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別後重逢
「為甚麼要殺那麼多人?他為甚麼要這麼做?」
少女感到滿腹委屈,淚花沾濕了俏麗的眼睫毛,一滴滴往下淌,她從來沒有把他當成殺人犯,然而結果卻令她極度的失望。
梓和魔吏輕嘆道:「森林太大,殺手的實力極強,魔將大人不敢讓侍衛們分散掃林,因此搜林的進度很慢,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找到這個可惡的殺手。」
「殺手?」少女噙著眼淚抬頭望向兩人,詫異地問道:「他到底是甚麼人?」
「好像是守護三族雇來的殺手。」
「啊!他是守護三族的人!」
少女雖然從未離開過陰司城,但也聽說過守護三族專門對抗妖魔界,甚至以殺害妖魔界人為榮,由於妖魔界人用邪惡和叛逆來醜化守護三族的形象,還下了格殺令,因此在她的心中,這些人也是邪惡的。
「原來他是個壞人,可是為甚麼沒有殺我呢?難道有甚麼原因?」她忽然想起大樹下相擁著一起看星星的時光,玉臉立即染起一抹紅暈。
尤烈和梓和見她羞態可人,美不勝收,不禁都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尤烈柔聲叮囑道:「靈玉妹妹,這人下手狠毒,刀刀致命,聽說眼睛能放出攝魂的紫光,眼睛一旦觸及就會喪命,遇到他千萬要小心。」
「紫光?不是藍光嗎?」少女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急忙低下頭,期盼著兩人沒聽清楚。
尤烈哥哥和梓和魔吏怎能聽不見,都勃然變色,不約而同大聲驚問道:「你見過他?」
「我不知道!」
少女驚得臉色蒼白,哇的一聲痛哭不止,伏在地上的身軀不停顫抖,像是在訴說著滿腹的委屈。
尤烈見她這副模樣,臉也白了,激動的他伏下身子,緊緊抓著玉臂,焦急地問道:「他沒對你做甚麼吧?」
少女微微一楞,哭聲略小,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鳴咽著道:「你說甚麼?」
「我問他有沒有對你無禮?」尤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但怒目喝問,表情也變得十分猙獰。
迫供似的語氣,令少女心頭一陣不快,更覺得自己委屈,但生性溫和的她,沒有立即發作,奮力揮臂甩開他的手,淡淡地道:「你抓疼我了。」
尤烈楞了一下,連忙放開雙手,陪笑道:「對不起,我是緊張你的安危,萬一有甚麼意外,我們都會難受。」
少女沒再理他,幽怨的目光望向被白雲掩住的山峰,心裡十分矛盾,不知道該不該把消息告訴尤烈和梓和。
「靈玉公主,快告訴我們在甚麼地方見過他?這人惡狠異常,絕不能久留,否則會有更多的妖魔界的同盟者遭他毒手。」
梓和更關心追捕殺人者,因為他在這裡待了半年,很想得到這個大功勞,調到更好的地方。
少女突然想到彭吉的死,猛地一顫,臉色更加蒼白,不由自主地盯著白雲深處,欲說還休。
尤烈的眼睛從未離開過少女,發現她總是在望上方,心中一動,抬頭掃視了一眼,咕噥道:「難道是在上面?」
少女抹了抹眼淚,咬著下唇猶豫了片刻,然後指著山壁道:「我看見他爬上去了,你們從上面飛來,難道沒看見嗎?」
尤烈和梓和不禁大驚失色,抬頭望著絕壁似的山崖,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齊聲驚呼道:「爬上去了?」
「嗯!」少女微微點頭。
梓和魔吏不解地問道:「你為甚麼不回去報信?」
少女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剛見到,還沒來得及回去稟報。」
尤烈知道她不會說謊,此刻見她眼神閃爍,懷疑其中別有內情,想到如此美麗的少女落在兇狠的殺手手裡,心頭又是一陣狂怒。
梓和急著抓人立功,因而催促道:「尤烈大人,我們立即趕上去,這麼高的山峰,他不可能這麼快就翻過去。」
「嗯!」尤烈點點頭,隨即帶著梓和跳上仙鶴的背部。
「給我一隻仙鶴,我要上山去。」
「你帶路,我們一起上去。」尤烈從懷中拿出一隻小紙片,向天空輕輕一拋,然後舉起右手的拂塵,向著仙鶴連揮了三下,墜落的仙鶴突然變大,緩緩地落在少女面前。
「走吧!」少女輕輕一嘆,縱身跳上了仙鶴背。
「放心,他跑不了,我們三個足以讓他粉身碎骨。」
尤烈傲然一笑,輕輕地揚起拂塵,操縱著一對仙鶴緩緩向上升去。
他雖然知道死了五十幾人,但他身為新來的陰司城中妖魔界人的統領,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並沒有將方亦羽放在心上。
這座山峰只是方亦羽剛一出現的山脈中的其中一段,整條山脈就像是一把放在大地上的寶刀,山巔如同刀刃一般,又細又長,最細處只有半丈。
峰的兩側都是極陡的懸崖,分別在於禁區一側的懸崖較深,坡面很陡,而另一側卻截然不同,峰頂和山腳之間只有百丈高,下面連接著一片東傾的高坡,坡上被濃密的森林覆蓋。
高坡往東大約二里有一條小河橫流而過,是高坡的盡頭,接著又是一片起伏的小山巒,最後是與山脈一條平行的山脈,呈鋸齒狀,因而叫鋸齒山脈。
方亦羽早已攀上頂峰,迎著呼呼山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心頭一陣興奮。
只要他儘快的趕到約定地點,然後與兩女匯合,那麼,他們就可以離開陰司城了。
「到時候可真的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方亦羽有些疲憊地說了一句。
站了一陣,他又開始尋找下山的路,下山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是直接沿著石壁往下爬,直到山林之中,二是從峰刃小路向南北行走。
由於山峰很長,一眼看不到盡頭,無法斷定是否有更好的下山之路,因此他決定沿著山壁往下爬,免得在山峰上行走會惹來侍衛的注意。
山勢較緩,因此下山遠比剛才要輕鬆許多,方亦羽幾乎沒有太多的阻礙,很快就下到半山的一處小平台,山壁間似容不下一尺深的泥土,卻生長出生意盎然的蒼松,隨風搖曳,婀娜多姿。
平台上下都被雲霧所遮,能見度不高,從外向內無法望到平台的存在,是個絕好的藏身地點。
此時,兩隻巨大的仙鶴飛上了峰頂,少女急不可待地跳下地面,擔憂地環視了一眼后,不見冷漠男子的蹤影,心頭升起一陣失落,一陣輕鬆。
梓和見不著人心中不快,撇著嘴罵道:「這小子是屬兔子的,跑得真快。」
尤烈朝兩側望了望,又低頭望向山壁,山腰間有雲霧掩擋,看不清楚山腳的情況,冷笑道:「一定是爬下去了。」
梓和又催促道:「尤烈大人,我們快追,絕不能讓這小子跑了。」
「當然。」
「我先下去。」少女跳回仙鶴背上,懇求地望著尤烈。
美人相求,尤烈自然不會拒絕,微笑道:「難得靈玉妹妹這麼積極,我控制你的仙鶴沿著山壁下滑,如果見到他只要叫一聲就行了,我和梓和繞到外側去看看。」
「嗯!」少女點了點頭,借著尤烈一揮之力,乘坐仙鶴沿著山壁往下沖,一直鑽入雲霧之中。
方亦羽正跨坐在樹榦與壁間的空隙處休息,忽然發現白蒙蒙的雲霧之中出現黑影,心中一緊,因為地勢對他不利,所以他伏在樹根處,希望藉濃雲躲避。
黑影疾速衝到樹前,巨大的仙鶴著實嚇了他一跳,更吃驚的卻是仙鶴背上美麗的身影,神魂隨之大顫。
再次見到方亦羽,少女又驚又喜又怨又恨,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該如何表達。
砰——飛仙鶴去勢極快,操縱者也看不清雲內的情況,因此猛烈地衝上粗大的樹枝,碩大的仙鶴禁受不住強大的衝擊力,從中折斷,並向下方墜去。
「啊——」
少女被方亦羽的出現吸引了全部神魂,沒有意識到危險,因而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再想補救已經晚了,整個人從仙鶴背上向山腳滑去,眼看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只感到手腕一痛,似是被鐵鉗箝住,接著身子停止了下墜,隨風在空中輕輕地飄蕩,狂喜像巨潮般湧上心頭。
「一定是他!」
她抬頭望去,果然是那張熟悉的銀色面罩,心頭一陣激動。
好險啊!方亦羽長長地吐了口氣,心中稍安,情況依然危險,因為他的身子也在空中,一隻手抓著樹枝,另一隻抓著少女的手。
「你……」
她雖然滿心感激,但想起死去的幾十名內衛,腦子突然變得混亂不堪,不知說甚麼才好。雖然內衛並不屬於陰司王府之人,而陰司王府在陰司城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力。但是,這些人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寫,與她是同一個陣線上的人。
「沒事了。」
方亦羽的目光雖然冷,卻有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使少女慌張的心情穩定下來。
方亦羽的心裡其實有些不安,那隻仙鶴使他意識到附近有別的侍衛,如果不及時離開,也許將會有更多敵人追來,但此刻,他所想的是把少女送上平台,因而拉著她的手緩緩向上提。
「謝謝!」少女最後還是選擇了道謝,幽黑的眸子凝視著方亦羽那冷寞的臉龐,心裡又是一陣迷惑,銀面男子殺了這麼多內衛之後,非但沒有殺她,而且還奮不顧身地救了她。
她的身子緩緩地提升至方亦羽的面前,看著近在咫尺的銀面,心裡忽然有一種衝動,竟然不由自主伸出左手去摸撫方亦羽的臉龐。
然而當手剛剛觸及方亦羽臉龐的邊緣時,她的身子忽然一顫,整個人又往下墜去,嚇得她大聲驚叫。
又是那一隻手抓住了她。
身子隨風飄動,驚魂未定的少女嚇得臉色煞白,左手捂著急速起伏的胸口,心有餘悸地抬頭望去,正迎上了冰冷而凌厲的目光,心頭不禁湧起一股歉疚之意,低下頭喃喃地道:「對不起。」
方亦羽盯著她看了片刻,眼光漸柔,抓著她小臂的左手,再次向上提去。
這一次,少女不敢亂動,害怕這個男人會真的把自己扔下去,即使臉龐觸手可及,也不敢亂動,只是將空下的左手抱在對方的腰上,固定自己的身子。
「靈玉公主!」一聲呼喚突然從雲霧之外傳來。
方亦羽本想讓她踩著自己的身體爬上去,聽到叫喚后大吃一驚,眼睛立時迎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盤算著如何才能從這絕壁之中脫過敵人的追捕。
少女與他貼在一起,一雙妙目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此時如果大叫,一定會引來尤烈,然而自己和面前這個男子並沒有脫離危險,依然在樹上掛著,而且對方剛救了她,如果此時出賣了他,心中難安,因此內心再一次充滿了矛盾。
尤烈不是蠢人,身為魔將的副手,一直以沉著冷靜聞名,剛才的一聲驚叫,說明雲內一定有情況發生,而且敵人很有可能就躲在裡面,準備隨時偷襲闖入的人,為了小心起見,他將仙鶴停在雲霧之外,朝內大聲喚道:「靈玉公主,出了甚麼事?」
方亦羽凝視著她片刻,小聲道:「踩著我的肩上去。」
少女被震撼了,面前的殺手不但沒有把她當成人質,反而想著先將她送去安全的地方,這無疑是將生命付託於自己,這是何等的信任,心中竟有想哭的感覺,咬了咬下唇,她忽然揚聲叫道:「我沒事,不必過來。」
方亦羽愕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更加柔和,小聲催促道:「樹枝支撐不住,快上。」
焦急的語氣嚇了少女一跳,怔怔地看了看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急迫,身子下意識地顫了幾下,接著奮力往上爬。
方亦羽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樹枝,另一隻手用力將她的身子托上了樹榦,絲毫不擔心自己安全,直到看見少女成功爬上樹榦,心中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