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開殺戒(2)
「殺……他……他竟然……竟然將……將所有人都殺光了?」趙殘陽恐懼地看著關龍,一把將關龍抓過來,狂暴地道:「你……你要是敢說謊,本城主宰了你!」
這個消息對趙殘陽來說太過突然了,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因為,自從陰司城成立以來,雖然外派的侍衛,多少死傷,但是這第一隊的人馬是他多年來苦心搜羅得來。其中高手如雲,雖然無法與陰陽異者朱茜萬強相提並論,但是想要殺了他們,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可是現在,竟然全都死了。
關龍知道趙殘陽的手段,聽他這麼說,連忙道:「屬下不敢說謊。」
「竟然全都死了!」
趙殘陽放開關龍,喃喃自語,片刻之後,他突然盯著一旁顫抖著的關龍,厲聲喝問道:「陰陽異者呢?」
關龍神色中掠過一絲的恐懼,想起當時的畫面,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道:「也被此人所殺。」
「什麼?」
趙殘陽不由自主支向後退了數步,看方亦羽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場中唯一不動聲色的人就只有方亦羽,那張英俊的臉龐冷若冰霜,嘴角上揚,掛著淡淡的冷笑,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冷冷地掃視著場中的對手,這些人大部分年齡看起來就二十多歲的樣子,身上穿著白色的內衛長袍,只有站在正中間的趙殘陽,穿著的是玄黑色的長袍。
此時的趙殘陽也從怔愣之中清醒了過來,隨即又暴怒如狂,雙眼中放射著血紅色的光芒,恨不能將方亦羽給吞了。
「小子,你便是那個方亦羽吧!以你的實力能做到這些根本就不可能。說,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這次與你同來的,到底有多少人?你是屬於哪個勢力的?」
「哼!我便是你們要找的人方亦羽。至於說我有什麼同黨,那麼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們,我沒有什麼同黨,我就只有一個人。」方亦羽怔了一下,難道說對方知道了歐陽情與田芷?
「一個?你只有一個人……」
眾人立即意識到,自己這一方的人在人數上佔有絕對的優勢,就算方亦羽實力再強,也無法同時面對百人的進攻。
因此,眾人眼中的恐懼漸漸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剛開始時出現的自信與狂傲。
以他們這百餘人的實力,就算魔將來了,也不一定能討到好去,更何況一個區區的小人物?
而方亦羽也絲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殺氣,狂暴的修羅鬼力在身體周圍瘋狂地流傳著,幾乎能夠將人冰凍的寒氣四溢。
「啊!好強的殺氣!」侍衛們的狂傲與自信在瞬間便消失了。所有人都不自然地向後退了一步。神色間的恐懼再一次湧上雙眼。
「退後者死!」趙殘陽見勢不對,憤怒地朝手下人吼道。
看到趙殘陽那猛獸一般的眼神,所有的侍衛都安定下來,不再後退。不過,他們依然不敢將自己的眼睛看向方亦羽。
趙殘陽這時朝前走了一步,掃了一眼方亦羽手中的墨狂劍,劍身之上依然有點點血跡,在陽光之下顯得十分的刺眼:「說,你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公然的挑釁方家,結果將是神魂盡毀,不得再入輪迴……
若你說出來,本城主可以替你求請,而不毀你神魂,使你得以輪迴轉生。否則的話哼……」
聞言,方亦羽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就憑你?你可知道,我是方亦羽,你們魔將的死敵,你有什麼資格來替我求情?」
趙殘陽一直盯著方亦羽,希望看到恐懼和不安,但他失望了,冰冷的目光彷彿是雪原中的烈風,不斷吹向趙殘陽,殺氣如錐子般扎入心底,使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亦羽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像是在嘲弄他的膽怯。
趙殘陽很快回過神來,長臉窘得通紅,目中凶光暴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潑婦似的咒罵道:「到現在還敢逞強,我一定讓你死得痛苦萬倍。」
由於從剛剛一戰消耗了不少氣力,需要慢慢恢復,因此方亦羽沒有理會對方的咒罵,只是平靜地站在原地。
趙殘陽越說越覺得不自在,對手就像一面鏡子,將咒罵全都反彈了回來,被嘲弄的反而像是自己,一團怒氣積在胸口,似要炸開。
他並非不想戰,但是陰陽異者、魔靈都死在對方手裡,心裡有些虛,而且背後有近百對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旦戰敗,聲望必然受到影響,想到此處他便如坐針氈,猶豫不前。
機敏的關龍,看出了趙殘陽的尷尬,覺得是贖罪的好機會,立即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怒目叫道:「城主大人,不必跟他多說,這小子一定是護法三族派來的殺手。而且,護法三族的人也一定在這裡。做出這些的,絕不對這小子一個人。
藍龍族、虯鱗族、鳳魅族這三族以守護世俗界為己任,是我們死對頭,他們早就想過要對付我們。而且,我們的勢力也有被他們清洗過的事情出現。也只有他們,才會千方百計地對付我們。」
他的話立,即引來了眾侍衛的共鳴,紛紛出言慫恿趙殘陽痛下殺手。
在世俗界中,人類的實力是相當弱小的,正因為人類的能力十分弱小,所以衍生出護持世俗界人皇和三大種族——藍龍族、虯鱗族、鳳魅族。
這三大種族的人數雖然非常之少,卻擔負著世俗界護法的職責,所以被稱之為護法三族。
不過,世俗界的普通人類並不知道這三大種族的存在,或者有些人隱約知道,但並不確信,更不知道護法三族的具體情況。除了一個人——人皇。
人皇並不是世俗界各個國家的領袖。他深居簡出,承擔著與護法三族交流的重任,三千年轉世一次,轉世之後,人皇的力量降到最低,對世俗界的保護也會降到最低,所以,靈童轉世的過程極為隱蔽,但是現在,人皇的靈童也已經失蹤。
由於人皇的靈童已經失蹤,護法三族的人傾巢出動找尋靈童,又因為方家是魔妖界在世俗界的代言人,護法三族的人將人皇失蹤的幕後黑手直接指向了方家。因此,護法三族的人才不停地找著方家的麻煩。
從而使得這些人對護法三族的了解,要高於一般的世俗界中人。
「對,一定是護法三族派來的!」
「城主大人,動手吧!對護法三族的人不必客氣!」
……
趙殘陽瞥了侍衛們一眼,淡淡地道:「用不著你們提醒,我早就料到他是護法三族派來的殺手,這種貨色我還沒放在眼裡。」
關龍陪笑著道:「我們早就知道城主大人文武雙全,異術高明,所以都想為您吶喊助威。」
「我是護法三族之人?」
聽到對方的話,方亦羽怔了一下,他對護法三族的了解是來自於空聞大和尚。只不過,按照當時空聞大和尚所說,護法三族的人是妖魔界的人多有聯繫,換句話說,護法三族的人都是妖魔界在世俗界中的盟友。
可是現在聽這些人的對話,似乎護法三族的人與這些人是敵對的。如果護法三族的人是妖魔界的盟友,那麼他們一定不會找方家的麻煩。
然而,從這些人口中,方亦羽得知,護法三族的人與方家是敵對的。換句話說,空聞大和尚所說的話就是假的。
但是,空聞大和尚為什麼要欺騙他呢?又或者說,空聞大和尚有別的什麼目的?
見方亦羽沉默不前,趙殘陽以為方亦羽害怕了,便挑了挑細長的眉毛,斜眼望著方亦羽,神色之中又露出輕視之態,傲然斥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受人錢財,自然要替人辦事,我只想帶幾個侍衛的人頭回去交差,勸你們快走吧,不然我又要大開殺戒了。」為了讓對方相信自己的確是護法三族的人,方亦羽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身分。
原因很簡單,他這麼說,一定會讓那些人認為,方亦羽一定有同夥。因此,他們就不得不分一部分人全力的戒備。這樣的話方亦羽面對的壓力就會小一點。
畢竟,他現在的墨狂劍招並不太熟練。雖然有『黑暗之光』這種霸道至極的劍招存在,可是想要一下子對付這麼多人,還是很費力的。
此時的方亦羽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氣,再加上他冷漠的面容,很容易讓人想到他是一個殺手。
「哦!原來你是被人雇來的職業殺手。」趙殘陽微微一楞,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眼,冷笑道:「那麼,這些日子以來傳言的方亦羽,是不是你放出的風聲?」
「自然,要不然,你們這些人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的上當呢?」方亦羽嘿嘿地笑著回答。
「哼!果然是冒充魔將的死敵!我說嘛,原本好好的陰司城,所有外面進入的人都有著嚴格的管理,怎麼可能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方亦羽呢!」趙殘陽冷冷一笑,然後道:「你這筆生意做錯了,膽敢與方家作對的人,都神魂被毀,記世不得輪迴!」
「擋我者,同樣殺無赦!」方亦羽揚了揚手中沾著血漬的墨狂劍,像是在說「我已經宰了十幾個」。
趙殘陽被他的氣質所騙,越發斷定他是殺手,厲色喝問道:「告訴我們是護法三族中的哪一族請你來的,說了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否則你會受盡痛苦而死。」
「你會見到他們。」
趙殘陽微微一楞,詫異地抬頭望向山崖,道:「難道他們也在上面?」
「你誤會了,我是說帶你的人頭去見他們。」方亦羽的語氣淡淡的,還藏著一絲嘲諷。
「我要碎了你。」趙殘陽身為陰司城城主,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被敵人隨意愚弄,怎能咽下這口氣。
怒火再也按捺不住,隨著一聲暴吼,十條銀絲從長劍中飛出,瞬間變成十隻銀色的蝙蝠,銀光漫天飛舞,看似真實,又似幻象,肉眼根本無從辨別。
這就是異術的神妙之處,方亦羽對這種化虛為實的奇術更感興趣,應對時也分外小心。黑光閃動,劍光隨影,光燦燦的劍雨在艷陽下分外耀眼,與飛舞的銀蝠相互輝映,片刻間銀蝠已被劈成了兩段。
「噫!」方亦羽被輕易的勝利驚楞了,甩頭望向趙殘陽,發現他還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知道必有后著。
果然,被砍斷的銀蝠很快又復活了,而且一個變成兩個,這二十隻銀蝠極有靈性,在天空組成了方陣后,一起向方亦羽撲去。
面對殺不絕的銀蝠,方亦羽的心情有些沉重,無論如何進攻,銀蝠都會越來越多,威脅也會越來越大。
趙殘陽見他被銀蝠攻得手慌腳亂,不禁得意洋洋,譏諷道:「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然我的銀蝠會吸干你身上的每一滴血。」
「吸血?」方亦羽聽了這句后突然停止了攻擊,眼中的憂色一掃而空,因為血液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不必擔心失血而死。
銀蝠趁著他手腳放慢之際,順利地衝到他身上,並伏在手臂上貪婪地吸取血液。
眾侍衛們都見趙殘陽輕鬆得勝,大喜過望,紛紛出言獻媚。
「城主大人果然高明。」
「大人的異術當真是太厲害了!」
趙殘陽卻感到贏得有些古怪,從對方的行動來看,不像是無力再戰,反而像是有意放任銀蝠吸取血液。再者,對方即然能夠殺掉陰陽異常與魔靈,其實力定不容小視。
難道他的血液能對付我的銀蝠?他猛然一驚,連忙召回銀蝠。
正當他神魂分散之時,方亦羽的身體悄然無息地出現在趙殘陽的面前,清嘯一聲,手中墨狂劍閃電般向他劈去。
「啊——」
一聲慘叫回蕩在空地上,關龍被劈成兩半的屍體軟倒在地上,鮮血和內腑流溢身側。
正在為趙殘陽吶喊助威的人突然啞了,關龍的慘狀嚇得他們手足冰冷,全身發麻,更有不少人回頭張望著,似是在觀看逃跑的路線。
「好卑鄙!」
方亦羽伸手抹了抹面上濺來的鮮血,冷冷地看了一眼關龍的屍身,又望向兩丈外的趙殘陽。
趙殘陽驚魂未定,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心有餘悸地看著他,眼中儘是懼意,如果不是及時把關龍送到了敵人的劍下,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然而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愧意,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一下成為他擋箭牌的關龍。
「好狠呀!果然是冷酷的殺手。」為了掩飾自己的卑鄙行徑,他搶先指責方亦羽殺人。
方亦羽已經不屑用卑鄙無恥來罵對方,而是打心眼裡鄙視對手。
剛才的一擊,使他領悟到應付異術的竅門,攻擊的對象並不是異術變幻出來的實物,只有將施術者打倒,才能有效的化解道術。
看著滴血的長劍,趙殘陽不由自主又退了一大步,心中越來越感到顧忌,開始的時候,他還認為有護法三族的人在幫助方亦羽,可是從方亦羽這一次出手,他便感覺到,也許這裡的人就真的只有方亦羽一個。
「他媽的,你們都跑哪裡去了?」
感覺到死亡的威脅,趙殘陽回頭尋找手下的支援,卻發現人們都躲開了。
近百名侍衛嚇得一哆嗦,剛才的場面記憶猶新,想到趙殘陽毫無憐憫的犧牲手下,心底直冒寒氣,誰也不想成為他的擋箭牌,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他們怕的不是敵人的兇狠,而是自己的人的冷酷和無情。
趙殘陽見了眾人的表情又怒又惱,大聲怒吼道:「還不快過來!」
大部分的侍衛依然在觀望,只有幾名親信戰戰兢兢地移了上來,瑟縮在他的身後。
趙殘陽見身邊有了人,稍稍鬆了口氣,傲慢的神色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揚聲道:「小子,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說出是誰派你來的,就讓你死得舒服一點。」
一名親信陰笑道:「城主大人,其實也不必多問,護法三族只有三個種族,無論是哪一個種族派他來行兇,都是罪不可赦。」
「不錯。」
趙殘陽點點頭,朝著方亦羽陰陰一笑,卻又被他冰冷的目光刺的心中發悚,頭皮發麻,為了掩飾心虛,連忙大聲喝道:「按神風國的刑法,殺侍衛的人會被誅殺全家,我勸你最好現在自殺,否則會連累你全家。」
「哼!哼!我只是殺手,沒有家人!」方亦羽冷冷地笑了笑,一步不停地朝趙殘陽逼去。
「你……」
趙殘陽等人一時語塞,一頓之後,趙殘陽惡狠狠地道:「你沒有家人總有女人吧,若你乖乖的按我們所說的去做,我們可以考慮放過你,若不然,定將你的女人都拉過來輪流給你戴綠帽子。」
趙殘陽說到這裡,周圍所有的侍衛都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就在趙殘陽和他的手下正得意洋洋之時,突然感覺到四周猶如冰窟一般寒冷,就像是頃刻間由夏天變成了冬天,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寒意,臉色也唰的一下全白了,驚恐的目光四處張望,尋找著寒氣的來源,直到他們的眼睛迎上了方亦羽的目光。
「殺——」
咆哮似的狂吼,如同雷滾九天,炸得侍衛們心驚膽寒
一直以來冷漠的臉龐終於變了,因為狂怒而顯得有些猙獰,充滿血絲的眼睛射出噬人的凌厲目光,狠狠地撕裂著百名侍衛。
趙殘陽覺得心頭突然被壓住了,幾乎透不過氣,腦子裡更是一片空白,連回擊都忘了,只是獃獃地看著對手。
奇妙的紫芒驅散了太陽的金輝,如同飛墜的激流,噴發的火山,勢不可擋,帶著強大的恨意鑽入了趙殘陽心中,壓迫著他的情緒,刺激著他的心靈,勾喚著他的懼意,求死的慾望猶然而生。
趙殘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煞白的面頰不時地抽搐著,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想使自己鎮定下來,但一切都只是徒勞。
修羅之瞳是殺性極強的修羅術,它的力量可以吞噬人們的求生慾望,使他們無力反抗,任人宰割,達到最高境界時,更能讓人自戕,即使是仙士也只能勉強應對,何況是一個普通的人。
趙殘陽全身乏力,被紫光攝住的眼睛無法閉上了,心底深處被一股股強大的懼意衝擊著,眼見就要崩潰,不禁後悔自己不應該小看對手,以致即使擁有高明的道術也於事無補。
「啊——」
他身後的一名親信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黃綠色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出,竟被嚇破了膽。
此時的方亦羽已經被狂暴的殺意給充斥了全身,當初西雅就是不願意受辱而死。現在這些人竟然又拿他的女人說事,此時方亦羽只想著將這些人全部宰殺乾淨。
墨狂劍又揮了出去,閃爍的劍芒在陽光照耀下幻影成形,彷彿一條條黑色的長龍破空而飛。
又是一聲慘叫!
血光暴灑,玄黑色的劍光被趙殘陽高大的身軀吞沒了,噴洒出一陣腥濃的血雨,染紅了方亦羽的身軀。
「城主大人!」一聲聲尖銳驚叫,從侍衛們的嘴角跳出。
方亦羽的劍沒有任何的停留,又一次沒入倒下的身軀,他的思緒已被帶回往昔,深深的恨意像螞蟻一樣噬咬著他的心靈,此刻他所想的只有一個字——殺。
他的確這麼做了,眼睛里妖異的紫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兇狠的紅色,紅得同樣讓人心驚膽寒。
侍衛們早就被方亦羽狂野兇狠的氣勢震撼了,煞白的臉色,驚恐的表情,緊皺的眉頭,流淌的汗珠,還有微微發顫的身影,一切都真實地表明了心中所想。
方亦羽不給敵人有任何喘息之機,無情地揮動著手中長刀,縷縷寒光如同一道道閃電一般,劈向侍衛們,眼中的紫光猶如閃動的流星,夾雜著堅不可摧的殺氣,隨著狂野的刀勢四散飄蕩。
殘肢,斷臂,血雨,腥風!
在短短的一瞬間,趙殘陽的親信們承受了巨大的衝擊,結果只有刀光和死亡。
天啊——
躲在後面的侍衛們嚇傻了,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剎那,一個猶如惡魔般的冷酷殺手,揮舞著墨黑色的長劍,像切豆腐一樣劈開了同僚的身軀,濺起滿天血雨。
又是一陣風吹過,帶起了腥濃的氣味飄向遠方。
觀望的侍衛們原本還有些幸災樂禍,嗅到血腥味的他們,終於意識到對手的強大,連趙殘陽這樣的高手都死於非命,他們更是不堪一擊,死亡的壓力開始在他們心中升起,為了生存,他們也開始反擊了。
雖然這群侍衛中的最高等級只有上品異術高手,但百餘名侍衛合擊的威力絕不容小視,他們此時已經忘記了彼此之間的隔閡,同心協力對付方亦羽。
方亦羽依然沒有從暴怒中清醒,手中的墨狂劍瘋狂地斬向對方。
「宰了他!」
侍衛們不甘示弱,以半月形的陣式向他發起了圍攻。
短木棍化成的木人,長劍變成小黑龍,利箭般的樹枝,飛刀似的樹葉,劍身噴出的烈火,粗如彈珠般堅硬的水滴……各種異術紛紛展現在方亦羽的面前。
隨著侍衛們瘋狂的反撲,方亦羽每前進一步,都必須化解強大的阻力,地上突起的石劍會擊傷他的腳,飛來的青藤會絆住他的腿,天上落下的冰珠會打得他血流披面,雖然每一種異術都不算強大,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無疑擴大了異術的威力。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阻擋方亦羽前進的步伐,暴怒中的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一道道阻礙都被他奮力擊破。
當然,一切還要歸功於修羅之瞳,這種神妙的修羅術,使他的敵人在頃刻間失去戰意和鬥志,雖然光芒只停留一瞬間,但對於生命的流逝已經足夠了,揮劍只是最後插曲。
終於,他帶著無限的殺氣闖入了侍衛群,黑暗之光劍招舞起,劍光如大浪滾滾,奔滾而去,令人望而生畏。
其實此時方亦羽的劍術並不高明,畢竟他剛學,甚至於都沒有學會,但是,在他那強大的修羅鬼力的加持之下,每一擊都擁有了極大的爆發力。
這些侍衛的等級都不高,所會的異術不多,有的更只會一些輔助性道術,攻擊性異術也都局限於遠端攻擊,因此近身的肉搏對他們來說是一場惡夢,更主要的是,他們已經沒有戰意了,濃烈的血腥氣讓不少人嘔吐了。
場面開始失控了。
一聲聲鬼哭狼嚎的慘叫此起彼伏,劍光飛過,屢屢帶出一陣陣的血花,裹黑暗的劍光之中,分外凄美,瞬息間,地上已經倒下了十數具屍體。
侍衛的陣形越來越單薄,尤其是幾名攻擊力較強的侍衛戰死後,勝利天秤開始向方亦羽傾斜。
方亦羽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卻如狂人一般越戰越猛,劍光閃動,如入無人之境。
兩名只會輔助型道術的侍衛,首先用遁術逃走了,他們的離去,使這些眼見取勝無望的侍衛們更加灰心。
「快逃!」
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所有的侍衛慌忙用遁術隱身逃去。
霎時間,人影散盡,只剩下憤怒中的方亦羽,依然揮舞著手中的長劍,發泄心中的恨意……
殺戮之後,四周顯得格外寧靜,山間清脆的鳥聲蟲鳴十分悅耳,青草和野花的芳香鑽入鼻中,令人心曠神怡,遠處還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更是添上了一絲活力。
闊別一年多的日子,世俗界的一切依然是那麼熟悉,相比之下,阿修羅界的一切就像是幻想世界,像似虛幻卻又真實。
「先找到情兒與芷兒再說吧!」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滿是血染,喃喃地道:「離開陰司城之後,我還有很多的路要走,該準備點東西。」
想著,他抬頭望了一眼幽靜的莊院,然後走向最大的一間木屋。
屋子用樺樹建成,木色的外牆顯得十分古樸,門前種著些花花草草,芳香撲鼻,緩解了刺鼻的血腥味。
推開屋門,一間大廳出現在他面前,紅木傢具擺得整整齊齊,柜子里,茶几上還放著不少裝飾品,正中有一張黑色的大書案,上面放著些文件書稿,還有紙墨筆硯,竟像是辦公的地方。
掛在側牆的一幅彩圖,吸引了方亦羽的注意力,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幅陰司城的平面圖,畫得很細緻,山山水水都標有名稱,畫下的空白處還有註明和解釋。
看了一會,方亦羽離開了地圖,這時黑色書案上一張「格殺令」使他停下腳步,轉身走到案前拿起嶄新的文告,從那文告裡面,方亦羽知道了護法三族與人皇的事情。
從這上面的記載,方亦羽感覺到,看來自己的確被空聞大和尚給騙了。但是空聞大和尚為什麼騙自己呢?
呆了半晌,方亦羽轉身走入卧室,找到了一些乾淨的衣服,用一件白色長袍換下身上的血衣,又拿了幾件衣服放入包袱。
整理完畢之後,他提著墨狂劍背著包袱,向事先約定的與田芷歐陽情匯合的地點走去。
方亦羽放棄了大道,往樹林中走去,原因很簡單,他沒能將那些人都殺光,那些人一定會在大道之上埋伏他。所以,他選擇走樹林,繞過大道。
森林廣闊如海,走在其中就像是入了迷宮似的,不小心就會走錯路,因此方亦羽每走一段,就爬上樹頂判別方向,斷定一切無誤后,才繼續向前走。
走了一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片木藤交纏的區域,青藤在樹榦之間來回盤繞,有的匍伏在地與灌木相纏,除非用劍劈開道路,否則十分難行。
方亦羽沒有猶豫,雙刀抓著劍柄奮力揮動,青藤雜草被劈的四處飛散,道路也隨著刀光漸漸出現。
突然,十幾條青藤如同靈蛇般向方亦羽纏去,幾乎無聲無息。
方亦羽一心一意揮刀開路,根本沒有料到普通的青藤會對他攻擊,猝不及防之下,被青藤緊緊纏住四肢,並迅速將他吊離地面,手中的墨狂劍噹啷一聲,掉落在地面。
一名青袍侍衛突然出現在他的左側,獰笑一聲,朝著他的大腿狠狠刺出一劍。劍尖鑽腿而過,沒入一棵大樹的樹榦,鮮血沿著劍身流到了樹榦上,再往地下流去。方亦羽悶哼了一聲,腿部痛得像裂開似的,額上斗大的汗珠也冒了出來。
「先留你一條小命,活的比死的值錢。」青袍侍衛滿臉得意,看著被捆住的方亦羽,陰陰一笑,道:「嘿嘿,幸虧老大膽子大,沒有被你嚇到,那百名侍衛死的死,跑的跑,而我卻抓了兇手,相比之下,這份功勞實在太大了!」
方亦羽很慶幸暫時對方沒有趁機下殺手,否則一切都完了。
他咬牙忍著痛楚,眼角透過藤間的縫隙望去,青袍侍衛長得很醜,面部疙疙瘩瘩,青一塊黑一塊,下巴有顆大痣,上面長著幾根黑色的粗毛,血盆大嘴咧開,露出黃黑的牙齒。
「剛才你可殺得真夠狠的,一眨眼的功夫砍了十幾個,血灑得像下雨似的,害得爺連褲子都尿濕了。」青袍侍衛狠狠地飛起一腳,踢在方亦羽的頭上。
頭頂又是一陣劇痛,但方亦羽硬是撐了下來,裝作沒有任何反應,此時生命遠比榮辱重要,他需要等待最好的機會反擊。
青袍侍衛見識過方亦羽的修羅之瞳,雖然沒有直接感受到威力,但同僚的反應歷歷在目,心裡著實有些害怕,因而一直避免與方亦羽對視。
方亦羽見他有意躲避,心中一緊,心想,是不是用影術脫身。
青袍侍衛見他閉上眼睛不言不語,陰笑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去,嘿嘿,升級的大功全在你身上了。」
方亦羽一聽這話頓感心安,對方既然要領功,就會帶活人回去,不會輕易殺死他,無疑給了他更多的時間和機會。
「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吃了甚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接這麼一個夥計,而且還殺了妖魔界使者魔靈,魔將心腹陰陽異者以及我們的城主趙殘陽!也算我彭吉時來運轉,遇上你這麼一個寶貝,哈哈。」
彭吉越想越得意,腦子裡幻想著眾人欽佩的目光,上級讚賞的表情,升級的獎勵。
青袍侍衛看著藤網,忽然皺了皺眉,埋怨自己道:「剛才實在不該刺他的腿,索性砍下一隻手算了,現在這小子大腿受了重傷,恐怕連爬都爬不動,拖著他走幾十里路實在太累。」
但他不願把這份大功勞分給別人,在貪心的慫恿下,最終還是決定拖著藤網上路,於是伸手從方亦羽的腿上拔出長劍,又把藤網放回地面,獰笑一聲,抬起右腿,狠狠地往方亦羽胸口踏上去……
「風飄飄,雨搖搖,風雨相和路迢迢!……」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少女的悅耳歌聲
「誰!」
彭吉驚得猛然地縮回右腿,慌張地舉目四望,既怕同僚來搶功,又怕敵人有援兵,心中惴惴不安。
方亦羽也吃了一驚,多一個敵人,自然多一分危險。
「噫!這裡有人!」歌聲驟停,一把嬌柔的聲音隨之從樹林中傳來。
轉眼間,樹叢中裊裊走出一位明眸皓齒的道裝少女,纖眉如黛,玉肌勝雪,一對秋水般的明眸,流轉之際令人魂飛,香腮嫣紅,盈盈一笑似群花盛放,怡人心扉。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雪白色的長袍,長發飄飄,幾近垂地。
方亦羽無暇理會,全神貫注地將影子移向墨狂劍,準備隨時反擊。
彭吉終於看清楚少女面貌,臉色大變,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含笑問道:「原來公主大人,您不是在陰司城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是你呀!」少女柔柔地朝他笑了笑,嫣然道:「這幾天我在樹林里修鍊,正準備回陰司城,沒想到碰到你了,噫——」
她的眼角忽然掃見地上的方亦羽,方亦羽那冷漠的臉龐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驚訝地問道:「這人是誰?為甚麼要困住他?噫!他還穿的是侍衛長袍,是我們的人嗎?怎麼傷成這樣?」
一連串問得彭吉不知所措,沉吟了片刻,恭敬地解釋道:「這身衣服是他搶來的,他不是我們的人,而是犯人,剛剛被我抓住,正想把他押回陰司城,然後將他交到魔將那裡。」
「犯人!」少女好奇地打量著方亦羽,見他滿腿是血,嚇了一跳,驚叫道:「他流了好多血呀!」
彭吉得意地笑道:「這小子狡猾,我怕他跑了,所以刺了一劍,不然他不會這麼老實。」
「啊!」少女輕呼了一聲,不悅地掃了彭吉一眼,隨後幽幽一嘆,看方亦羽的眼神中多了一陣憐惜,搖頭道:「流血太多,不治會死,還是讓我先治一治吧。」
方亦羽正準備出擊,聽聞她竟然要為自己療傷,大為驚訝,隨即放棄了行動,等待著少女的下一步舉動,殺了數十名侍衛之後,他並不奢望侍衛會對他禮待。
彭吉狠狠地瞪了道裝少女一眼,埋怨她多事,但當他想到少女的身份時,他的什麼脾氣都消失了。
對方是公主的身份,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如何敢頂撞他呢?
少女走到方亦羽的身邊蹲下,溫柔地朝他笑了笑,忽然伸出纖纖玉手,在他臉上的面罩摸了摸,喃喃地道:「你真的好像一個人哦!」
方亦羽以為對方認識自己,心中一驚,正準備動手之時,卻見少女的玉手移到了他的大腿之上,接著就輕輕地按了一下。
一陣劇痛傳入了他的神魂,由於他的精神力都放在道裝少女身上,對身體的控制有些鬆懈,刺痛的感覺使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彈起,很快又摔回地面。
「呀!大腿被刺穿了,一定很痛。」少女似乎沒有意識到方亦羽是個犯人,就像對待小動物似的對待他,溫柔地撕開褲子察看傷口。
方亦羽不想承受侍衛的任何恩惠,但道裝少女的善良與溫柔卻令他不忍拒絕,何況治好了傷口對脫離困局也有好處,因而閉著眼睛任由她擺布了。
看著依然在冒血的傷口,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偷偷望了方亦羽一眼,驚嘆對方流了這麼多血還是這麼從容,既是佩服又有些好奇。
尤其是,當她發現方亦羽所流的血竟然是藍色的時候,更加的讓她不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