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練氣
李渡冒著雨在山間行走，全身濕漉漉的，周圍光線昏暗，心裡不禁也是陰鬱。自從進來這清陽宮已是一個年頭，卻仍舊在這干著苦累活。
李渡本是清陽山下河橋鎮上大富李元的兒子，一年前，李元花重金將兒子送進清陽宮，卻因資質不足，只能做個記名弟子。這記名弟子也不是無緣仙道，只要能入得練氣一層，便可成為外門弟子開始修行，奈何李渡修鍊一年，卻是連門也摸不著。
那劉大寶幾人乃是月余前才入門的新弟子，那幾人家中俱是貧困，早年曾被李渡欺辱，是以對李怨恨頗深。一上山門，明了李渡的情況，頓時仿若鹹魚翻身，對李渡處處針對，再加上門內的管事的對這種事又絲毫不理會，幾人氣焰更甚，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李渡想著這一年來的生活，心裡更是鬱悶，不禁停下腳步，抬起頭望著天空，任由雨水打在臉上，愣愣的出神，。
過去許久，李渡才搖搖頭，將失落的情緒甩出腦，轉而又是一臉的堅毅，邁步往回走去。
來時逃命要緊，腳下跑得飛快，這時回去，卻是大雨淋漓，山路更是難走，花了許多時間，李渡才回到山道上。撿起仍在地上的木桶，向著那間小屋走去。
剛進小屋，李渡便突然停住腳步，只見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正在屋內一一查看木桶內的水。李渡心中一緊，站在門口，一動也不敢動。
中年人察覺有人到來，回身看去，頗為驚訝，道：「李渡，正找你呢！」
李渡臉色一變，道：「胡師兄，我馬上就去打水。」說著，提著木桶又向外跑去。
胡師兄看著李渡衣服上若隱若現的血跡，目露沉思。
李渡沿著山道走去，不過多久便聽得「轟隆隆」的水聲，再走過不久，便見一條瀑布從遠處的山上飛落而下，在湖面上激起丈高的白色浪花。
李渡將水桶沒在湖裡，雙手提著水桶，使勁將水桶提起，卻是用力過猛，猛地向後摔倒，水灑了一地。李渡愣愣的坐在地上，心道，今兒是怎麼回事，力氣大了這麼多。
李渡又重新將木桶裝滿水，小心的提起，又揚揚手臂，將木桶上下晃動，感覺比拼日輕鬆不是一點半點。
李渡見桶內裝滿水，比平日不少半點，難道是自己力氣變大了？
李渡提著滿桶的水，向回跑去。不過多久，便到小屋，將水倒在大木桶內，又趕緊跑去打水。
胡師兄看著李渡健步如飛的身影，不禁微微詫異。
李渡來回跑了三趟，便將大木桶裝滿水，臨走卻被胡師兄叫住。
李渡心中一緊，以為胡師兄要懲罰自己，埋著頭，不說話。
胡師兄打量著李渡衣服上若隱若現的血跡，顯是剛才染上不久，卻又見李渡面色紅潤，呼吸平緩，卻又不似受傷的樣子，心中不禁疑惑，道：「李渡，今天你都幹什麼去了？」
李渡心中一緊，以為胡師兄定是要懲罰自己，道：「沒幹什麼。」
胡師兄臉色一沉，道：「是不是又和劉大寶幾人打架了？」
李渡點點頭，滿臉的不忿。
胡師兄卻對李渡臉上神色視而不見，又問：「那之後你又去了哪裡？」
李渡見胡師兄絲毫不理會打架的緣由，雖早知如此，心中還是不憤，道：「之後我就暈過去了。」
「那然後呢？」胡師兄又問。
李渡看了胡師兄一眼，心中頗為不滿，不僅不管是非，還一個勁的讓自己難堪，心中不快，臉上自然就表現了出來，道：「之後我醒來在下雨，我就趕回來了。」
胡師兄看著李渡小嘴崛起，顯是心裡很不樂意，當做沒看見，又問：「你在這之間有沒有遇上奇怪的事？」
李渡茫然的搖搖頭，道：「沒有。」
胡師兄沉吟一會兒，道：「去吧！以後別耽誤了正事。」
李渡又是心裡不樂，轉換身向外走去。胡師兄看著李渡身影，緩緩搖頭，本不再多想，卻突然瞟見李渡腰間的黃皮葫蘆，頓時眼睛一亮，心中念頭閃過。
不過一會，李渡回到小屋，見眾人都在，打過招呼，便換了一聲乾燥的衣服，看著自己身上已是痊癒的傷痕，心裡突然靈光一動，想到胡師兄剛才的問題，再看腰間的黃皮葫蘆，心中隱隱有些興奮。
「他們又打你了？」一個的聲音從旁傳來，李渡轉過頭去，猶豫著點點頭。
那少年穿著粗布衣服，相貌平平，卻是眼神清亮，嘴角緊咬，臉上神色憤怒，道：「大寶他們，真是太過分了。」
李渡沉默不言。這少年名叫鄭方，也是與李渡同鎮的少年，本也是和劉大寶一夥一起針對李渡，只是他與李渡同住一屋，日夜相處，對李渡的憎惡便逐漸消減，直至最後與李渡成了朋友。
鄭方埋怨劉大寶過後，轉而又問：「怎樣？你沒有受傷吧？」李渡渾身的血跡已被雨水沖刷乾淨，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又剛換過衣服，鄭方自然看不出來。
李渡搖搖頭，道：「沒事。我跑得快。」
鄭方又道：「明兒你別起那麼早，我陪你一塊兒。」
見李渡點點頭，鄭方才走開，回到自己的床邊，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認真的看起來。
鄭方看那簿冊，便是門內所發的修行秘訣，其上所記乃是練氣一層的修鍊法門。要知道，修行之初，有練氣七層，若是入了第一層，便能升為外門弟子，得到後續的修鍊法門。李渡在這裡呆了一年，早已將簿冊的內容倒背如流，卻至今入不得門。雖是如此，李渡卻也曾不放棄，至今仍堅持每日修鍊。
李渡將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思緒平靜，盤膝而坐，按著書中所記靜心凝神，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若是往日，李渡就是在床上坐一晚上，直至頭昏腦漲，倒頭而睡，也絲毫感應不到所謂靈氣為何物。不過今日，卻大為不同。
李渡按著簿冊中所記凝神靜氣，試著去感悟天地間的靈氣，不過片刻，便覺全身一震，腦子裡頓時一聲轟鳴，像是突然有雷鳴大作，又像是有山洪暴發，伴隨著一陣明悟油然而生。
李渡頓時感覺全身通透，雖不能見，全身經脈骨骼又俱在眼前，當真妙不可言。李渡又試著想要「看」身外境況，卻像是陷入泥沼，周身被壓抑，緩不過氣來。
李渡心中突然沒緣由的明悟，挺著壓力，運轉冊中法門，不過片刻，又是一種奇異的感覺突然而生，李渡感覺身外滿是靈光點點，不在五感之內，卻又清晰可見，當真玄之又玄。李渡心中明悟，這必是所謂的天地靈氣了。
李渡心中愉悅，按著冊中法門，凝神將那點點的靈光往身體里引，初時怎麼也無大作用，幾番嘗試過後，點點靈光才向著李渡身體而去。靈氣一入體，那閉塞的感覺頓時消失，全身通透舒暢。
初時靈氣需得李渡引導才能進去體內，到後來，竟直接往李渡身體里灌去，像是平靜的湖面突然湖底有了一個大洞，湖水灌入，頓時就形成一個巨大漩渦。若有修行中人在此，定也能看見，李渡周圍的靈氣也隱隱形成一個漩渦。
李渡雖是心神激蕩，卻也勉強行鎮定心神，簿冊中的內容早已倒背如流，當即按冊中所記冊，將靈氣按著特定的線路在體內流動，最後匯聚於小腹之下。
如此，過去許久，周圍的靈氣減緩，直至平靜，李渡才從修鍊醒來，小腹中一團靈氣緩緩旋轉，成一個漩渦的形狀，靈氣緩緩流淌而出，流過全身後又流回來。簿冊中所言，此乃氣旋，體內有了氣旋，便是進入練氣一層，從此踏入修行之門。
李渡心中喜悅，全身更是說不出的舒暢。睜開眼來，見已是深夜，屋內的少年都已睡去。倒頭片刻，便是呼呼大睡。
「喂，李渡，醒醒。」李渡聽得有人在叫自己，愣了愣，猛地從床上坐起，看著鄭方。
「喂，李渡，你沒事吧？」鄭方在李渡眼前晃晃手。
李渡又是一愣，昨夜終於進入練氣一層，心中一年來的鬱結終於舒緩，這一覺竟是睡的如此深沉。
李渡靜心感查體內，體內氣旋仍在，方才心中一松。
鄭方見李渡接連不斷的神色變換，後退兩步，又道：「李渡，你，你沒事吧？」
李渡一愣，道：「沒事，我沒事。」
鄭方感覺今日的李渡特別的不正常，往日說話，哪來這麼大聲，又問：「你真沒事？」
李渡點點頭，道：「我沒事。」
見李渡神色恢復，鄭方終於放下心來，道：「走吧，時辰也不早了。」
李渡搖搖頭，道：「你先去吧。」
鄭方滿臉詫異的看著李渡，道：「李渡，你真沒事嗎？」
李渡點點頭，道：「你先去吧。我沒事，待會就來。」
見李渡一臉正色，又見時辰不早了，鄭方點點頭，道：「那你快點。」說著，向外走去。
李渡盤坐在床上，按著簿冊中的法門運轉兩遍，感覺體內靈氣流轉，心裡愉悅。
過得片刻，方才下床走出門外，卻是沿著山道向另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