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方外之局
我見月精石被馱了來,還給搬出一瓮黃金賠不是,老王八已經很謙和了,不知為什麼老王八忽然怪叫住手,聲音凄厲,情緒激動。
我一抬頭,看向老王八注目的方向,發現黃金童腳下正踩著一隻小王八,一隻手用筷子在戳小王八的尾巴,另一隻手則提著一柄刀,這是殺王八經典方式,殺王八時,王八會縮頭,要用筷子戳尾巴,王八才肯冒頭,這個當口手起刀落,將王八的頭剁下來,放出王八血,然後烹飪。
我一見那情形,就知道黃金童剛才見小王八滿地爬,就動起了殺只王八吃的心思。水文站的水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剛才聚集的小王八們沿著水文站殘存的台階往上爬,爬出來不少,根本就不用下水去抓,隨處可以撿到,這種便宜對黃金童來說,不吃它幾隻,對不住天地君親師,也難怪眾人都在關注老王八的時候,他去支開行軍鍋開始做飯。
老王八看見黃金童要殺自己的子孫,一時惱怒了起來,喊完住手之後,情緒激動的叫道:你敢傷害我的子孫,我跟你拼了!
結果黃金童根本就不知道老王八在說什麼,沒意識到老王八在和他說話,老王八言語未了,黃金童手起刀落,咔嚓一聲,小王八頭飛了出去,鮮血流了一地。
老王八的下嘴唇被我的臭椿橛子釘著,要不然的話,一準將自己的脖子伸長,一口將黃金童銜進水中淹死,世間大恨,莫過於當著人面,殘殺人家子弟兒郎。此恨人情最忌,異物亦然。
老王八開口罵道:我……我跟你……
這個時候,黃金童才抬起頭來,看見老王八對自己怒目而視,口出惡言,便脖子一梗,問道:你什麼你?不服啊?
老王眼睛一怔,知道人為刀俎,它為魚肉,立即換了一副語氣說道:不敢不敢,我服我服,我始終服氣,希望諸位大人大量,放我回去。
我見月精石都被馱出來堆在地上,像一個大煤堆,應該是都給我搬出來了,月精石本也沒有多少,這些月精石夠我喂一段時間的了,主要是想提升天蟲,如果不想提升,喂點別的也行。
石頭到手,老王八也答應了可以借黃河底部作為戰場,我沒有理由再釘住老王八不放。於是我將臭椿橛子拔出來,老王八雖然是異物,但眼神是和人相通的,它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了黃金童一眼,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當時並不知道,就這一眼,給我們埋下了深深的禍根。
老王八緩緩縮回脖子,慢慢沉入水中,不一會,水中所有的小王八都不見了,緊接著河水再次退去,我知道一定是老王八將河底的河眼水柱又恢復了。如此一來洞中的水全部迴流到了黃河河道之中。
一切都塵埃落定,老頭走過來對我說: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感覺比我這個職業還要隱秘。
我細細的給老頭講述了暗三門,並且把蟲怪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老頭大為驚訝,交談之下,我才知道老頭的名字叫袁作敏。
袁作敏對紫霞山很嚮往,他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很多比他釣水怪還要離奇的道門,因此極為興奮,要知道他這個秘密已經守了幾十年,人生大多數時間,都在孤獨與寂寞中度過。
我對他說道:袁先生,您早晚會去紫霞山的,但不是現在,我剛才已經給您說過了,現在有隻蟲怪,正在成為全天下正常生物的威脅,必須先解決它,我們已經有了策略雛形,要用到黃河河底這個洞穴,一定還會回來改造,少不得需要你幫忙。
袁作敏說道:那沒說的,今天能遇到你們已經是大造化了,沒事,慢慢來,等咱們解決掉那個什麼蟲怪,再上山也有面子,我等你們回來。
我點點頭。
黃金童早已將剛才捉到王八剁成碎塊,用酒腌了腌,竟然用它煮了一鍋米粥,我知道在廣東有豬雜粥,沒想到黃金童會做出王八粥。
沒有辦法,實在太餓了,每人都盛了一碗,說不上多麼美味,卻絕對不難吃,就在我吃粥的時候,隱隱約約覺得水文站黑黝黝的洞里好像有雙眼睛在看著我,看的我後背發涼,當我回頭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
不管怎麼說,一場水患被我們平息了下來,副壩之內,也存了不少水,不過不是很嚴重。
我打電話叫兩個司機重新開車到壩上,將月精石裝上車,讓兩個司機也都吃了王八粥,本著見面有份的原則,我從那堆黃金中揀了一塊最大的送給了袁作敏,作為這次行動的報酬。
袁作敏顯然不是個愛財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黃河邊上守了一輩子,不過他出於禮貌,還是收下了,我又拿出兩塊很大的黃金,送給兩位司機,以作長期以來開車的報酬,兩人把王八發水所有的事情都看在了眼裡,已經懵了,仗著自己是軍人,情緒得以控制。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不知道會驚出什麼事端來。
兩人很高興,欣然將黃金收下,我估計那兩塊金子足以付個房子首付的了,我對兩人說道:你們就當什麼沒看見,什麼沒聽見,今後我也會對你們的前途略作安排,一直跟著我開車吧,我會不定期的付你們工資,別擔心,等滅了蟲怪,怎麼也得讓你們賺足買套房子的錢。
兩人很高興,覺得加入了一個待遇很好的部門。只是不停的偷偷瞄林慕蟬,林慕蟬給兩人端過一碗粥來,兩人都不大敢接,我知道他們對林慕蟬還要適應一段時間,會飛對他們來講太過奇異。兩人細微的忌憚讓林慕蟬黯然神傷,她長這麼大,最痛苦的記憶,便是外人以異樣的眼神看待她。
吃完了早飯,我們必須趕往紫霞山了。
上車之後,我來不及喂天蟲,而是呼呼大睡。
直到車輛來到紫霞山,我才醒來,我發現紫霞山下,又被封鎖了,這是刁賀榮採取的措施,不知道這老傢伙在不在山上。
在紫霞山牌坊處,有軍車把守。
我下車問,能不能進山。
對方只回答說山內有軍事演習,不容閑雜人等進山。
很明顯紫霞山下的守軍不停的換人,這應該是孟叔或者刁賀榮的主意,因為山上發生的事情太過敏感,不能讓山下的守軍呆的時間過長,那樣的話,不出幾天他們肯定或多或少的發現一些貓膩。
所以守軍都不認識我們。
林慕蟬說:我們也是軍方的,不是閑雜人等。
對方士兵說道:軍方也不行,我們只接通行電話,只要電話打來,讓我們放行,我們才可以放行,否則說什麼都沒有用。
林慕蟬便給刁賀榮打了電話,不一會功夫便開山放行,我們駛入紫霞山。
以刁賀榮工作人員最近的一次報告來看,蟲怪已經接近紫霞山了,這東西的行進速度實在不敢恭維,不過它除了行進速度慢之外,基本是個無敵的存在了。
刁賀榮的工作人員特彆強調說:蟲怪接近紫霞山之後,有意放慢了速度,在慢慢的移動。
我估計紫霞山上,應該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模樣,他們大多數人還沉浸在找到這麼多同門的興奮中。
車輛行到山頂之後,眼前的景象讓我微微吃驚。
我前段時間來過紫霞山,雖然也有房屋,但不多,也不知誰出的主意,運來了許多板房,板房連著板房,幾乎形成了一座山中小城,有水有電,有買賣有鋪戶。
儼然已經成了暗三門交易大市場,在這裡幾乎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前幾天來的時候,還只是拍賣大會,晚上篝火狂歡,幾天的時間,他們又進步了,山上的人數一多,變化就會很快。
甚至還有人在從後山運板房上來,搶佔黃金地段。
板房城最核心的位置,是一圈板房連成的空地,大約五十米見方,在這片空地之中,大家約定不能放板房,以作聚會之所。
我從板房中間的過道走進去,發現裡面黑壓壓的站滿了人,中間一個高高的檯子,上面站著一個人,正在唾沫橫飛的說著什麼,我走近一看,發現那人竟然是孟叔,他已經來到紫霞山了。
只聽孟叔在台上說道:現在形勢很嚴重,我就是專門負責管理暗三門的官員,你們要相信我,蟲怪已經上山了,大家抓緊時間疏散……
孟叔話講到這裡,嘩的一聲,淹沒在了人群的嘲笑聲中,有的人說便說道:笑話,暗三門還有官?鏟屎官?
「什麼蟲怪?莫不是毛毛蟲成精?哈哈哈」
「這老頭在搬弄江湖神仙口,一般騙子都是先給人灌輸危機感」
大家議論諸如此類。
我一看這幫人這種態度,無可救藥了,說什麼都不管用了,還不如不說。我便轉身離開,其他人也跟著我離開。
我讓兩名司機在山頂上,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停車,我們也不用住什麼板房,就在車廂里或者在地上扎帳篷就好。
我坐在山頂一塊石頭上,向東邊望去,一眼就看見了方外寶境那個入口,如今已經被土封起來了。
忽然一個念頭在我心中閃現:在黃河河底與蟲怪決戰可以作為一個下策,能不能將蟲怪騙到方外寶境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