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干架去不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著李一帆，總覺得跟著他，心裡就好像有了著落，踏實了似的。
李一帆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看著他走路的速度，應該也是沒想要要去哪，就在大街上這麼漫無目的的晃蕩。
怕他討厭，覺得我打擾到他了，所以我就無聲無息地跟在他身後，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走著走著，李一帆猛收住腳步，回過頭來，微微皺著眉頭，盯著我看。
他的眼睛很好看，藏在利落的髮絲下，盯著我看時的眼神有點凶，讓我趕忙低下頭來，不敢與他對視。
「你就這麼跟著我，就不怕我把你賣了？」李一帆忽然出聲問道。
我連忙搖頭，並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為什麼不怕？」李一帆不解地問道。
「我，我是想說……我根本就沒想過這些……」我兩隻手放在身前，提著塑料袋，因為不知道是不是惹他不高興了，兩隻手不停地搓著塑料袋的提手。
「沒想過？」李一帆忽然冷笑了一聲，「你都多大了！這麼點防範意識都沒有，活該被人欺負！」
李一帆說著，轉身就繼續向前走。
我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緊跑了兩步，跟上他了。
「你為什麼不去上學啊？」我其實挺好奇的，李一帆的家庭條件應該是很好的，根本不可能為學費發愁。
「不想去。」李一帆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聲音也冷了三分。
「為什麼？」我下意識地問了句。
「為什麼？」李一帆側過頭來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因為我覺得那裡的老師和學生都他媽是傻逼。」
李一帆說著，頭一仰，便看向另一側的天空，給人一種孤傲倔強的感覺。
儘管李一帆什麼都沒說，可是我從他說話的語氣和此時的神情，我突然覺得我很懂他，因為我現在對待學校的態度，基本就是這樣的。
我覺得我是孤立的，沒有人懂我。包括老師和同學。
在我看來，他們只喜歡他們認為是「好學生」的學生，對於像我這樣的「問題」學生，就會無時無刻不戴著有色眼鏡，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久而久之，我就成了他們口中的不積極上進，自甘墮落，自毀前程的不良學生了。
這種感覺我非常懂，我甚至在他的側影中看到了自己，但我不明白的是，我被孤立成這樣是因為我有一個被人無時無刻不嘲諷瞧不起的媽，可李一帆的媽媽看起來端莊又美麗，他怎麼也會被孤立呢？
我心裡的問題很多，但我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去問，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傷疤，總是被人拿出來說事，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李一帆回頭看了我眼，恰好跟我看向他的視線對視上了，看見我的眼神，李一帆不屑地冷哼了一句：「幹嘛？同情我？」
我連忙搖頭，「沒有。」
我話音還沒落，李一帆便伸手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領，因為我倆的身高實在太懸殊了，我幾乎被他提得雙腳離地。
「你懂什麼啊！你知道什麼啊！你就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最討這種眼神！」李一帆瞪著我的眼神就像是一隻隱忍著暴怒的獅子，感覺能隨時咬斷我喉嚨。
「我沒有……」我被他提著衣領，頭本能地向後仰，一雙眼睛真誠地看著他，「我真沒有，我就是突然覺得我們有點像……」
「你跟我像？你媽他媽的跟別的男人睡了！」李一帆很衝動地喊完這句話后突然就住口了，他或許覺得自己不該對我說這些，便有些氣急敗壞地一把將我推開。
他的力氣有些大，我連續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然後抬頭看著他，低喃道：「我媽跟人跑了……」
李一帆聽了，忽地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重新打量了我一番后，對我說：「我現在心情不好，想找人打架，你來不來！」
「打架？」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李一帆，但是我知道他沒開玩笑，因為他的雙眼滿是殺氣。
「怕了？」李一帆問我，「不是挺有種的嗎！」
「我打架沒贏過，我怕拖你後腿。」我實話實說。
聽了我的話，李一帆忽然就哈哈地大笑起來，然後伸手一把拍在我瘦弱的肩膀上，豪言壯語地說：「今天哥就帶你去體驗一下贏的感覺。」
我整個人被他拍得向下一沉，不等我反應，李一帆伸手就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笑著說：「走！看看今天哪幫孫子運氣不好！」
我被李一帆拖著，一路小跑跟在他身邊，仰著頭，看著他臉上掛著的不自然的笑容，我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掩飾內心的痛。
我倆走了一會，恰巧就碰到了幾個帶紋身的男人正在坐在路旁翻著一個女士手提包，包里的東西都被倒了出來，亂七八糟撒了一地，其中一個刺頭正把一疊錢從錢包里往外拿，一邊拿嘴裡還一邊罵，說這女的真特么的窮，出門就帶這麼點錢，都不夠兄弟幾個費事的。
李一帆拉著我的手臂一前一後從他們面前過，我們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們的身上，那個刺頭不爽地抬頭瞪了我一眼，罵道：「小屁孩子看什麼看，趕緊滾蛋。」
李一帆什麼都沒說，拉著我繼續向前走，然後一邊走一邊對我說：「就他們了，你干不幹！」
我偷偷地回頭看了眼那幫人，長得真的好凶啊，我有些心虛地問道：「打得過嗎？」
「誰知道！」李一帆無所謂地說道。
我用力地吞了口口水，對李一帆肯定地說了句：「打！」
李一帆聽到我的話，拉著我直接就轉身向回走去，途中他撿起了兩個磚頭，遞給了我一個，然後說：「一會你就找個目標，用這個磚頭往他腦袋上削！」
「好！」我乾脆地回答道。
在下定決心前，我還感覺很忐忑，可是當我說出那個「打」字的時候，我的忐忑不見了，剩下的就只有興奮。
這種感覺要怎麼形容，就好像被壓迫了這麼久，我終於有一個發泄口可以宣洩我內心積壓已久的抑鬱和怒火。
我們兩個從外表看畢竟看起來就是兩個半大的孩子，那些小混混們正在分錢，所以當我們走近了時，他們根本就沒注意到我們。
「打！」
李一帆突然大喊一聲，說著他就舉著手裡的磚頭向著那個刺頭的腦袋拍了過去。
刺頭完全沒有反應，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磚頭已經在他的頭上被砸斷了，刺頭的腦袋上瞬間就流了血，他捂著腦袋大罵了一句，就要站起來打李一帆，李一帆根本就沒給他機會，揮著手裡的半塊磚，照著他的腦袋就又是一下。
刺頭疼的咧嘴哇哇大叫，旁邊的人一看自己的老大被人打了，一窩蜂地就往李一帆身上撲。
就在這時，我拿著磚頭衝過去，照著一個人後腦就砸過去，那個人「哎呦」一聲，捂著腦袋轉過頭來，他才剛轉過身來，我就掄起了手裡的塑料袋，因為裡面裝的全是教科書，特別沉，我一把就掄到了那個人的腦袋上，那個人沒站穩，一下子就摔倒了。
小混混有四個人，我知道我沒辦法幫李一帆太多，我能牽制這一個就不錯了。
此時，我體內的那種叛逆的因子在不斷地擴大，並迅速生長，遍布在了的全身。
我覺得我全身的血液都湧進了腦子裡了，興奮的神經讓我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事物了，我只知道手裡拿著磚頭，那個人只要想從地上爬起來我就往他腦袋上砸。
這時候突然有人在我伸手猛地踹了一腳，一腳就把我踹出好遠，趴在了地上。
「媽的，哪來的野崽子！不想活了是吧，居然敢打老子！」
身後有人兇狠地罵道，我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他就又一腳踩在我的後背上，不停地用力踩，一邊踩一邊罵。
突然，李一帆大吼一聲衝過來，緊接著那個踩我的男人就被他撲倒在地，抓著他的頭髮就往地上磕！
我抬起頭來，看著已經打紅眼的李一帆，現在他就像是一隻不受控制的猛獸，儘管身上掛了彩，可依然不能制止他的行為。
李一帆真的很厲害，我除了一開始幫上點忙，基本都是他以一敵四。
因為我們是在大街上，雖然不算繁華的地方，但也是有很多人來人往的，結果就有人報警了，很快就警察就把我們都掉進了警局。
警察問我們為什麼打架，那個刺頭捂著不斷流血的腦袋裝可憐地說：「領導，我們冤枉啊，我們哥幾個就是坐在路邊，這倆小孩就二話不說拿磚頭砸我們，我們……」
「你胡說！你們四個明明就是強盜！你們搶了一個阿姨的包，我倆打你們，是替天行道！」
我不等那個刺頭說完，就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義憤填膺地大聲說道，說著就指著被放在辦公桌上的那個包，說：「就是那個包！」
因為我的這句話，案件從簡單的打架鬥毆上升到了搶劫，於是經常根據包里的身份證很快就聯繫到了失主，證實我沒有說謊，並且證明了刺頭他們四個是攔路搶劫的慣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