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同門
清風微浮,白雲縹緲,流水潺雋,鶴鳴清揚,實乃人間一仙境。一老者滿頭白髮,肌膚紅潤飽滿,正坐於一張石桌前。桌上淺淺的溝痕交縱,正是一棋盤。石桌對面一少年黑髮如墨,橫眉俊目,生的很是俊俏。此刻卻是眉頭微蹙,望著桌上的棋局苦思。
突然一聲急切的鶴鳴聲傳來,兩人都是一愣,只見一隻白鶴從天邊飛來,老者微微一揚手,那白鶴便落在他肩頭。
那老者手中靈光一閃,那白鶴身形突然縮小,竟是變成一隻紙鶴,自行打開,懸在空中。老者微微一抬手,接過那張紙,眉頭微蹙。
「師兄來信了?」少年滿臉好奇的問道。
老者點點頭,道:「你師兄遇上了麻煩。」
少年頓時眼見一亮,道:「我去幫他。」
老者瞪了他一眼,道:「你師兄都自身難保,你去了又能如何。」
少年臉色一變,道:「師兄他……沒事吧?」
老者臉色微微一緩,道:「他既能傳信回來呢,想必一時也沒有性命之憂。」
少年臉色稍緩,道:「師兄遁術不凡,想必不會有事的。」
老者點點頭,卻是滿臉憂色,道:「你師兄遇上築基修士,雖是一時性命無礙,卻也難以脫身。此番我下山而去,你好好在山上待著。」
少年點點頭,目光閃閃。
老者豈能不知這徒兒心思,哼了一聲,身形一晃,凌空而去。
行院內大霧瀰漫,幾步外便不見人影,李渡沿著走道緩步行走,聽得後面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心中便是一緊,停下腳步四處打量,過得片刻,見沒人出來,才心裡一松。確仍覺不夠安穩,將身旁的房門小心打開,見內並無人在,便悄身而進。
屋內陳設簡單,只一張木床,一張木桌,兩隻木凳,木桌上放著一隻茶壺,幾隻倒扣的茶杯,便再無他物。這該是客房吧。李渡猜到。
噗!
窗外突然傳來響聲,李渡一驚,悄悄伏在門后,向外打量,不由得又是一驚。
只見一身穿白衣,卻是滿身鮮血的中年人正突然出現在屋外,嘴裡大口的吐著鮮血,面色痛苦不已。李渡從未見過此等狀況,不由得怔住。過得片刻,見那人緩步起身,向著這邊走來,李渡惶恐驚詫之餘,感覺這中年人很是熟悉,卻又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中年人走過幾步,突然身形一滯,呆在原地,面色尤其痛苦,卻移動不得半分。李渡疑惑一閃而過便已醒悟,這中年人被人縛住了手腳。這幾日來他屢遭此招,真是太熟悉不過。李渡不由得又是疑惑,又是誰來了?
果然,一聲冷笑突然響起,李渡聞聲望去,只見一身穿素藍長袍的中年人正緩緩沿著走道走來。李渡只感覺這聲音很是疑惑,又見這中年人眉目清淡,面色淡黃卻不顯病態,嘴唇微薄,實是從未見過。當真怪異之極。
那身穿藍袍的中年人走近,道:「劉庚峰,你不顧體內傷勢,強行運轉靈氣,豈不是死路一條?」
這話語一出,李渡便猛地醒悟,這人正是之前在山洞外那鎮守,當時李渡身形被敷,沒見到他正面。剛才他只是冷笑,李渡便感覺熟悉,此時一說話,李渡便即醒悟過來。
李渡又是疑惑,看著那名為劉庚峰的白衣人男子,這劉庚峰又是誰?
劉庚峰並不答話,只是看了葛肅一眼,嘴裡一聲悶哼,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身形搖搖晃晃,卻不跌倒。
葛肅又道:「劉庚峰,你今日註定難逃一死,又何必再垂死掙扎?」
劉庚峰聽得此語,也不由得眼色一暗,卻是嘴角冷笑,道:「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得逞。」
劉庚峰話一出口,李渡便又是一驚,再見這劉庚峰身形與那劉思神似,當即便醒悟過來,又想到藏海曾言此人與那鎮守之間有仇怨,此刻更是確信無疑,這劉庚峰便是那劉思。見得這人此時滿身是血的樣子,李渡剛剛隱隱的憐憫之心頓時消散,心中竟是微微有些快感。心中想到,此人既然與我清陽宮弟子有仇,便不會是什麼好人。
葛肅臉色微微一變,道:「我早說過,十年前的事,全是那鄒生貴的師傅一手作為,與我無半點關係,你卻死也不信……哎!」
劉庚峰冷笑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吐出,面龐微微顫抖,道:「我劉家滿門幾百口人命一夜之間盡皆喪命,此等大仇,我怎能不報?那鄒生貴不過區區練氣一層修為,於修行之事也只是一知半懂,這樣一個人,若真有師傅,我劉家兩位築基修士坐鎮,又怎會死的一點聲息也無。你說你們清陽宮未曾插手,如何讓人信服。」
李渡又是一驚,鄒平的父親竟是修士!
葛肅臉色微微一變,道:「你定是不信,我也別無他法。此時你命在旦夕,究竟真相如何,你大仇未報,甘心就此死去嗎?」
劉庚峰臉色一暗,「咯咯」冷笑幾聲,道:「好好……好得很,你清陽宮果然不凡……」
葛肅臉上冷笑,道:「承蒙誇獎。此時你要麼死路一條,要麼……乖乖將法決交出來,我或可放你一條生路。」
劉庚峰冷笑一聲,臉色蒼白,道:「痴心妄想。」
葛肅面露冷笑,走過幾步,道:「今日就讓你……說著,卻是臉色突然一變,連連後退幾步。
李渡不明就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剛才那葛肅所在的地上微風浮動,絲毫不見異響。李渡疑惑,微微轉頭,不由得一驚,那劉庚峰受了如此重傷,此時竟然不見了身影。
李渡微微感到疑惑,又小心望去,又是大驚,只見那葛肅竟是目光直直的望著自己這邊。李渡心中一涼,難道被發現了。
空氣中隱隱傳來血腥味,李渡微微一愣,心裡便是「咯噔」一聲,頓時脊背發涼。還來不及動作,后脖頸間便是一片冰寒傳來。
「別動。」後面傳來微弱的聲音。
李渡雖是心中已經猜到,卻還是心中一涼,只得一動不動,微微側頭,餘光向後瞟去,正是那劉庚峰。
此時,屋外傳來腳步聲。
「劉庚峰,你跑得掉嗎?」話音未落,葛肅便是推門而進,見得李渡,突然一愣。
「呵呵……」劉庚峰笑過兩聲,道:「你過來,我便殺了他。」
「他是何人?」葛肅面帶疑惑。
劉庚峰一愣,道:「休得裝傻,這可是你清陽宮弟子。」
葛肅微微一愣,仔細打量李渡片刻,不由得臉色一變,目光凝重。他雖到過山洞,卻只見過李渡背影,所以並不認識李渡。但劉庚峰此言一出,自然不難猜測。李渡既然在此,那築基修為的修士定也在此,故而葛肅不由得面色凝重。
葛肅微微一沉吟,道:「你可知他是誰?」
劉庚峰語氣雖是微弱,卻絲毫不含糊,道:「我管他是誰,只知他是你清陽宮弟子。」
葛肅眉頭微微皺起,道:「你想怎樣?」
「讓我走。」劉庚峰道。
「妄想。」葛肅冷冷道。
劉庚峰一愣,道:「你就絲毫不顧及他的性命嗎?」
葛肅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念頭閃過,道:「他的性命干我何事?」
劉庚峰語氣冰冷,手上微微一用力,頓時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現在在李渡脖間,鮮血頓時順著脖子流下,卻見得葛肅臉色絲毫不變,心中不禁微微一涼,道:「他可是你清陽宮弟子,你如何能見死不救?」
李渡脖間疼痛自是不用多言,又感覺劉庚峰全身微微顫抖,語氣似乎絕望,心中便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真會殺了自己!
葛肅冷笑一聲,道:「你說他是清陽宮弟子,那便是了嗎?」
李渡一愣,心道也是。雖是心中對葛肅這話極為不忿,卻又不願承認。在他心中,即使有胡衛那種敗類,卻也只是極少的,清陽宮還是自己心中的仙門聖地。
「呵呵……」
劉庚峰又笑了起來,卻是全身顫抖,語氣似若癲狂,道:「好……好……清陽宮所修道法,旁人都能一眼看出……不愧是清陽宮……
李渡心裡頓時一片冰寒。
劉庚峰笑聲突然戛然而止,道:「罷了,罷了。此生我大仇難報已成定局。哈哈……手上猛地用力,李渡脖頸一寒,頓時眼前一黑,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