你說這件事啊。」李一帆似乎終於明白我來感謝他的原因了，一副語氣輕鬆的口吻說道，「只是碰巧了而已。」
說著，李一帆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下身上的灰，看著我說：「你應該感謝那天你選的地方又打擾到我睡覺了。」
李一帆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什麼起伏，聽起來就好像他這些都是無心之舉似的。但我心裡清楚，若不是想這麼做，以李一帆的性格，他斷然是不會多管閑事的。
「不管怎麼說，我得到了你的幫助，都應該來謝謝你。」說著，我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李一帆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然後微笑著對他說：「謝謝你又一次幫了我！那個……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說完，我便微笑著轉身，向著高台的邊緣走去。
雖然是微笑著的，可是轉過身來的一瞬間，我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苦澀。
我知道，我和李一帆現在的關係很微妙，如果說我們緣分盡了，上天卻安排了我們再次相見。可如果說我們的緣分未盡，那為什麼李一帆的眼中，就好像我從未出現過一樣呢。
走到高台邊緣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地收住了腳步，轉過頭去，去問李一帆：「李一帆，你以前在S小鎮生活吧，你還記得你的跆拳道的老師嗎？如果記得，就給他打個電話吧，他挺惦記你的。」
我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李一帆的眼神中有那麼一瞬間的詫異，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他站在那裡看著我，沒有說一句。
說完，我就轉身，動作利落地從高台上跳了下去。
經歷了廣播事件之後，我周圍的那些輿論就少了很多，大家也終於知道自己被別有用心的人當了槍使，像個傻子似的。只不過這種丟人的事誰都不願意承認，所以也就漸漸地沒有人提起了，正因如此，我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平靜中。
但相對於我的平靜，金玲似乎就不那麼太平了。
因為這件事，可以說讓陳美玉丟了面子，她不光被金玲利用了，還被罵了那麼難聽的話，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所以即便她沒再來找我麻煩，但她把心中所有的怨氣都發在了金玲的身上。
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金玲幾乎每天放學都會被陳美玉帶走出去聊聊，然後第二天金玲就會帶著一身傷來上學。
按理說金玲完全可以在家不來，不過聽說陳美玉曾經警告過她，不准她請假。
楊旭在知道廣播事件是李一帆一手推動的時候，整個人都楞掉了，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李一帆是能管這種閑事的人。
「真是李一帆？」楊旭坐在攤位旁，一邊吃著烤冷麵，一邊不可思議地問道。
「嗯。」我輕聲答道。
其實我現在特別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提李一帆，因為每每提起這個名字，我的心就會疼一次。
李一帆在學校的名聲似乎並沒有楊旭大，但是只要知道他的人，好像不是崇拜他就是怕他，所以李一帆能管我的事，這讓楊旭感到很是意外。
「你們之間認識？」楊旭好奇地繼續問道。
因為最近我和楊旭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所以在學校里，楊旭幾乎不會主動來找我了，但每次放學我出攤的時候，他都會在攤位上待上一陣。
我不想回答楊旭的問題，剛好這時候來了客人，於是我裝作很忙碌的樣子，沒有回答他。
楊旭也沒有再追問，而是坐在一旁，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盯著我看，那種直勾勾投射過來的目光，讓我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當我將做好的烤冷麵遞給客人之後，楊旭便走過來，靠在攤位旁的欄杆上，歪著頭，一臉探查地試探性地問我：「姜雨，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李一帆吧！」
被他這麼一問，我心裡一驚，但表面上還是故意裝作很鎮定似的，不看他，也不回答他。
「看來是真的了。」看到我的表現，楊旭的口氣有些吃味。
「什麼真的。」我轉過頭去，白了他一眼，「別亂說。」
「還說不是，看你那表情！」楊旭冷哼了一聲，說道，「當初我說你喜歡我的時候，看你那激烈的反應，義正言辭地說了那麼多話，就是為了表明立場，證明你不喜歡。怎麼一提到李一帆，你就沒反應了？不但不反駁，還表情怪怪的在那沉默。要說你不喜歡李一帆，我都不信。」
楊旭的表情顯然很不高興，說話也酸溜溜的，看得我莫名其妙的。但他說的沒錯，在我心裡，我是喜歡李一帆啊，只是我不想說出來，我不想表現出來罷了。
心裡一直在想著李一帆的事，所以完全忽略了楊旭的表情，於是因為心情變得有些沉重，所以我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回去了！」見我沉默，楊旭沒好氣地說了句，轉身便走了。
我回過神來，看著已經遠走的楊旭，心裡覺得莫名其妙的。
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因為我爸的身體越來越差，每況愈下，甚至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連翻身都很難了。
為了照顧我爸，我跟學校請了假，班主任原本就懶得看我這張「喪氣臉」，很痛苦地就給了假，並警告我說，如果下次考試我成績不好的話，她班就不要我了。
我現在哪有心思去想我期末考試會不會考好，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我爸。
我爸躺在床上，吃不下飯，喝不了水，越來越虛弱了，整個人骨瘦如柴的，哪還有當初那個身體健壯的樣子。
每每看見我爸緊鎖眉頭，一臉痛苦的樣子，我心裡就跟刀割似的難受，可我又不能在我爸面前表現出來，怕我爸難受。
「小雨……」我爸躺在床上，虛弱地喊著我的名字，我趕忙坐到他旁邊，問他需要什麼，我爸艱難地搖了搖頭，然後對我說：「小雨，你知道，當初校長想招你來省城讀書，我沒馬上答應，是為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伸手給我爸掖了掖被子，最近天氣轉涼，我家又是半地下室，房間里陰冷又潮濕。
「因為你媽在省城。」我爸虛弱地說道，「我當時一想到你媽在省城，我就不想讓你去，我怕你們見面……說到底，我還是很自私……」
「爸，你別這麼說。」我看著我爸，知道他心裡苦，對我媽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爸爸現在身體越來越差，我知道，我挺不了多長時間了。我死就死了，死了也好，不用拖累你，可是我又不放心把你一個丟下……所以我想了很久，你還是去投靠你親媽吧……」我看著我，滿眼都是不舍。
「爸，你知道我媽在哪？」我驚訝地看著我爸。
我爸看著我點點頭，無力地說道：「她嫁了一個姓楊的……我想，多半你已經見過她了……」
「什麼！」我驚訝地看著我爸，「她，她真的是我媽？」
我爸我微微地點了點頭，「你不是說她長得和照片上的你媽很像嗎。」
雖然之前有所懷疑，但我從爸這裡得到了證實后，我還是很震驚。
楊旭的后媽，竟然真的就是我親媽！
這……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小雨，以後你就去投靠你媽吧。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親媽……」我爸看著我，吃力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心疼地說：「我可憐的孩子啊……苦了你了……」
「爸——」我一把握住我爸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帶著哭腔對我爸說：「爸，我哪都不去，我就陪著你，照顧你……」
「傻孩子，我還能活幾天，我心裡比誰都清楚。昨天我已經給你媽打了電話了，她今天約你出去吃飯，算是正式相認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去吧。」我爸見我只是哭，根本就沒動，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將頭偏向另外一邊，閉上了眼睛，說：「小雨啊，別讓我得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