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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斗寶的楚鳳樓

  當時我正要啃干饅頭,遠遠的望見大煙囪窟窿門裡閃出一個人來,正是剛才那女丐。走的時候,在我們眼皮底下憑空消失,來的時候,神不知過不覺的就出現了。她左手提著一個布包袱,熱氣騰騰的樣子,右手提著一個罐子。不管這女丐有多邪門兒,至少這人還不壞,我們給她了一包雞腸子,她則給我們送來一頓飯。


  她走到我們三人面前,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我們,黃金童接過來,打開一看,包袱里是玉米面的貼餅子,焦皮兒沙瓤,咬一口甜眯了眼,非常好吃,作為趕蟲人,草木之學我也略通,這種玉米清代被叫作琉璃糧,生在高山之上,畝產不足五十斤,是稀貴之物。這女丐能吃這種琉璃糧,而且隔三十米能嚇的雞跳籠子鴿裝死,加之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不用細細盤問,必是個江湖上的門戶兒。


  那隻罐子里盛的是鹽水麻雀,麻雀在各地食譜中屢有出現,這不足為奇,俗話說,一兩雀,四兩參。但做成鹽水麻雀就有些讓人瞠目了,雖是很咸。卻極是好吃。


  我們也不推辭,甩開腮幫子祭五臟廟。


  我一邊吃一邊說:你這玉米餅子是琉璃糧做的。


  那女丐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琉璃糧?

  「我當然知道琉璃糧,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什麼來無影去無蹤,進了大煙囪就消失了,然後又突然出現在大煙囪。」


  女丐眉頭一皺,說道,我家門外河水深,怕浪打了舌頭!


  這是一句江湖黑話,屬於唇點,意思是,我的事少打聽,不該問的別問。


  黃金童和張舒望臉上也頗感驚喜,兩人沖女丐點點頭,口稱和字兒,女丐也點頭致意。


  終於遇到純江湖口了,張舒望讓她報個萬兒。


  她說她叫林慕蟬。


  這名可不像是乞丐的名字。


  大凡乞丐,多是親族凋零,煢煢孑立之輩,有家有戶,誰能出來流浪。孤身一個女子流浪,情形更加艱難。看一個人的名字,大體上能知道其父母的學識,林慕蟬應該有個比較不錯的家庭才對。


  但幾經交談,我們才知道,其實林慕蟬是個孤兒,小時候在東北一家孤兒院里長大,不知父母是誰,名字是孤兒院老院長給起的,老院長退休后,她因 為人怪異,常常神出鬼沒,被整個孤兒院視為掃把星,后屢受虐待,於是她從孤兒院里逃了出來,被一個老叫花子收為養女,走到哪吃到哪。


  誰知女大十八變,隨著年齡增長,漸漸出落的出水芙蓉一般,因此被幾個不肖之輩糾纏,準備把她姦淫后,賣入洗浴中心做小姐,她誓死抵抗,搏鬥之中,被歹人用刀扎傷了腿,筋挑斷了,幾個匪人忽聽有警笛聲,落荒而逃,自此後她一瘸一拐,去年老叫花子離世,她開始獨自流浪,居無定所。


  談到月影西斜,林慕蟬困意上來,告辭離開。這次沒走大煙囪,而是步行遠去。


  俗話說,魚找魚,蝦找蝦,大鵝找雞鴨。儘管那晚林慕蟬言談謹慎,不多綴一詞,但還是看得出來,她也很孤獨,瞧我們三人也是浪跡天涯,風塵他鄉,且言語不俗,心地不壞,又通曉江湖長短,因此她心中也有惺惺之意。再者她一人流浪在外,無幫無襯,無朋無友,生活中肯定有許多艱難,總得有個朋黨才是。


  她眼神空靈,談吐中很少有世道營生之詞,儘是各地風物,她會會說起某地土壤有異香,哪座山上有種金翅蝴蝶,像個薩滿。


  當夜我睡得很瓷實。


  一覺醒來,我發現張舒望已在和林慕蟬聊天,他老眼昏花也掩蓋不住那呼之欲出的色慾。


  林慕蟬一大早就過來,說是要帶我們去認幾個垃圾箱,張舒望年齡大了,睡眠少,起得早,因此一早就聊上了。


  林慕蟬一早見我睡在一捆乾草之上,問張舒望我為什麼不進屋,張舒望給林慕蟬講了我的身世,林慕蟬聽罷,大驚失色,用濃重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


  那時我已醒來,見張舒望說破,我也只得承認,我是個趕蟲的。


  林慕蟬非常驚訝,黃金童也湊過來,大言不慚的說起自己經歷,掘盜拓墓,發息壤丘,盜暗河流棺,還說自己是九十年代大學生,只是被開除了。當林慕蟬得知他是拐賣女同學被開除時,臉上明顯露出鄙夷之色,因為她自己就差點被拐賣。此後林慕蟬與黃金童面和心不合,只在這一句話。


  林慕蟬問張舒望是做什麼的,張舒望老臉赤紅,支吾不語,黃金童替他作答,說是做角先生的,這林慕蟬也博聞強識,知道是何物,聞聽之後,雙頰赤紅,旁顧而言他,把話題岔開了。


  林慕蟬說,大家都是可憐人,今天我帶你們去看幾個垃圾箱,以後那幾個垃圾箱咱們就佔住了,再帶你們去見個人,有可能從他手裡討碗飯吃,他用得著咱這樣的人。


  林慕蟬一直靠幾個垃圾箱討生活,撿些沒開封的餅乾,還沒過期的火腿,或者半舊的衣物,和我在柳樹溝的生活差不多。


  城裡的垃圾箱,閑來無事的老頭老太太們可以隨便去撿,因為他們有家,無家的人干不過有家的,流浪者對正常人有種天然的恐懼和敬畏,但流浪者與流浪者之間就要爭地盤划勢力了,某片小區歸某某某流浪者,外來的絕不能去,不是誰想去撿誰能去撿,冒然入生地盤,人家要追打出來。


  林慕蟬佔住了十二個垃圾箱,能和我們分享,在流浪者來說,是很大的面子。


  黃金童和張舒望也將那破爛衣服換上,我們一行四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看就是流浪的,像我們這種人,那些有保安的小區是進不去的,只能撿街,能入小區撿垃圾的那些人叫作撿宅。


  我們下得後山,來到一條街,叫學府路,那三里多長的一條街,總共有十二個垃圾箱,是林慕蟬的地面兒,我們仔仔細細認了認,這可是今後的飯碗,往東是河南老李,往西是安徽癩頭六,各有邊界。江湖上的說法是,相跟相,隔一丈。


  然後林慕蟬帶我們進了一個老小區,沒有圍牆,可以隨便進入,該小區每棟樓後面都建有一排儲藏室,很多窮學生小情侶租住其間,有一間儲藏室大開著門,裡面有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在講課,講的唾沫橫飛,張牙舞爪,手裡拿著幾盒葯,那葯被吹得天花亂墜,就差能成仙了,包治百病。屋裡坐滿了一幫老頭老太太,聽天書一樣神情獃滯。


  我們衣著破爛,不敢進去,只得在外面聽,那老頭說,別以為我們老年人就不用補腎,腎是先天之本,補好了腎才是長生之道,來來來,跟我喊,補腎就吃北極草,他好我也好!還真有幾個老頭拍手附和。


  張舒望在旁嘟囔,這是汗字門的,賣大力丸的。不過不大地道。


  講課那老頭叫楚鳳樓,一個星期前在街邊給林慕蟬扔了兩個大肉包子,攀談幾句,算是認識了。當時我們並不知道,楚鳳樓最初的想法是想把林慕蟬拐回家,當時他謊稱要給林慕蟬一份工作,說是要帶她入山採藥,能發大財。留了地址,要林慕蟬來找他,臨走還說,奇人異士多有流浪者,你要遇到奇異的乞丐,一塊帶過來找我。


  林慕蟬對發財不感興趣,但是能有個工作,擠入正常人生活,是她嚮往的。但後來也是因為楚風樓,林慕蟬斷了入世的念頭,從此堅定了流浪的信念。


  林慕蟬除了跟老叫花子學了幾句舊江湖的黑話,對江湖上的事一竅不通,就信以為真。把我們帶來見楚風樓,不想歪打正著。


  等楚風樓講完課,只賣出了一盒葯,日頭偏西,打烊收工,等老頭老太太們走散了,他才出的門來,見到林慕蟬,佯裝很吃驚,其實他在講課時就瞟見了屋外的林慕蟬,楚風樓熱情洋溢的叫道,哎呀,林妹妹,你終於來了,這幾位是?


  林慕蟬只介紹了一下我,說我是個趕蟲的。


  那楚風樓笑容誇張,趕緊過來握手,一看我的手髒兮兮的,又縮了回去,笑道:「兄弟,咱倆可是半個同行啊,走走走,我帶你們去個有海鮮鮑魚的大飯店,咱們坐下細細的談。」


  我一聽大飯店心裡有些慌,我不能進屋。沒想到,擔心是多餘的。楚風樓領著我們走出二里多地,在一個工地門口看見一個小排檔,只賣一個菜,油渣燉豆腐,髒的連工地上幹活的工人也不去吃。楚風樓笑道,大飯店路還遠,實在是走餓了,這地方雖小,做的菜卻是魯北一絕,來,咱嘗嘗。


  我看了一眼那口大鍋,裡面是板油渣燉的豆腐,這到符合黃金童胃口。幾塊錢要了一碗,外帶三斤饅頭,楚風樓還一個勁的讓:敞開了吃!

  一陣風捲殘雲,楚風樓那吃相比我們還猛,不知餓了幾天了,到最後吃的湯都沒了,他還拿饅頭擦了擦碗底。


  飯罷,楚風樓指著我開腔說道,半個同行是說,你是趕蟲的,我是斗寶的,咱都是暗三門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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