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省廳拘留室
從許城前往江東省省城湯州市的高速公路上,蕭俊坐在警車裡,驚恐地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警察同志,你們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啊?不是去警察局嗎,怎麼出城了?」
「吵什麼吵!閉嘴,老實坐好。我們是去警察局,不過不是許城市警察局,而是去江東省省公安廳刑事偵查科!」
「省公安廳?」
聽到這個消息,蕭俊的兩條腿都軟了,他不知道警察各個部門之間有什麼樣的機構設置,但是他清楚省廳絕對要比市局高級很多。
自己鬧出來的事情,直接要到更高級的地方去解決。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自己惹出來的麻煩連市警察局都不夠資格處理了。
死了,死了,這次真的死定了。
天知道蕭俊是怎麼艱難地熬過這兩個小時的路程的,當警車在宏偉莊嚴的省警廳大樓門前停下來之後,蕭俊近乎被人架著從車裡走出來。
他已經嚇得兩腿發軟,根本站不直了。
到處都是面容嚴肅的警察叔叔,每一個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看準備被槍決的罪犯一樣,這種狀態下,蕭俊沒有被當場嚇瘋就已經算是心理素質比較好的了。
一間像是辦公室的房間出現在眼前,蕭俊被帶進去,手銬打開,繞過牆邊的暖氣管子,又再度鎖上。
隨後,那兩位跑了那麼遠的路才把蕭俊帶過來的警察叔叔,就這麼扔下他自己一個人在這間小黑屋裡,關門走了。
屋子裡除了一張木板床之外,再也沒有了其它任何東西。房門緊閉,窗戶封死,蕭俊聽不到任何聲音,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
內心的驚慌漸漸平息下來,緊張了一上午的心剛一鬆弛,頓時強烈的倦意便湧上心頭。
昨晚上喝了那麼多酒,一大早爬起來,又是經歷生死劫案,又是經受看押折磨的,蕭俊徹底受不了了。兩眼一黑,腦袋頂著房間牆壁就睡了過去。
就在蕭俊睡下去的時候,不遠處的另外一個房間里,十幾名警察對著一台電腦上的監控畫面,臉上浮現出不同的表情。
「薛隊,那傢伙好像睡著了啊。」
電腦前坐著的刑偵人員眨眨眼,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後一位年輕女警說出這句話。
這位漂亮的女警花身材高挑,一身板板正正的警員制服,似乎掩蓋住了她身材上的諸多優點。但是上衣外套中間的兩粒扣子,卻無論如何都蓋不住裡面隱藏的東西。她雙手抱在胸前,可看上去卻像是抱攏的雙臂把前胸給托起來一樣,任誰看一眼都會產生某種洶湧的感覺。
女警皺皺眉頭,轉眼看向剛剛進來的兩人,輕聲問道:「怎麼樣,來的路上這傢伙說了什麼沒有?有沒有做些出格的事情?」
「報告薛隊,這個蕭俊剛坐上車的時候主動交代了一些情況。不過,那些話並沒有什麼太大意義。至於他有沒有做過什麼,在離開許城城商行的時候,他倒是念了一首詩。」
「念詩?念給誰聽啊?」
「是念給記者的。薛隊,您也知道,今天上午許城城商行發生了重大的劫持搶劫案件。
據說,這個蕭俊在案件當中制服了三名歹徒,並且幫助拆彈專家拆除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彈。這小子可以算是見義勇為的英雄典範。
所以,當時,我們抓他的時候,有許多記者攔著我們不讓走。情急之下,我們只能讓他去跟記者說話。結果,這小子就念了一首詩。」
「什麼詩,說給我聽聽。」
「薛隊,詩這東西我哪記得住啊。就知道裡面有一句什麼『掉毛鳳凰不如雞』,要不上網查查,看看有沒有?」
說實在的,當時許城城商行門前,那麼混亂的情況下,這兩名警察根本就沒聽清蕭俊說了什麼。能記住那是一首詩,記住裡面的一句話,就已經很不錯了。
波·濤洶湧的女警姐姐薛隊,也沒有為難那兩名手下,扭頭吩咐坐在電腦前的那人去查蕭俊的那首詩。
單純去搜那一句話,網上出來的都是什麼各種養雞經驗知識的內容,可等把蕭俊的名字也加進去搜索,緊接著出來的就是一段現場錄製的視頻。
這間辦公室里,所有警察的目光聚焦在電腦上,看著蕭俊從警車後座的窗戶里探出身子來,慷慨激昂的說出一番話。
「龍游淺水遭蝦戲,掉毛鳳凰不如雞。縱有軍功千百億,怎奈君王起心疑。而今堂中坐木椅,虎落平陽被犬欺。但求世間多公義,莫教忠魂空嘆息!」
隨後,那傢伙就把身子撤回到警車裡,沒了蹤影。
如之前第一時間聽到這首詩的那些記者一般,在場的警察同志也都是面面相覷。
「這什麼情況?這首詩根本查不到任何原出處,只能證明是那小子原創的。哪有人被警察抓住了還能現場作詩的!報告薛隊,我認為這個蕭俊不太好對付,或許是個應付審訊的老手,建議對其進行充分的觀察之後,再展開審訊。」
「報告薛隊,小張分析的沒錯。我們押送蕭俊來,他雖然表現的很配合,也跟普通人一樣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但是他所說的話,所詢問的問題,似乎都帶著一種打算從我們嘴裡套取信息的意思。這個人不好對付。」
兩名警員說出了自己的分析,而薛隊卻是拿著剛剛順手列印出來的,一份寫著蕭俊那首詩的A4紙,眉頭緊鎖。
良久之後,薛隊慢慢放下那張紙,把目光投向了監控畫面里,睡得正熟的蕭俊。
「老趙,小張,你們兩個低估了咱們的對手了。這傢伙,從被你們抓住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給咱們出了一道難題。
他這首詩,我看不明白的地方還很多,但總體來看,他就是想表達一種自己被冤枉了的意思。
守著那麼多記者喊冤,你們說咱們負責的這起案子還能輕鬆下來嗎,準備等著刑偵科的大門讓記者擠爆吧!」
「啊?不會吧,薛隊,這下子隨口說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能有那麼大的效果?」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他隨口說幾句,肯定沒有什麼效果。可是,你們守著那麼多記者,在這小子剛當了見義勇為的英雄之後,把他給抓住。這樣的情況,他無論說什麼,都會被那些記者給無限放大的。
審訊暫時不要開始,小張,你去情報科那邊搜集一下關於這個蕭俊的資料,之前的就不要了,但是關於今天早上這起劫持搶劫案的所有信息,必須全部給我找出來!」
「是,薛隊!」
那小張聽令出了辦公室,房間里安靜下來,眾人都在為接下來的工作做準備。
突然,那位之前把蕭俊從許城帶來的年長警察,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給嚇了一跳。
「老趙,你幹什麼呢!」
「薛隊,我看明白了,那個叫蕭俊的小子是在罵咱們呢!」
「啊?」
「薛隊,你看。這句『而今堂中坐木椅』,咱們審訊室的椅子不就是木頭的嗎。他這是說自己要被審訊了。後面緊接著來一句『虎落平陽被犬欺』,大爺的。這小子是把自己當老虎,說咱們是狗呢!」
老趙這一番解釋下來,屋內所有警察同志再看向蕭俊的目光,就是充滿怒火了。
這句詩,簡直就是對他們紅果果的挑釁啊。
合著把這小子抓來,他就是虎落平陽,被我們審訊,就是被犬欺。
他們什麼時候被一個嫌疑犯這樣羞辱過啊,而且被羞辱了,自己一方竟然還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蕭俊不知道,他隨口念出來的那句詩,已經把他最害怕的人給得罪的死死的了。
薛隊眉頭皺起,胸口因為氣憤而劇烈呼吸起伏,讓人看上去,感覺外套上那兩粒扣子隨時都有可能崩開。
「老趙,把他從小黑屋裡拖出來,扔到拘留室裡面去。24小時的拘留,不能讓咱們這位朋友就這麼睡著覺度過去,讓他嘗嘗真正的被欺負的滋味。」
「是,薛隊。」
老趙領命而去,帶著滿腔怒火,朝著關押蕭俊的那間小黑屋走去。
小黑屋裡,蕭俊睡得正香,朦朧中就感覺自己被人狠狠踹了一腳,隨後茫然無措地被提著出了屋子。
說實話,他真的是困到不行,此刻的狀態正是那種介於昏睡和清醒之間的懵逼狀態。他能聽別人的指揮行動做事,但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只感覺整個世界發生了一連串變化,周圍人聲鼎沸,隨後一扇鐵柵欄們打開,不知誰把他狠狠推了進去。
隨後整個世界再次安靜下來,蕭俊就那麼趴在地上,繼續呼呼大睡。
……
就在蕭俊被強行拖到拘留室的牢房裡面的時候,省公安廳大樓的對面位置,一棟寫字樓的樓頂上,某個傢伙放下手裡的望遠鏡,拿出手機打通了一個號碼。
「喂,總編啊。對,是我,我現在正在跟蹤那個蕭俊的情況呢。好,我明白,蕭俊是個新秀,咱們公司肯定要掌握一手消息的。困難?啊,沒有困難,沒有困難。總編放心,我有個發小就在江東省當警察,咱們一定能拿到最新鮮的內幕消息的……」
掛斷電話,這人收拾起東西,快步朝著樓下走去,那各種相機、錄影機、攝像機掛在身上的樣子,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狗仔記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