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走兩步,看著他道,「情婦,拜金女,為錢不擇手段,沒有道德底線,對不對?」
秦市長微微扭過頭,終於正視我。雖然沒說話,可表達出的意思很明顯。我就是說所說的這一種人,可能還不如。
「那秦市長是哪一種人呢?」我輕笑一聲,「是外人看到的勤儉為民,日日操勞,就連住進醫院都不忘工作的好官,還是我所看到的,能容忍我這種人存在的人?」
「你放肆!」秦市長一聲怒喝,立起雙目道,「誰給你的膽子到我面前來大放厥詞的,周朗嗎!」
我道,「周朗讓我離你遠點別出現在你面前,他可很害怕秦市長您被氣死呢。」
秦市長盯我看了會兒,火氣壓下了。他側過身子去,打發一條狗一樣擺手,「想要什麼找周朗去,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別給自己惹麻煩。小王,帶她回去。」最後這句幾乎是喊。
我也不想多留,門外王姐大聲應承了句。
在我的想像中,我應該在和秦市長初一碰面的時候就被他三震出局,現在能廢這麼多話還活著已經超出意外。
可就在拉開門那一瞬,我鬼使神差的回頭問,「秦市長,你知道周朗的病很嚴重嗎?」
秦市長微微一愣,回過頭來,「你說什麼?」
「他的……心理疾病。」我本來想說精神病,可卻臨時改了口,「馬冬醫生不是你安排給他的?你應該知道他的情況吧?」
秦市長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你來找我是為了周朗的病?」
我抿了下唇,大膽直視他。
對視一會兒,秦市長抬手指點我一下,道,「超出你的身份了。」
話很不客氣也無情,可語氣相比之前卻帶了兩分柔和。
「好吧。」我道,「是我多管嫌事。秦市長,不打擾你休息了。」
轉身往開拉門,身後秦市長再次緩緩出聲,「如果我沒記錯,你叫趙喬,有夫之婦。」
我回過頭去,看到秦市長背對著我臨窗而立。
「對,沒錯。」
等了一會兒,秦市長揚起手擺了兩擺,「走吧。」
王姐叫了聲叔,寒暄兩句把我拉出門。將門輕輕合上,拍著胸口對我道,「小喬你可嚇死我了,你怎麼把我關到外面了……小喬,你們談的怎麼樣?」
談的怎麼樣?
我回想進去那短短几分鐘,對王姐搖搖頭。
開始秦市長很看不起對我很不屑,後來語氣有所緩和可態度不明。
「也不能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你別急。」王姐扶我回三樓,嘟囔,「……所有人都覺得他看不上小朗,其實這做父母的,哪有不關心自己孩子的。他就是太忙,也沒個張姨那樣的人在他面前總念叨小超一樣念叨小朗的好……」
我心中嗤笑。
有張姨在,只怕是不僅沒有人在秦市長面前念周朗的好,還會有人添油加醋的說周朗的壞。
不管怎麼說,秦市長見了,馬冬那裡我更能交待過去。如今,只等出院,再找機會去秦家。
回了病房睡了會兒,再醒來時天都快黑了。
這一覺睡的神經發木,撐著身子都坐起來了,才發現床尾處站著人。
拿著一疊報表的周朗,和一臉嚴肅的江醫生。
「……現在情況並不樂觀,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周朗抬起右手摩挲著下巴,「……我不是早就說過……」
聽到我起身的動靜他回過頭來把話停在半截,江醫生轉身向我走來,輕輕按壓兩下我肚子,放柔語氣問,「今天感覺怎麼樣,不疼了?有別的感覺嗎?」
我搖頭,「一切都好。」本來就是裝的。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和我說。」
我點頭后,她站直身子,和周朗打聲招呼出去了。
周朗掐著報表一張張翻看,站在我床側目光還黏在上面沒離開,「我就離開幾天,怎麼就出問題了。」
「沒事。」我道,「我可以隨時出院。」
「問題是不大。」周朗目光終於從報表上移開,轉而鎖住我,「醫生說你孕期心思過重,影響了孩子發育。」
我吞下口吐沫,眨眨眼道,「什麼意思……孩子發育不好?」
「你天天都在想什麼?」周朗向我靠近。
「孩子哪裡發育不好?」我向後仰身靠在牆上。
「是思念劉安過勞還是想怎麼抓住我心讓我回去多住幾天?」他把手拄在我腦側,整個人身影籠罩在我身上。
「我問你孩子哪裡不好!」我往牆上一貼再貼,避免嘴唇碰到他鼻尖上。
「前者你是找死,後者你可以明說。」周朗把手指梳進我頭髮,輕聲道,「為了小晴天健康成長,我可以配合你。」
「……」
「看把你嚇的,我又沒說什麼。」周朗揉我頭髮兩下,起身了,「放心吧,小晴天沒事,你想出院隨時都可以。」
我僵笑了下,「那越快越好,我不喜歡這裡的味道。」
周朗掐著那疊報告轉身,「我馬上讓人去辦。」
當天晚上我就回到了別墅,進門時王姐已經做好了飯菜。往餐桌上一樣樣擺時,說周朗回來這家才有了家的樣子。邊說還邊對我使眼色,讓我給周朗盛湯……
吃完飯,周朗坐在沙發上記孕記本。
我以為他在補這些天不在的記錄,湊過去一看卻發現他每天都有寫,除了我的肚圍沒填,連我體重都知道。
我驚訝,「你有千里眼?」
周朗瞄了眼我手腕上的手環,「手環、體重稱和我手機相連,每天會定時發數據過來。」
我哦了聲,捧著牛奶靜靜喝,看著周朗記完孕記本,拉著他手放到我肚子上,「好幾天沒摸小傢伙了吧?」
周朗隔著衣服摸了兩下,似是沒過癮一樣順著我睡衣下面伸進手去,肉貼肉的把手放到我肚子上。
孩子踢兩下腿,他笑了,「比上幾天有勁兒了。」
「踢一下我疼的要緩半天。」
「……你沒生氣。」
「她這麼大點,踢我一下我生什麼氣?」
「我是說我幾天沒回來。」
「……」我側頭看周朗,沒理解他的意思。他愛回來不回來,我生氣幹什麼。
周朗抬頭和我對視,「我誤會你和張姨走的近有所途你沒解釋,如果不是剛才王姐和我說我還在誤會。我這幾天不回來,你住院我也沒出現,你都不生氣?」
「我……」
我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怕自己會惹怒他,哪敢因為他的小舉小動生氣。
「我這幾天在想,我不回來你應該氣壞了,連去住院這招都想出來了。可你有耍這小心思的功夫,為什麼不主動給我打個電話,一直讓王姐代勞呢?」
「……」
抽絲剝繭,我聽出了點點不一樣的東西。
周朗覺得,他不回來,冷落我,誤會我,嫌棄我,我是因為生氣懊惱的……
那……
揚起雙臂環在周朗脖子上,我輕聲道,「原來沒生氣,現在生氣了。原來只以為你線條粗,現在才知道你什麼都知道卻還故意不回來不接電話。」
後背被周朗輕拍了兩下,他在我耳邊道,「允許你撒嬌,發脾氣,我再不講理你可以頂嘴。我要是轉身走了記得打電話叫我回來,我好像在你身邊睡習慣了,這幾天半夜醒來摸到的肚子是平的,一下子驚醒。」
我攥緊拳摟緊他,悶聲悶氣的道,「那你別發脾氣不就行了,我都不知道哪句話就惹你生氣……而且你還生悶氣,莫名其妙。」
「控制不住,我下次生氣告訴你一聲。」
……
看著正常的周朗出奇的好說話,寥寥幾句就把上幾天鬧的不余快掀篇。接下來幾天,周朗作息變的有規律,早上吃完早飯出去上班,中午往回打個電話問我怎麼樣,晚上準時回來。也有應酬也會喝酒,可時間都控制到十點前,酒量控制在微醺狀態。
他這樣的狀態,殊途方面挺滿意,因為周朗書房裡的監控設備不再是個擺設,錄音設備也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我這裡沒有接受錄音的設備,不過從殊途那裡得知,他們錄到了很重要的東西。
馬冬也很滿意,他一邊引導我怎麼和周朗平靜相處,一邊尋找我再次和秦市長接近的機會。
過了有個五六天,我接近秦市長的機會終於來了,不過不是馬冬找的。
那天落小雪,剛回來坐下的周朗接了個電話后臉色沉了下去。
我問怎麼了,他冷著眸光道,「秦超生日,老爺子打電話讓我過去——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