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潛藏危機

  當方亦羽來到九十九號黃泉之眼的時候，發現周圍的泉眼都已經有人了。九十八號泉眼旁的是一個長著鷹鉤鼻的中年禿頂男子，他面色陰沉，正帶著一絲疑慮仔細地查勘泉眼，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直接跳進去濯洗一番，又或者是在思考看看這泉眼究竟有什麼特異之處，居然能使人魂飛魄散。


  而一百號泉眼旁居然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臉上總是不時的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女的溫婉可人，一張瓜子臉蛋，皮膚吹彈得破，白白嫩嫩猶如粉雕玉琢一般，聽著那男子說話，不時的低首輕笑，粉臉上二個深深的酒窩，極為嫵媚。從他們親昵的舉動看起來應該是一對戀人。


  看到方亦羽之後，那一男一女立即走了過來，男的率先開口搭訕道：「這位大哥，小弟蒙綬，這是我妻子田芷，還沒請教大哥姓名？」


  方亦羽心情不佳，根本沒心思搭理他，遂冷漠地道：「你我萍水相逢，一時半刻之後是不是會魂飛魄散都還是未知之數，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碰壁之後，那蒙綬並不氣餒，而是笑著道：「現在離泉水塑體還有大半個小時，若是枯坐於此，心中難免會焦慮，萬一到時候影響了塑體的心態，豈不是糟糕透頂？」


  方亦羽卻不想聽他聒噪，就在九十九號泉眼的岸邊坐了下來，並且閉上了眼睛。


  蒙綬還待要跟著方亦羽一起坐下，卻被其微帶怒意的妻子扯住。田芷心裡對冷漠如冰山的方亦羽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她將蒙綬拉到一旁道：「蒙綬，別再管他了。我知道你喜歡結朋交友，不過這些走上黃泉之路來到此地之人，無一不是心中有恨或者前世恩怨未了的，哪像你和我是因為相愛不得才走上這不歸路的？大家各懷心事，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你還是不要再去碰壁了！若你真想與他結交，倒不如等到黃泉之水濯洗塑體之後，那時他重獲新生，心情自然又有所不同！」


  「嗯，芷兒的話在理！」蒙綬充滿愛意地看了妻子一眼道，他出身於大夏國著名的大財閥蒙氏家族，生性洒脫，熱愛所有美好的東西，要不然也不會偶遇田芷之後，就深深愛上田芷。起初田芷並不理睬他，而蒙綬卻從不氣餒，最終在碰壁無數次后打動了田芷的芳心。不料田芷所在的田氏家族乃是蒙家在大夏國政壇和商業領域中互相敵對的兩個家族，蒙綬和田芷相愛之事被媒體曝光后，頓時遭到蒙、田兩大家族的竭力反對和威逼，最後私定終身的蒙綬和田芷迫於壓力選擇了殉情，準備到阿修羅界來繼續他們的愛情。


  所以儘管方亦羽剛才表現的很冷漠，但是心情奇佳的蒙綬卻並沒有太在意，只是和妻子一起回到他們自己的泉眼旁，耐心地等待著。


  方亦羽見這煩人的傢伙走了，才睜開眼睛仔細打量著泉眼中的泉水。


  從表面上幾乎看不出這泉眼中的泉水有絲毫奇異之處，然而一旦他的影子映照到泉水的水面上時，泉底就開始有一團白光逐漸的浮起，而且那白光周圍有一層晶瑩的水汽，水汽中則包裹著無數旋轉著的黑色珠子，流芒閃動。


  半個時辰之後，伊川穀中響起了一陣陣「噗通噗通」的入水聲。方亦羽雖然不會任何異術，卻也沒有任何猶豫，毅然躍進九十九號泉眼內，盤腿而坐。


  就快就有一團團白色的水霧將方亦羽包圍起來，從外面只能看見白霧內隱隱的人形。


  方亦羽感知著泉水冷熱交替的細微變化，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是很明顯，不過在大約一刻鐘之後，冷熱的交替開始變得越來越明顯。漸漸的，方亦羽發現自己的身體上的每一塊皮膚和每一根神經都變得僵硬起來，不受自己控制。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在身體變得麻痹之後，方亦羽發現自己的腦海中開始產生可怕的幻覺。他明明泡在泉水之中，卻好像一個人來到無邊的沙漠之中，酷日、飢餓、乾渴都在虐待著他的神經。


  方亦羽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身後拖出疲憊的腳印，隨即就被風吹來的黃沙掩蓋起來。


  撲通一聲，方亦羽跌倒在地，一張臉埋在滾燙的黃沙里，天上翻滾的黃沙逐漸的將他掩蓋。突然，方亦羽翻身而起，嘴唇乾裂的他臉上突然泛起微笑，他無視烈日與黃沙的存在，閉上眼睛嘟囔道：「我還沒找到西雅呢，怎麼能就這樣死掉？」


  下一刻，烈日與黃沙在瞬間消失，高山拔地而起，無數的綠樹紅花瞬間開放，流水蜿蜒而過，帶起一片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下一瞬間，花兒凋謝，草木枯萎，原本生機盎然的天地轉眼變成死寂，方亦羽的心中不可抑制的生起悲觀的情緒，生老病死終究是難以逾越的。


  可是內心深處卻堅決的否定這種思想，他清楚的提醒自己，這些幻覺是阻礙他塑成修羅之身的絆腳石。


  這種情況，就彷彿是一個做夢的人，夢中他不斷提醒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夢中他又不可避免的深陷進去，不可自拔。


  悲觀的想法，各種負面的情緒都在侵襲著方亦羽的心，天地翻覆，滄海乾涸，人的力量與天地相比委實太小了，方亦羽緊守著內心的一片凈土，抵擋著幻覺對他的侵蝕。


  不知道過了多久，無數幻覺宛如那潮落，無聲無息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