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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雪玲瓏修廟

  文若山在電話中說已有雪玲瓏消息,激動的我久久不語,內心洶湧澎湃,這麼長時間以來,終於有你的消息了,可還是十三年前那條小白蛇?江湖風雨多變幻,你可能不是當年那條小白蛇,我也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了,十三年了,該見個面了。


  我正在愣神,任由電話里文若山呼喊,只是忘了說話。林慕蟬推推我說:怎麼了?

  我緩過神來,對文若山說:好說,你先給我說說雪玲瓏的情況。


  文若山道:我說了,不賒賬。


  我急道:老文,這件事對我極其重要,涉及到我性命,你行行好,先告訴我,我不會賴賬的。


  文若山道:好吧,不過這錢不能拖一個月,一個月內我急用錢。


  我連聲說好。文若山詳細的給我講了下雪玲瓏的發現過程。


  文若山答應給我找雪玲瓏以後,就用簡訊的方式,詢問了很多江湖人,只有一個叫司馬仁的給文若山回復了,說是知道些雪玲瓏的線索。


  司馬仁是一位泥塑師父,專給各地廟宇宮觀修造塑像,司馬仁對文若山說自己不日要去薛各庄,在那裡接了一批活。


  距離魯北二百四十里地有一座小土山,叫作仙姑廟山,山下有個村莊,叫薛各庄。近日,薛各庄村民發起願心,要修復解放前山上的一處仙姑廟,經上級有關部門批准,歷時兩三年,終於可以立項了。


  司馬仁告訴文若山,村民們名義上是修復那座小廟,其實內中暗藏貓膩,因為對方要求司馬仁除了塑一些常規造像,還要下大工夫塑造一條小白蛇,上面有雞冠子和寶珠。而且小白蛇有長生祿位,要安放在顯要的位置,其他造像都是陪襯,因為只塑一隻小白蛇的話,宗協的人不允許,所以得塑造許多造像,中間夾雜著小白蛇。


  司馬仁后與籌建方通了幾次電話才知道,修復仙姑廟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給一條小白蛇建廟。司馬仁一聽覺得十分奇怪,就問籌建方,為什麼給小白蛇建廟,籌建方說是村裡瞧香婆要求的,近幾年在村裡新起了一個瞧香婆,十分通靈,遠近皆知,有人不遠千里慕名前來,請她看事,門前車水馬龍,日日如趕集一般。


  一開始這個瞧香婆,只是單純給人瞧香測事,蒙點吃喝,也無甚名頭,自從有天去村後山上挖野菜,撞見一條小白蛇,回來高燒一場,卧病兩月才能出門,病好了后就說自己能請下小白龍來,給遠近村莊看了那麼幾回,還有些靈驗的意思,一傳十,十傳百,嚷嚷動了。


  村莊之中,這種神婆神漢並不罕見,有些名頭很響,貌似很厲害的樣子,其實是用江湖切口和扣簧,一般都是偶然間拾得幾部江湖殘書,細細推敲起來,研讀半年,領略大概,然後裝病一場,搖頭晃腦,裝模作樣,不是自稱狐仙上身,就是靈蟲附體,開門接客,坐地忽悠,賺些昧心小錢。


  來客之中,有深信不疑的,也有搖頭失望的,一般興不了多大風浪,能有力量發願修廟的,更是鳳毛麟角,即便有重修廟宇能力的,也多不會出錢花在這事上,因為這些人本就是為賺錢的,錢進口袋容易,再往外掏,就像腿肚上拉肉一般。


  薛各庄這位瞧香婆也一樣,此次修廟雖是她主導,卻未掏一分功德,全賴忽悠周邊村民,現今教化已開,又兼之宗教界騙子越來越多,忽悠人出錢的難度也隨之越來越高。但薛家莊周邊幾個村子不同,很多人願意出錢,因為村民們相信,有個靈物在守護著自己的村子,就是瞧香婆能請下的小白龍。


  為什麼如此深信呢?因為這雞冠蛇在最近一二年間,興了許多邪乎事,讓村民們感覺神乎其神,頂禮膜拜,眾村民雖然並沒見過這蛇的蹤影,卻對瞧香婆的話深信不疑。


  只因那蛇駐山以後,這個村子就不丟東西了,出過這麼兩件事。


  有一次薛各庄來了個小綹練徒弟,小綹即是盜門,這個進庄的小綹師父是神偷皮三的徒孫兒,帶了一個小徒弟兒煉活,不過他們師徒二人可不能和當年的神偷想比,手段差著十萬八千里,但畢竟是皮三的徒孫,再差在行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小綹師徒以賣臭豆腐的招子作掩護,進村踩了踩盤面,相中了一戶農家院中的一輛摩托車,晚上師父用悶狗葯毒倒了看家犬,徒弟用鋼絲挑開摩托車鎖,推了出來。


  一路騎進縣城,在賓館里休息,準備明天賣掉,誰承想第二天發現,停在賓館樓下的摩托車不見了蹤影,怎麼找都沒找著,把師徒二人急壞了,跺腳大罵,這年頭賊都得防賊。


  師父疑心重,眼珠一轉,惡狠狠的瞪著徒弟說:你毛還沒長齊呢,敢和師父來這手?把輪子是不是你給密了?今晚上開香會!


  原來師父懷疑徒弟半夜偷偷將摩托車給賣了。小綹這一行,雖然是個草竊的營生,卻規矩很大,這一行拜師傅,不磕頭不拜茶,必由行內有頭有臉的人物作保,才能收徒,收徒之時只說先見見,由保人將孩子引到家裡,也不教技,也不說明,養在家中幫廚打雜,師父暗中考察是不是做這行的料,如果有些瑕疵之處,師父會將孩子退給保人,畢竟這一行不是正經營生,是個剁手的買賣,能退徒弟盡量退回,只有天生賊骨頭,師父才留下教徒。留下以後寫一道陰契,是師徒訂立的合同,花押后念給徒弟聽,徒弟聽完即將陰契燒掉,日後師徒要是有所爭執,再請出陰契的時候,就是開香會。


  這香會是師父當眾懲戒犯錯弟子的地方,先湊齊行內三老四少,說道一番,取得大家認同,然後師父請下焚掉的陰契,也就是將當初合同重背一遍,把徒弟所犯錯誤一一講明,然後當眾施行懲罰,最輕的是燒香疤,點燃數十支香,一下子捅到肚皮上,狠的刑罰有拔氣門、三刀六洞、切手指等,這些都是為那些坑害同門,違拗師命的徒弟準備的。


  當時那徒弟一聽晚上開香會,嚇壞了,趁中午師父睡午覺的時候,偷偷跑了,自知從此普天之下的小綹們都容不下他,日後甚至有性命之憂,同行知道此事後,都會做了他。又覺得自己十分冤枉,當時氣迷了心,一跺腳去派出所自首去了。


  小綹們自首,只會供述一兩次偷盜經歷,且盡量供述自己單幹的經歷,避免抬人,抬人即口供中抬出同夥,這是此行大忌,一人被抓,盡量將所有案子都攬在自己名下,如此這般,即便進了監獄,獄中的同行會得到消息,會倍加照顧,獄外的同行也會竭盡全力使錢運動,照顧其家人。這是個規矩。


  但那徒弟為的是避免師父給自己來個三刀六洞,自首時說和師父一塊偷了輛摩托車,在薛各庄哪家哪戶,說的分明。警察當即將其師父控制拘留,然而兩天以後,派出所將師徒二人批評教育一番,給放了。


  因為那戶被盜人家失口否認自己丟過東西,摩托車好端端的在家中停放,早晨起來,還騎著去趕過集,根本沒丟。


  由於事主不追究,此事不了了之,然而那派出所里有個薛家莊的民警,因自己村裡的事,格外上心,事後調取一路監控攝像頭,大吃一驚,發現摩托車確實是被二人偷去,停放在縣城賓館樓下,這摩托如何自己回歸本家,不得而知,然而鐵證如山,不得不信,這事蹊蹺非常,傳至村裡,瞧香婆站出來,說這是小白龍顯靈,護佑本村物品。她一直給那小白蛇叫作小白龍。


  初時村民傳為奇譚,還不是很信。


  後來又有一樁事情坐實。


  原來薛各庄,舊時緊靠一條管道,商旅不息,早年村中多財主,風俗奢靡,村中公有幾套花梨的紅白喜案,附近村莊,遇有紅白喜事,多是向薛各庄借用,以抬門楣。


  有個小村叫郭台,內中一戶人家治喪,這日借用了薛各庄的幾架花梨大案,說好事後歸還,事主卻因家事瑣屑繁冗,沒有及時歸還,放置在了自己村委會院內,一拖就是十幾天,某天忽然想起來,找了幾個家族子弟,去抬案子歸還,結果打開村委會庫房一看,那幾架大案,不翼而飛。


  事主家急壞了,這可是花梨老物件,自己賣房賣地也不一定賠得起,當即詢問村委會看門老頭,兩下言語不和,互相埋怨,撕扯了起來。村中有人居中調停,說眼下先去薛各庄告知實情,再作打算。


  事主沒有辦法,來到薛各庄村委會一說,村委會裡負責人說:可能是兩岔了,你們是不是早就還了,這會兒忘了,那幾架大案就在庫房中,早晨還見來著。


  當即約著眾人來到庫房查看,果見幾架大案好端端在庫房內,兩邊經手的人互相對驗起來,卻發現,郭台村不知道怎麼還的,薛各庄也不知道怎麼收的。兩村都有監控,調取一看,那幾架大案沒出郭台村的門,也沒進薛各庄的門,但就是不翼而歸。


  這事因為兩村許多人親身經歷,傳的沸沸揚揚。


  此時瞧香婆又站出來,說這是小白龍守家,不叫咱們村丟東西。


  後來又有幾件丟物復返的小事,一來二去,滿村都信了。可自打瞧香婆說小白龍住山以後,薛各庄和周邊幾個村子,常常有人生一種怪病,醫生不能醫治,非得請瞧香婆看不可。


  這種怪病,鄉民稱作:滾地龍。得了這種病以後,先是高燒不止,滿嘴說胡話,到最後失去行走能力,趴在地上,癱軟如泥,只能扭曲身體前進,活像一條大蟒,見人也不說話,只能吐舌頭示意。


  這病即便被瞧香婆治好了,當事人也像老去二十歲的樣子,滿臉皺紋,皮膚粗燥,日日萎靡不振。


  周邊村子已有十餘人得過這種怪病。


  薛各庄一戶人家男人得了此病,女主人與瞧香婆素來不睦,不肯請她。見男人一到醫院檢查,各項指標正常,回到家就癱軟如蛇,從外地託人請了位學道的人來看,那學道人看了看,又聽說薛各庄有小白龍看家的說辭,講道:甚麼小白龍,那是個邪物,村中怪病就是它給播的,為的是攝人陽氣,以養妖丹。你們得請人來將它趕走才是正辦法。


  那家女主人就問:這邪物是個什麼東西?聽說好像是條白長蟲。


  學道之人說:我師父說,有雞冠子的小白蛇應該叫做雪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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