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行院
其時天下修門,以清陽宮為首。有言道:「世間有仙法,獨步卻清陽。」這話雖有自誇的嫌疑,卻足以見得清陽宮之決然的地位。
鎮守所在乃是清陽宮例設的行院,處在金德鎮中心。若是遠遠看去,與一般的宅院無奇。待走近,便會發現,宅院雖是佔地不廣,卻是門檐精緻,內蘊乾坤。
行院之外並無修飾,只單單一扇精緻厚韻木門,其上門匾書「清陽宮行院」幾字。行院內看似簡致,但樓廳檐閣間的格局布置卻是暗合極深的陣理,廳廊回道之間偶現的秀木珍饈,無不是珍貴難見之物。
李渡兩人沿著街道往那行院走去,夜色深沉,微風浮浮,街邊的的房屋偶有昏黃燈光閃爍,在深沉的夜色中,也有一種迷濛的美感。
不過多久,兩人便到那行院外。李渡在牆角打量,就要找地方翻進去。
藏海微微一冷笑,道:「枉你為清陽宮弟子,居然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李渡一愣,滿臉疑惑的看著藏海。
藏海道:「但凡修士的居所,一般都有陣法庇護。這清陽宮行院既然建在這鬧市中,自然更缺不了陣法。你若從牆上過,必然觸動陣法,不是明擺著告訴裡面的人你來了嗎?」
李渡又是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這點,道:「那怎麼辦?」
藏海看著李渡,嘴角一笑,道:「你是清陽宮弟子,這辦法自然還是要從你身上來尋。」
李渡滿臉疑惑。
藏海又道:「這行院的陣法想必對清陽宮的弟子是暢通無阻的。」
李渡微微一愣,便是眼睛一亮,手中靈光一亮,一面令牌出現在手中。
藏海微微一笑,滿意的點點頭。
李渡拿著令牌,向行院的大門走去。只見大門古樸厚重,左右平平無奇,並沒有鑲嵌令牌的地方。
李渡不禁遲疑,回過頭來看著藏海,道:「我入門時日尚短,也不知行不行。」
藏海點點頭,道:「這行院的陣法雖是不凡,卻也不是毫無漏洞可言,你先試一試。」
李渡點點頭,將令牌拿在手上,向著大門走去。待到門前,突然身上靈光一閃,李渡心中一動,待反應過來,已尋不到絲毫痕迹,卻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利之事發生,心裡一松。走近兩步,將手放在門上,靈光涌動。
咔嚓!
只聽一聲細微的響聲,門后橫木已被李渡運用靈氣切斷。這幾日來,李渡也不敢將葫蘆取出使用,所以便繁複習練那小冊上的法術,如今對靈氣的各種運用已是頗為熟稔。
李渡輕輕推開門,見內一片寂靜,心中微微一松。回頭來看著藏海,道:「現今又該如何?」
藏海目中精光閃爍,道:「你回來後退幾步。」
李渡依言往門外退去,直至到大門外才被藏海叫停住。
只見藏海走近兩步,雙手翻動在空中結出一個繁複的符文按在自己身上,瞬間身上隱隱有淡黑色的光澤閃爍。藏海將一隻手搭在李渡肩上,道:「走吧。」
李渡微微一愣,邁步向前走去,走過兩步,手中令牌靈光一閃,一道靈光從其內發出,順著李渡的肩頭遍布兩人全身,又突然消失。李渡微微一愣,已是走到門口。
李渡回過頭來,不禁一臉的詫異。藏海嘴角微微冷笑,也不將手從李渡身上取下,另一隻手在獨自揮動,靈光閃爍,一大片白色的霧氣飛出,向著院內瀰漫而去。
李渡微微一愣,看著這白色霧氣,心中暗自嘀咕,這霧氣怎麼好似無所不能?瞬間霧氣便將院內盡皆瀰漫,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和真實的霧氣也無半點分別。
李渡回過頭,只見藏海面龐微微顫動,猛地一聲低喝。李渡心中有感,扭頭望去,只見白色的霧氣已是瞬間變成黑色,瞬間便是臉色大變,這藏海想幹什麼?
李渡感覺肩頭微微一松,藏海已將手從自己的肩頭取走。李渡又扭頭看去,只見他臉色肅穆,雙手飛快翻動,一道道繁複的印訣從掌間飛出,沒入黑霧中。
「是誰?」院內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只見藏海突然臉上一顫,面色蒼白幾分,卻是嘴角微微上揚,那一貫冷峻桀驁的神情絲毫不減。
突然,藏海一聲悶哼,嘴角溢出鮮血,卻是滿臉的喜色,將雙手收起,周圍的霧氣瞬間盡皆化作白色。
李渡道:「你幹了什麼?」
藏海抹去嘴角鮮血,道:「我破了他這狗屁陣法,自此院內便是暢通無阻了。」
李渡臉色一變,剛要開口,卻被藏海提起,身上靈光閃爍,消失在霧氣中。
兩人身影剛剛消失,一道身影怵然而至。一身穿素藍長袍的中年人滿面憤怒吼道:「是誰如此大膽,敢打清陽宮的注意!」
李渡被藏海帶著,只覺身子飄飄,若有若無,片刻間便已身處另外一處。古樸神韻的雕刻浮飾,清香淡淡的茶几座椅,層次整齊的書架。
李渡一愣,這該是書屋吧。回過頭去,卻不見藏海的身影,頓時又是滿心疑惑,心裡竟隱隱有些不安穩。
周圍靜悄悄的,顯然沒有人在。李渡輕手輕腳緩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卻見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瞧不清。轉身回望著屋內,心中疑惑,不知藏海將自己帶到這裡來卻是為何?
屋內格局簡致,除了那幾排佔地的書架和一張木桌、幾張椅子,便在無他物。
李渡走近那桌子,桌上香爐正緩緩冒著清煙,一卷書冊正打開還未合上,顯然主人走的匆忙。
李渡在書上瞟了一眼,不禁微微一愣,將書合上去看封面,不由得突然怔住。
只見書卷上幾個古樸的大字——築基精要。李渡手指微微顫抖,將書小心的拿在手中,靈光一閃,便已至儲物袋中,回頭望了望,心裡「噗噗」直跳個不停。
李渡又在桌上看了一眼,回頭將目光放在屋內的書架上,臉頰微微發燙,向著書架走去。一一查看,卻見都是凡俗的詩經歌賦,或採摘種植等雜書,不禁心裡微微失望,莞爾一笑,向著門口走去。
屋外白霧瀰漫,稍遠便看不清楚,李渡遲疑片刻,沿著走道而去。
夜色深沉,微風輕拂,若是眼睛好使的人定能看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中年人正飛快的從鎮上的屋頂掠過。
這中年人雖是面色憔悴,行動舉止卻是如風般快捷,轉眼間便至清陽宮的行院外。在院外不遠處的屋腳落下,打量著這邊的行院。
見得這行院突然靈光大作,一聲怒吼從內傳出,中年人雖是滿眼疑惑,不由得眼睛一亮,身形微微一緩便已至大門前。
中年人緩步向前走去,走過幾步已至大門前,絲毫不見陣法發動,頓時便是大喜,身形一晃,人已至大門內,卻是猛地停住腳步,看著周圍濃濃的白色霧氣,面露忌憚之色。
此時月黑風高,何來的大霧,又單單在這小小的行院內,任誰都會小心異常。況且這霧氣中靈氣涌動,顯然暗藏玄機。
中年人微微一遲疑,身上靈光閃爍,緩步向內走去。行院內大霧瀰漫,幾步外便看不請楚。中年人念頭微動,不由得一驚,這霧氣之內,竟然連神識也能阻隔。
中年人沿著屋邊的走道緩步行走,一邊暗自打量周圍隱隱可見的格局布置,暗自記在心裡。
突然,前處傳來開門聲,中年人心中一緊,側身倚在屋腳,念頭微微一動,將剛要散出的神識收回,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中年人緩步跟上,片刻間便已至剛才那人出來的房間。微微一遲疑,向內走去。
只見屋內擺放著幾個巨大的書架,香爐上清煙寥寥,顯是一個書房。中年人微微轉身,打算向外走去。
嗒——
屋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中年人臉色一變,身形一緩,藏身一書架之後。
只聽「吱」的一聲,房門打開,一人走近屋內,腳步沉穩,和剛才的顯然不是同一人。
聽得腳步聲靠近香爐,便突然沒了聲響。中年人微微一愣,臉色猛地一變,身形一晃就要淡去,卻是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突然出現在耳邊,中年人臉色頓時蒼白,嘴角鮮血溢出,即將淡去的身影也突然止住。中年人埋頭看去,目中滿是驚恐,只見一柄尺來長的匕首正好刺在腰間,鮮血浸紅長衫。
腳步聲緩緩靠近,中年人抬頭看去,一身穿藍色長袍的中年人正冷冷的看著他,道:「好久不見,劉庚峰!」
這身穿藍色長袍的中年人,正是那清陽宮鎮守。
劉庚峰目光微微一顫,冷冷道:「葛肅!」
「哈哈……」
葛肅仰頭一笑,又道,「我這新練的劍法如何?」
「好……好得很……」劉庚峰咬牙切齒道。體內靈氣微微一動,腰間的匕首便是一股凌冽的劍氣傳出,在體內橫行肆虐,鑽心的痛楚從全身襲來。劉庚峰悶哼一聲,頓時面如白紙,又是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葛肅哈哈大笑,道:「幾月前被你逃掉,我便苦練這劍法,為的便是克制你那遁法。如今你已中我劍法,越是運轉靈氣,便是離死越近。」
聽得此言,劉庚峰又是臉色一顫。心中念頭閃過,突然大口鮮血吐出,身形卻是緩緩淡去。
葛肅一愣,冷哼一聲,身形一晃,向著門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