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相視一笑泯恩仇
北京人民醫院。午後的醫院大樓前得公園裡，陽光暖暖的傾傾瀉而下，柔風微微拂動著剛剛滋長出新芽的柳枝，鮮艷的花兒們競相綻放枝頭，五顏六色的，招蜂引蝶，一派生機盎然！
我和沈浩禎、李叔推著輪椅上的沈忠仁緩緩在小道上行著。
「伯父今天的氣色不錯哦！」我笑著說。
「恩，曉曉，謝謝你！要不是這些日子以來悉心照顧，父親也不會康復的這麼快！」他眼眸里滲出濃濃柔情來，我臉上一熱，低頭莞爾一笑。
「是啊，多虧了曉曉！」李叔贊同道。
輪椅上的沈忠仁亦是抬起頭沖我點頭笑笑，握著我的手，在我面前比劃著什麼。
我一時有些不解，「這……」
「哈哈……」李叔大笑道，「沈老的意思是你們倆要趕快結婚，生個大胖小子，他就能做爺爺了！」
他聞言輕笑了一聲，我忽地羞紅了臉。
「這麼巧！」他說了一句，「嗯？」我抬頭瞧，順著他的目光只見對面竟是文姨攙扶著許慧欣，旁邊跟著莫言卿，三人正朝我們走來。
我和他還未來得及張嘴說話，李叔竟臉色大驚，對面的文姨亦是同樣的驚訝！
「你？你是文佩？！」李叔指著文姨問道。
「我是！你是？你是李密？！」
「是啊！文佩啊！我就是李密啊！」李叔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文姨忙眼含熱淚蹌踉的上前，李叔亦是疾步過來，攙住她。
「真是沒想到啊！文佩，我這有生之年還能在見到你！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尋找你和言兒的下落！」李叔激動的說。
文姨早已泣不成聲，「當年我抱著言兒為躲避仇家追殺情急之下跳了海，幸好我水性極好，就這樣帶著言兒僥倖活了下來！」
旁邊的我們四人聽得是雲里霧裡。
「來！」文姨擦了擦眼淚，拉過莫言卿，對李叔說：「他就是言兒！當年我為了避人耳目，為他改名『莫言卿』！卿兒，這就是我曾和你提起的你父親的生前至交，李密！」
莫言卿與李叔同時臉上一驚。
「這……母親，您不是說李叔叔當年和父親一同蒙難了嗎？」莫言卿面帶哀色道。
「哎！」李叔抹了抹眼淚，嘆道：「你父親是當年為了救我一家老小，才會……」
「對了！李密啊！當年到底是不是他陷害的玉成？！」文姨指著輪椅上的沈忠仁哀聲問道。
「不是！不是！誤會啊！」李叔搖頭道，「沈老他非但不是兇手，還是救了我一家人，厚葬玉成的好人啊！」李叔頓了頓，竟當年發生的事情又重頭到尾說了一遍。
「卿兒啊！咱們母子這麼多年是恨錯了人啊！」文姨哭道。
莫言卿心中一涼，緊緊閉上眼睛，面色凄涼，拳頭攥緊又慢慢鬆開，走到沈忠仁面前，單膝跪地，「沈伯父，言卿對不起您！您對我百般信任！而我卻設計陷害沈家！沈家發生的所有災禍均是我一手造成的！與我母親無關！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言卿！」許慧欣哭著跪在地上抱住莫言卿，「沈伯父，我也有罪！曉曉的事情是我害的！是我害的曉曉的孩子流產！還有我父親、言卿的罪過都讓我來承擔了吧！」說著朝沈忠仁重重的磕了個頭。
「慧欣！你做什麼！快起來！」
「不！我說過我要和你同甘共苦！我不能沒有你！」
此情此景，我心裡一疼，忍不住落下淚來，看了看旁邊的他，他的臉色愈發的凝重冰冷，看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我開始緊張起來，四爺，你會放過八爺嗎？這一次無疑就是八爺束手待縛的機會！既可以讓八爺身陷牢獄，還能就此吞併「莫玉世家」一雪前恥！你曾答應過我不再與他爭鬥了，可是制敵於死地的機會擺在你眼前，你會為了我放棄嗎？
這時，輪椅上的沈忠仁顫微微的伸出手來將跪著的莫言卿、許慧欣攙扶起來，臉上微微笑著，嘴裡嘰里咕嚕著，將許慧欣的手與莫言卿的手握到一起。李叔高興的擦了擦眼淚，說道：「沈老，他原諒你們了！祝願你們能白頭到老啊！」
沈忠仁轉過臉來，將沈浩禎拉過來，執起他的手與莫言卿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意味深長的望了兩人一眼。莫言卿、沈浩禎二人四目相對，眼神里竟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情愫了！
「沈老的意思是想你們冰釋前嫌、同心協力啊！」李叔嘆道，沈忠仁亦是點了點頭，隨即示意李叔調轉輪椅，「文佩啊，咱們先回去吧，讓孩子們自己好好聊聊！」李叔三人遂慢慢走開了。
我看著眼前的這兩個我曾經深愛過得男人，曾經多少次的四目相視，無一不是刀光劍影、猜疑戒備，而如今我第一次在他們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釋然！
「慧欣姐姐，你不要太過傷心了，你身子才剛剛恢復！」我扶住許慧欣到旁邊的公園長椅上休息。
「若曦啊！」許慧欣抱住我抽泣說道，「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我輕拍著她的脊背勸慰道：「姐姐，不要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若曦！我……」許慧欣剛要說話，被我當即打斷，「我願意當您是我的姐姐，不知道八福晉您可還願意認我這個妹妹？」
許慧欣面帶感激，看著我說：「我願意！若曦你必我的親生妹妹還親！四爺能放過我和八爺，原諒我們犯下的如此大錯，定是看在若曦你的情面上，姐姐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說著對我深深躬身，我只知她是個愛恨分明的倔強女子，亦是不能再託辭了，微微頷首心領了！
握住她的手，嘆道：「姐姐謝都謝過了，可就別整日拿此說事了！以後咱們就是好姐妹了！八爺和四爺也不是因我而合，實在是他們兄弟恩怨已盡、苦盡甘來，都是上天的眷顧罷了！」許慧欣和我相視而笑，一同看向那邊面立而談的二人。
……
「四哥！」
「八弟！」
二人相視淡淡一笑。
「四哥，怎麼捨得放棄這麼好的『一招制敵』的機會了？」莫言卿打趣道。
「哼！不要以為是因為我心慈手軟，全是因為她！」沈浩禎說著看向坐在那邊的談笑的我和許慧欣。
「恩！的確！」莫言卿目光悠長的望著她，嘆道，「若曦化解了我們兄弟多年的積怨！還解開了明慧心中的死結！我欠她的人情，今生今世又無以為報了！」
「哼！有辦法啊，你可以將『莫玉世家』送給我，就當算是還她人情了！」
「呵呵，一向不苟言笑的四哥都會幽默了，看來這個若曦啊，她的確能影響到身邊的每一個人！」
沈浩禎淡淡一笑，深深望著我，臉色復又陰鬱道：「是啊！這既是她的優點亦是她的缺點，在意的太多，反而傷害的是自己！」
莫言卿皺眉點了點頭，「對了！前幾日那個王定乾教授他是何人？他為何能有如此能耐救活明慧？還有他好像知道你我兄弟之事？」
沈浩禎輕嘆了口氣，遂將所有的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與莫言卿聽。
「原來如此！這一切竟是二哥所為！」莫言卿皺眉說道。
「是啊！現在老二在暗，我們在明！凡事還是應該處處小心步步為營吧！」
「恩！那依四哥看，咱們該如何應對？」
「老二的用意，在我看來，絕非只是想看你我自相殘殺這麼簡單，恐怕他還想拿回他自以為曾經是他的東西！」
「四哥是說二哥他還想做皇上？呵，如今時代早已改變，皇權亦是不能被時勢所容忍！恐怕他只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了！」
「嗯，八弟說的極是！可是你想想從開始到現在他設計的布局可是一環套著一環，他早已經不是那個胸無城府、韜略的胤礽了！他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有如此意向的！」
「恩，四哥分析的對啊！那我們……」
「我想八弟心中早就應該有應對之策了吧！」沈浩禎淡淡望了莫言卿一眼。
二人會心一笑，異口同聲道：「將計就計！」
「自古善射者死於矢，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戰！被權欲迷失心智的人自是看不明白了！」莫言卿嘆道。
「太聰明的人往往太自負，越是簡單的問題就會越複雜化！」
「呵呵，看來四哥對世事看的很透徹啊！」
沈浩禎點了點頭，長出了口氣，幽幽道：「如今權勢之爭對我來說早不再重要了！鬥來鬥去，傷害的不過都是自己身邊最親的人！」
「珍惜所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莫言卿低眉接話道。
「想不到八弟也會如此想了！」
「呵呵，我若是能早一點領悟到這個道理，也許……」莫言卿輕笑著搖了搖頭。
「對了，九弟那裡……」
「四哥，放心！九弟他戾氣雖重，但我的話他還是會聽從一些的！」
「好！」
二人亦都不再說話，沉默著，注視著近處的兩個各自深愛的女子！
我看著他們兄弟二人向這邊看來，恍惚間想起了當年十爺壽宴時南閣樓的那一幕，四爺、八爺亦是與我如此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