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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北落絨

  去劫獄?我都懷疑自己的耳朵,這話能是從柳向晚嘴裡說出來的?柳向晚是真的受了刺激,暗三門中人雖然有翻天攪海之能,卻很少和官面上人打交道,以不惹官面上人注意為上策,即便有幾個殺人的魔君,行事之時也盡量避免暴露暗三門手段。


  我剛想和柳向晚就此事聊聊,結果我的腳趾甲一陣疼痛,左右一側目,才意識到我就躺在浮來山姥的洞口,林慕蟬也躺在我旁邊,我們兩個共同橫身在一張墊子上面,林慕蟬身上還蓋著一條毛毯,我則和衣而卧。腳趾頭生疼,我勉強要坐起來,可是身體虛弱掙扎一番,怎麼也起不來,柳向晚見狀,伸手拉我一把,我坐正之後脫掉涉水蜘蛛鞋一看,腳指甲竟如灰指甲一般厚實,成了利爪狀,之所以疼痛是因為利爪脫落,且連著血絲。我忽然想起十指連心這句話,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鑽心的疼起來,抱著腳趾頭忍不住直哼哼。


  哼哼了幾分鐘,臉部開始奇癢,那些桑葚一般的囊球開始結痂,摸上去就和血痂一般,三摸兩動之下,囊球痂竟然鬆動了,我小心翼翼的拉開,在我臉上拉出了雞蛋清一樣粘稠的絲狀物,拉下囊球痂臉上就不癢了,黃金童下了青石台,拿上一個皮壺來,裡面是燉雞剩下的清水,給我倒了些許洗了把臉,我身上也開始痒痒,皮膚上的囊痂都掉了,但條件不允許洗澡,只能黏糊糊的強忍著。


  我喝了點清水,感覺身體好多了,脫了痂的皮膚竟如新生嬰兒一般,反倒比原先更細嫩了,我心想林慕蟬脫痂之後,皮膚一定更加水嫩,但她中寄生之術時間有些長,所以身體恢復時間自然比我更長。我見林慕蟬肩頭的手臂已經斷了,手臂和肩頭連接處的衣服上破了個洞,那是手臂合在肩頭之時,用黑血將衣服燒開的洞,林慕蟬香肩與手臂的連接處也拉出了雞蛋清一樣的粘稠絲狀物,不落燈浮在離地幾十厘米的地方,帶動那截斷掉的手臂,微微扶起。


  我坐在地上看著忙忙碌碌的眾人里裡外外清點浮來山姥洞穴之中的東西,古狸媳婦抱著一隻匣子要離開,她雖天生淫行,痴迷於黃金童的浮浪言語,但面對發起怒來掄起鍘刀片子連自己人都砍的柳向晚,覺得相處不歡,有人頭落地之憂,不如及早撤開。


  黃金童瞅中了古狸媳婦手中的匣子,三言兩語又把那傻妖精騙了,騙過匣子打開來一看,裡面竟然放著一隻尾巴,那斷尾時不時的自己動一下。


  黃金童大為不解,問古狸媳婦道:美人兒,這是什麼東西?

  古狸媳婦色眯眯的盯著黃金童說:這是我的尾巴,我當年在翎蓋山被浮來山姥捉住時,它把我尾巴剁了下來,捏在手中,所以我才跟著它乖乖來到北陽山,做了古狸媳婦,如今自己拿回了尾巴,我就能恢復自由身了。


  古狸媳婦當年也有一段血淚歷史。


  黃金童道:你的意思是說,誰拿著這條尾巴,誰就是你主人是吧?

  古狸媳婦哪知黃金童的機謀,隨口答應道:那個自然。


  黃金童忽然伸手到匣子里,攥住那條尾巴,使勁一捏,古狸媳婦癱軟在了地上,臉上換了一副容貌,不似林慕蟬看到她時的那副大長臉,也不是它自己捏造的那張俊俏臉蛋,而是一張類似紙糊的臉蛋,再看手腳時,卻是竹木杆子,磨得鋥光瓦亮。怪不得古狸媳婦會使稻草人偷天換物,原來它本身就是個稻草人,當年扎在翎蓋山上的,某日隨風異化,招搖山中,專以迷惑入山伐薪的雄壯男子為事。一個稻草人很難異化人形,主要是扎稻草人的那位,給稻草人掛了一條尾巴,所以見風而化,那尾巴有來歷,叫作北落絨,非是某種動物之尾,自然成物,成物之時就作尾巴狀,不知其何來,自此始悉古狸媳婦之本源。


  黃金童鬆開了那北落絨尾巴,過了很久,古狸媳婦才從地上彈起來,重新捏捏自己的臉,然後坐在地上滂沱大哭,但凡是異物,會哭但沒有眼淚,會點燈,但照不出影子。


  黃金童見它大哭,提著它的尾巴說道:你被我收編了。


  古狸媳婦說道:我很想被你收編,可是搬箱子那位她容不下我。


  說著話,古狸媳婦用手指了指正從洞里往外搬運東西的柳向晚,韋綠看了半天,瞧出了黃金童的端倪,悄悄走到背後,一腳踹在黃金童的后膝蓋彎里,將黃金童踹翻在地上,一頓狂揍,一邊揍一邊叫嚷:老娘盯你半天了,你就知道和這騷貨眉來眼去,你倒是找個有血有肉的真人啊,MB看張畫兒你都能意淫,我懷著寶寶你知不知道?


  緊接著韋綠雷霆暴雨一般,打了黃金童一頓,古狸媳婦的那條北落絨尾巴嘰里咕嚕滾到了地上,古狸媳婦正準備去撿,正巧柳向晚和張舒望抬著一個樟木箱子出來,看見地上有一截斷尾,滾在柳向晚腳邊上,她對張舒望說稍歇,我撿個東西,說完放下樟木箱子,將那北落絨撿了起來,拿在手裡。


  古狸媳婦一見,敢怒不敢言,柳向晚手中把玩端詳一番,說道,咦,這尾巴好可愛,我用來掛鑰匙好了。


  此時的柳向晚心情平靜了許多,當知道所懸之事都李自豪所為,自忖人力用盡也不可能將其父兄救出來,因柳向晚不似從前之千金家底,倘若從前,李自豪傾家蕩產也玩不過柳向晚,如今柳向晚所有賬戶都凍結,沒有錢,自己還被通緝,如何跟李子豪抗衡?警察推問起來是要講證據的,我們有一手的證人,就是浮來山姥和葛方剛,但葛方剛是不會參與作證的,因為自己有責任,浮來山姥更不能去作證,和警察怎麼說?老身非人也,乃嘉慶年間出世,凡二百年矣。那這案子甭審了,連我們一塊都得被311機構盯上,更惹麻煩,那叫破相。柳向晚只要問出自己父兄確確實實是被冤枉的,心裏面就踏實了,做起劫獄之事來,也理直氣壯。自己心理的設防沒了,想到劫獄之後,不幾天就能見到自己父兄,柳向晚心裡還有些小開心,劫獄這種事,對旁人來講很困難,對我們來說,易如反掌。


  古狸媳婦在旁邊看見柳向晚將北落絨撿走,敢怒不敢言,想哭又沒有眼淚,由著柳向晚把尾巴裝進了自己褲兜。好歹柳向晚沒有捏那尾巴,古狸媳婦沒有再次暈倒。


  張舒望放下箱子后,見韋綠在打黃金童,將他兩個勸開,對韋綠說,你先下青石台看看灶火去。


  韋綠氣憤的下了青石台,古狸媳婦這才敢上前將黃金童拉起來,說道:黃大哥,我要和你說會話。


  黃金童以為古狸媳婦要和他說些淫聲浪語,慌忙將古狸媳婦拉進洞里,我還很虛弱,沒法參與他們的活動,眾人已將浮來山姥的家抄了。我只等林慕蟬醒過來。


  過不一會黃金童匆匆從洞里出來,正巧撞見柳向晚抬箱子回來,黃金童一把抓住柳向晚說道:向晚,和你商量個事,剛才你撿到的那尾巴你要嗎?

  柳向晚道:看著挺可愛的,我很喜歡,準備做個鑰匙串,


  黃金童說道:我看算了吧,你現在沒車沒房的,哪有什麼鑰匙,只有個學校宿舍門上的鑰匙,還馬上面臨畢業了,不如算了吧。


  柳向晚一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柳向晚不是那種視財如命的主兒,對自家財產損失也不是很在意,在黃金童這麼一說,又觸動了柳向晚那根最敏感的神經,原先家大業大,有父兄罩著,柳向晚從來沒有想過生活負擔問題,想在哪安家一個電話就能在那安家,想去哪玩一個電話,機票酒店都預定好了,根本都不用親自動手,如今房子車子沒了還在其次,連爸爸哥哥都見不到了,剛剛好起來的心情,被黃金童一句話吹到了爪哇國,黃金童慌忙道歉,可無濟於事,柳向晚悲傷穿腸,這一場哭,嚎啕不絕。


  黃金童只會惹人,不會道歉,張舒望把黃金童拽開,不讓他去勸柳向晚,黃金童只得站在洞口處去找古狸媳婦,對古狸媳婦說道:你要是拿不回尾巴,會怎樣?


  原來黃金童是受古狸媳婦之託,向柳向晚討要尾巴,只因柳向晚發泄之際,揮刀亂舞,古狸媳婦不敢與言。


  古狸媳婦說:拿不回來也倒罷了,只是不能常常攥著玩,我受不了那個,另外這尾巴能粘在自己屁股上,粘上之後,自然就會使稻草人偷天換物之法。


  黃金童一聽這個眼睛一亮,說道:你為什麼不把那尾巴,粘在自己屁股上。


  古狸媳婦說:那尾巴原是長在我身上的,是浮來山姥用邪術給我砍斷的,現在不論誰粘在身上,都不會超過一天就掉下來,所以我一般將尾巴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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