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芙蓉雪花甲
我從風力相國身邊走過,以為風力相國已經被血煞珠打死了,根本就沒想到他還活著,因為血煞珠一撞之下,任誰都得死。我只是去查看葛方剛為什麼沒有死。風力相國則以為我上前要結果他性命,用剩下的一點點殘存意識勉強支撐自己昂起頭,先和我和解,免得被殺。
和風力相國這一戰,戲劇性很大,風力相國的目的也不單純,想用軟骨黃煙迷倒我們,然後向我們索要萬艷花爐,我真不知道萬艷花爐蹤跡,自從蜜蜂研究所的人搜山,萬艷花爐就消失了,沒有被蜜蜂研究所的人得到手,也沒有繼續留在豹伏山,而是逃得無影無蹤,所以即使我們敗了,也滿足不了風力相國的要求。
此戰之戲劇性在於,如果風力相國性格如同一般人,我們是沒有勝算的。正因為風力相國好奇我如何破掉的軟骨黃煙,要求研究一下惶惶雀,以至於讓我佔盡先機,即便佔盡先機還是沒能打過他,只不過到最後,風力相國因為被惶惶雀迷住,滿眼幻相,雖然看到了血煞珠,卻不是血煞珠模樣,在風力相國眼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怪物,故此不能認得。結果倒霉催的,撞到了槍口上。
其實風力相國完全有能力將我和血煞珠分離開來,只是下手晚了,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被血煞珠降服,我都感覺非常有戲劇性,如果再打一場,我肯定治不住他。
可是風力相國竟然沒死,讓我心存疑竇,被血煞珠一擊之下還能殘存於世,這是個奇迹,但得等一會我再尋找謎底,先看試一下葛方剛為好。
我當即對風力相國說道:嗯,我答應你,咱倆本沒有深仇大恨,沒必要作生死相搏,既然你提出休兵罷戰,我也不會趕緊殺絕,但從此以後你得聽我的號令,你看如何?
風力相國氣息虛弱的說道:我剛才說了,鞍前馬後……
我見風力相國確實害怕了,此時此刻只想保住性命,因說道:好好好,待會給你請個開妖方的瞧瞧,先給你治傷。
說完我就走了,這個時候我要少說話,避免風力相國想多了,不好收拾局面。
我跑到葛方剛身前,眾人都圍攏了上來,只有柳向晚站在圈外,看得出來她情緒很尷尬,一方面覺得葛方剛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另一方面又有些可憐葛方剛,她是不願看到好端端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即便是仇人。柳向晚站在圈外,輕聲問了句:你沒事吧?
沒等葛方剛回答,張舒望對葛方剛說道:老弟,你這是怎麼回事?雖說這是誤傷,但中了我的飛石毒針,不可能活到現在,你是不是個人?
中傷之後,聞聽此語,誰都會焦躁,先不問人之安危,倒先研究起自己道門來,讓人聽后,感覺極其不舒服。葛方剛陰陽怪氣的說道:真有你們的,用東西拘我來,居然是要布局殺我,直接動手不好嗎?得虧我早有準備,不過你們要取我性命的話,趕緊下手吧,不用費這麼大力氣,布這麼大的局。
黃金童說道:切,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沒人想殺你,這是一次意外。
葛方剛鐵青著臉,不言語,小心翼翼的將那飛石毒針從自己胸口上拔了出來,指著柳向晚開口道:我對不起你,真心給你道歉,我發現丫頭你是好人,我把你家族害的這麼慘,你頭一句話就關心我的安危,比這些人都好。心性純凈,我鄭重的給你道歉,如果有機會我會為你赴湯蹈火,權當是還債。
葛方剛說起這番話的時候,柳向晚氣涌心頭,說柳向晚不恨葛方剛,那是不對的,她十分痛恨葛方剛,但天性善良沒有辦法,有時候不經意之間的一句話,可以降服一個人,就是人們常說的,若以仁愛屈人,則何人不服?
柳向晚沒有說話,扭頭走了,葛方剛愈發內疚起來。見我們眾人迷惑的看著他,他伸手探入自己的領口,在自己胸前摸索了幾下,掏出一張紙來,那紙上有個黑點,正是剛才飛石毒針扎到的位置,葛方剛炫耀道:這是秘胎妖紙。我出門就貼在胸前,關鍵時刻果然救命。
秘胎妖紙,說白了是一種妖紙,至於出自何物,我不得而知,葛方剛也諱莫如深,反正那東西刀槍扎不透,葛方剛出門就把那妖紙貼在胸前,作為護身之用,保護住心臟十分重要,胳膊腿兒有些損傷,憑葛方剛混跡暗三門多年之能為,只要不是致命傷,都不是什麼大事。
扶起葛方剛來后,我才去看視風力相國,風力相國依舊虛弱,在草叢之中口沿殘喘,我過去問道:你還好嗎?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在血煞珠一擊之下還不死,但礙於張舒望問葛方剛的前車之鑒,我還是先問問人家身體安危,比較妥當,風力相國說話非常直白,說道:一時半會死不了,但好像肋骨斷了,爬不起身來。
我繞著彎子說道:你果然擔得起天下第一殺手的名頭,我這珠子碰到人,必死無疑,你卻能活下來,不容易。
風力相國圓睜大眼說道:那是什麼珠子?如此厲害?
我說道:這叫血煞珠。
風力相國吃驚道:地血凝聚而成,怪不得如此厲害。
顯然關於地血的事,他是知道的,他繼續說道:王得鹿我服你了,日後我聽你調遣,但有一件,我不可能每日追隨你左右,不過你遇到大事,可以宣我來幫忙。
風力相國這種人,腦子簡單,一根筋通到地,雖然在暗三門江湖中也算是機巧百出,詭詐非常,但那些都是後天學來的,混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沒經歷過,江湖套路看也看會了。但本性之中的簡單,是不能磨滅的,像這類人,只要你手段比他高,他就真心服你,這是一類精心研究自己道門手法的人,最講究手藝,對於高他一手的人極為欽佩,這種欽佩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口頭應承之語。想胡解放也是此類人,但當日我初混暗三門,手段低微,沒有降住胡解放,否則胡解放也是這般見識,比我厲害,我就服。只是如此簡單。
我見風力相國胸口上被血煞珠燒出一個圓形的口子,裡面是雪白雪白的一層布,當下心中也明白了過來,風力相國和葛方剛一樣,身穿寶甲,我指著那雪白甲問風力相國說道:你穿的是什麼東西?
風力相國開口道:這叫芙蓉雪花甲,是一種荷花造的。
後來得知,西域有一山名作落羽山,此山本無名,有巨鵝從天而降得名,當時中土正值明成化年間,彼地不伏中土管轄,因為終明一代,與蒙古鐵騎大小戰鬥沒有真正停止過,漠北不平,深以為患,根本無暇關注西域。那落地飛鵝有小山丘那麼大,鳴叫如雷,土人見了驚懼非常,臨近之城郭竟然要舉城搬遷,拖男帶女,兩千餘人進入漢地,致使明朝西七衛非常緊張,以為是土人入侵,後來言語溝通,才得知其地有變,因派術士前往落羽山查看究竟,彼時巨鵝已經飛走,落在山丘上一根鵝毛,插在山丘之巔,望之如幡,二十裡外能見。術士上山觀瞧,想拔出那羽毛來扛走,結果動用役夫百餘人,硬是沒拔動。
除了那根鵝毛,兩名術士還發現了兩堆鵝糞,臭不可聞,眾所周知,鵝糞作稀糊狀,那兩灘鵝糞延展一片,面積足有農家小院般大小,鵝糞之中還有幾粒沒有消化完的蓮子,那蓮子也十分巨大,野史記載足有三二十斤重,兩名術士因嫌在污穢之物中,惡臭不能近人,故而沒要。
那些蓮子就在小山之上紮下了根,西域乾燥之地,素來雨水稀少,池塘更是少的可憐,那蓮子紮根之後,卻能在旱地生長。日久年深,杵立的那根鵝毛風化不在,只留有石柱一根插在山頭,至今當地土著說那是根鵝毛,因此叫作落羽山。山上蓮花開了百有餘年,荷花奇大,盛開之時,內中可以藏人,土人見那荷花瓣巨大,且十分堅韌,采了回家,製成各種器物,發現煮過之後,揉碎抽取其纖維,織成軟甲,百兵不侵。因其顏色雪白,故而叫作芙蓉雪花甲。
據說康熙年間,曾有西域使者進貢此甲,殆不知真偽耳。
風力相國那甲便是這芙蓉雪花甲,十分厲害。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如今那些荷花已經無跡可尋,因此芙蓉雪花甲也成絕品,現存不過兩三件而已,但落羽山那根石柱子還在,裡面中空,質地堅硬,即便不信是落羽的人士,也搞不懂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血煞珠能燒灼衣物,但沒有燒透芙蓉雪花甲,碰不到肌膚,就沒有將風力相國殺死,這是血煞珠第二擊後退幾步的原因,第二擊之下風力相國即便身穿芙蓉雪花甲,也難以逃得性命,因為那甲衣已經被燒透一半了。但血煞珠重傷風力相國之後,風力相國口吐鮮血,血煞珠聞血而至,吸了個飽,以為風力相國這是在喂他,對其大有好感,因無我蟲命,故而也就沒有趕盡殺絕,讓風力相國逃得殘生。
眼看黃昏將至,我還要去趕守山猙,當即對風力相國說道:你受了這傷,本該讓你修養,可是紫雲山有大事發生,你能鎮住萬鴻寶等人嗎?
風力相國忍著劇痛咧嘴一笑:那幾個三孫子,我一瞪眼他們就能嚇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