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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女丐

  黃金童好歹上過兩年大學,對大學周邊比我倆熟,可他那個年月的經歷,參考價值也不甚大,九十年代的大學生,還講究寫情詩呢,小湖邊柳樹下,男女牽個手激動半輩子,到如今,大一不開房,八成是文盲,學校邊上小旅館比小吃店都多,可我們住不起,我身上自然是沒錢,張舒望和黃金童搜遍全身,一共四百出頭,這還是防備有個山高水低,應急的錢,哪裡捨得花。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我倒沒什麼,在野外露宿慣了,隨便往街邊一躺,一覺到天明,但黃金童和張舒望不行,特別是張舒望,一夜寒宿,凍出個三災六難來,我們倆兜不住。


  不過張舒望好歹跑了一輩子江湖,會看街面,魯大門口馬路兩側全是小商小販,張舒望見不遠處有一個卦攤兒,挑著一個布簾,上面寫著,專測姻緣。


  在學校旁邊,測姻緣的生意應該不錯,地攤上擺著幾個黃符,畫的似是而非,信手塗鴉,一看就知道沒有師承,純是出來蒙人的,再看符上寫的字,差點把我氣樂了,什麼鎮狐狸精符,天師迷帥哥符,迷土豪符等等,九十九塊錢一張,都是哄小女生的,再一看那算卦先生道貌岸然的樣,我一口氣沒憋住,吃吃的笑出了聲。


  張舒望上前給算卦先生陪個小心,張口問道:辛苦辛苦,是和字兒?


  他說的是當年江湖黑話,見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問是不是和字兒,翻譯成白話,意思是:是不是朋友。一般走江湖跑碼頭的聽人問和字,會說是和字,誰也不會平白無故傷和氣。


  可張舒望這一套是老黃曆了,如今哪有人會,那算卦先生根本不懂這路唇點,把眼一瞪,見是個老頭,不厭煩的支應了一聲:什麼字兒?我這裡不測字。


  張舒望很有耐心,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和算卦的攀攀道行,說道:「您這不是擺的金嗎?三江五湖皆兄弟。」


  江湖路數四大門,金評彩掛,金就是指算卦、扶鸞、看陰陽,評是吃張口飯的,說書的唱曲的,彩是變魔術的,掛是打把勢賣藝的,胸口碎石,金槍刺喉,耍旗杆,玩石鎖,滾流星叉,單刀進花槍等等。尚有蜂麻燕雀四小門,更有十二相:巾、朵、皮、目、柴、馬、離、降、風、火、隨、謠。


  單說這金字門,就有九金十八汗一說,金門分九種,汗門十八種,汗門就是賣葯的。比如訓練畫眉鳥抽籤算卦,叫嘴子金;掛攤上擺著八卦六爻,奇門遁甲,文王三錢,就叫擺的金;又比如你路經掛攤,算卦的就開始念叨:畫山難畫高,畫樹難畫稍,哎呀,這位仁兄,你印堂發暗,山根輕浮,不日怕有刑名官司,所謂禍出雀角,訟起鼠牙……這叫揪金。


  還有摸骨的,在市面上立個鏡子,寫著:坐地不語,我非啞人,先寫后問,概不哄人,這叫啞金;還有一種冠冕堂皇,壓得住台盤的,出入豪門府邸,叫戧金。金字門真傳有五,前棚,后棚,玄關,炳點,托門。這叫生意口兒,但關鍵還是「簧」扣的準不準,金字門各種簧口,開門的就是地理簧,比如,舊時山東章丘人營生不過三,打鐵、綢緞、種大蔥,掐地理簧的時候,胳膊粗就是打鐵的,身上乾淨就是綢緞莊字型大小里的夥計,農夫打扮就是種大蔥了。在外地,山西汶水人,開乾果鋪子,山西榆次做糧油,山西五台,文殊菩薩道場,出軍政人物,煙台福山人,多開大飯莊子,膠州人殺豬的多,曹州府多出兵將,河北定興,澡堂子、煤鋪。還有現簧、水火簧等等等等。


  張舒望所言的擺的金,只是金字門一個小小的分類,金字門要是講全的話,能成一部大書。那算卦先生聞聽擺的金,一臉茫然,變了臉說道:「我說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不會說人話?我這忙,你要不算卦,別地方溜達溜達。」


  張舒望碰了一鼻子灰,嘟囔了一句:「哦!是個空子。」


  空子的意思,就是指外行人,說行話聽不懂。


  可嘆世風不古,人人急功近利,現在跑江湖的,連自己這行的生意口是怎麼回事兒,都搞不清楚了,張舒望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黃金童匪氣雖大,也是初來乍到,敢怒不敢言,我們三人見不是話頭,只得走開。


  只見街邊商鋪鱗次櫛比,極是繁華,商鋪之外,是些學區房,貴的令人咋舌,走到街角,是個小小的農貿市場,有一個殺活雞的商販,將雞籠子鴿籠子擺在沿街。


  我們走的力乏,坐在路邊沿石上休息,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放眼四望,燈火萬家,下班回來的人們,正在忙著接孩子買菜。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


  黃金童一邊看人家殺雞,一邊嘟囔:走了一天了,肚子早空了,要是能燉只雞,該多好啊。


  作為趕蟲人,我得時刻留意身邊小動物,說話之間,我見雞籠里有隻雞不同尋常,拿手指著雞籠子對他倆說:「這籠子里有隻雞,肚子里肯定有雞寶。」


  世間活物腹中生石,無非是狗寶、豬砂、猴棗、牛黃,不過異雞之腹也能懷石,叫作雞寶,蟲書叫百蟲丹,治陽痿早泄月經不調。民間市場上,價同黃金。


  黃金童一聽,興奮異常,攛掇道:「那咱趕緊買下來啊!即便沒有什麼雞寶,吃了也值。」


  我一指那紅冠子綠尾巴的雞對黃金童斬釘截鐵的說,就買那隻,要是沒雞寶,我還回柳樹溝睡青石板去,趕蟲的輸了手藝,我就沒臉出來混了。


  張舒望也大喜過望,他和黃金童穿的稍微光鮮一些,於是這一老一少,上前和雞販子說話,要買只活雞,怕殺出雞寶來,人家不賣了,定要活著買。兩人都是老江湖,面不改色心不跳,瞎話編的能騙鬼,雞販子並無疑心,女雞販正打開雞籠子逮雞。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那一籠子的雞,突然發了瘋一樣往外撲,紅冠綠尾的那隻雞,直接啄了一下女雞販手背,女雞販受疼抽手,籠門卻開著,所有的雞像嚇掉了魂一樣撲啦啦往外飛,飛出籠子之後,慌不擇路,展翅騰空,飛的有一人多高,怪叫聲聲,朝西逃去。


  沒打開籠門的雞,更是驚恐非常,在籠子里撲啦啦亂打翅膀,一時間毛羽掉了一地,一副雞飛狗跳之象。


  籠子里的鴿子,全部兩腿伸直,倒在籠子里裝死。如臨大敵。


  女雞販臉色驚恐,回頭大叫老公:你個窩囊廢,還不快出來看看,那掃把星又來了,一籠子雞全嚇跑了!」


  那男雞販在屋內聞聲,直接抄了一根木棒沖了出來,兩下一望,朝東看定一人,提著木棍氣勢洶洶的朝那人走去,一邊走一邊指著那人罵道:「趕緊給我滾,我不是給你說了嗎?不許你從這走!」


  我們順著男雞販所指方向一看,原來從東邊大路上一瘸一拐走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丐。她離著雞籠子還有二三十米的樣子,嚇跑了一籠子的雞,跑不掉的雞嚇得怪叫亂撲騰,捎帶著嚇癱了幾籠鴿子。


  定睛看那女丐時,頭髮如油簍一般刺棱著,還有幾縷泛著油光的長發飄灑在額前,遮擋臉面,看不清容貌,右腿有些跛,很明顯是受重傷后留下的遺症,不似先天。雖然是早秋天氣,但日間驕陽尚盛,那女丐披了一個麻袋片,身上鶉衣百結,右手拄著一根白蠟桿。


  女丐見那男雞販來勢兇猛,竟習慣性的抱住頭蹲在地上,作出一副要挨打的樣子,看來在流浪生涯中沒少挨別人打,她蹲在地上一語不發,男雞販見狀,也沒有成心要打她的樣子,手提木棍喝道:「趕緊滾,也就是你個要飯的,換了別人,嚇跑我一籠子雞,得賠我兩籠。」


  女雞販在後面給丈夫火上澆油,一個勁的喊:「打她兩下,不打她兩下,她記不住……」


  男雞販舉著棍子,作勢要打,嘴裡卻說道,你滾不滾?

  他還是希望女丐快些逃跑,他作勢一追,也就罷了,雖然跑了一籠子雞,但這女丐是賠不起的。男雞販此舉倒也不全是惻隱之心,而是這事兒骨子裡透著邪性!天下生靈都怕人,雞也怕人,然而雞在普通人五步之外可以悠閑啄食,作為殺雞商戶,天天顧客盈門,沒有哪個顧客來到店前,把雞嚇得滿籠子亂飛,把鴿子嚇的裝死。這女丐邪性。


  殺雞宰魚的商戶中,凡是講究些的,店中多有超度轉經輪,替所殺的雞魚超度轉生,所以一般商戶也很信邪。男雞販覺察女丐有些異常,不敢冒然下手。


  然而那女丐是個榆木腦袋,不給雞販面子,抱頭往地上一蹲,一言不發,大有要打便打要殺便殺的架勢。很多過路人圍攏了來,駐足觀看,大部分人不知道剛才女丐嚇跑雞的事情,人多口雜,話傳話之下,成了女丐放跑了店主一籠子雞。


  那男雞販也有些犟脾氣,見女丐不領情,戧上了火,舉起手中木棍就朝女丐腿上打了一下,沒使全力,可也不輕,女丐依舊抱著頭,一言不發。男雞販就要再打第二棍的時候,我看不下去了,不為別的,和那女丐同病相憐,我是因為雪玲瓏給我種了蟲斑,不得已流浪,這女丐可能也有說不出來的原因吧,總也是個身世凄慘之人,蹲在街上被人抽打,於心何忍?

  我搶了一步上前,用身體堪堪擋住了男雞販那一棍。這一棍出手不輕,打的我身上劇痛,棍擊之下,閃得我一個趔趄,伏倒在了女丐身上,只感覺身下綿軟非常,二十多歲了,第一次觸碰到異性身體,有些臉紅耳熱,不知所措。


  那女丐身覺有異,猛然抬頭,我趕緊從人家身上起來,彼此對望一眼,不曾想那女丐竟然生的清麗莫名,只是臉上太臟,我一時看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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