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周朗的關係變的融洽。
我們在一張床上睡覺,在一張餐桌上吃飯,我不再對他板著臉,產檢時緊握他的手。他不再對我冷顏冷色,在他注視的情況下准我動他的手機電腦。
在他想聽時,我木著心當自己是一個死人和他講我和劉安時戀愛的種種。在他想講時,我聽他說他新交的每一個女友的優劣好壞,甚至連床上時長,胸部真假。
時間長了,我明白了周朗不僅冷血,他還沒心。
他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情甚至什麼是良知,所做一切不過都是按自己喜好。
女人對他來說必不可少可沒有哪一個女人在他那裡是不可替換的。
哦,有一個,沈淘淘。
可惜不能替換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身後的身家背景。
他想裝時,他是翩翩君子優雅紳士甚至是良師摯友,就像我們重逢那段時間,為了不動生色的拿回晶元,他把自己偽裝救我於水火的好人。
當那層假皮被戳破,又或是他不想裝時……
他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我能活著會被他從精神病院撿出來,真的全靠肚子里這個孩子。
然而可笑的是,周朗並不愛這個孩子。他不過是想知道,當他聽到他孩子出生那一刻的啼哭時,他的心弦會不會波動那麼一下下。
我自認我對周朗的一切想法都見怪不怪了,可親耳聽他說出這個念頭時,被震驚了。
一聲啼哭,不過十秒鐘,我付出的何止孕期七個月!
聽完這話,我坐在餐桌前看著周朗愣了好半天。在他抬頭看回來時,回過神來,問,「如果,你聽到那哭聲后沒有感覺呢?」
「你想問什麼。」
「這個孩子怎麼辦?」
「你想自己帶就自己帶,我說過除了不能給你名分別的都沒問題。如果你不想帶,自然會有人帶,怎麼說也是我骨血我不會餓死她。」
我突然就笑了,起身走到他身邊,一反常態的拉過周朗的手,撫上我肚子,「周朗,血脈相連是斷不開的,沒有人能與天性抗爭,你一樣。」
周朗溫熱的大掌輕輕移動,從側臉看去目光很專註。
「真的。」他問。
「不然你為什麼會留下她呢。」我慢慢引導他,「願意給你懷孕生孩子的女人很多,隨便哪一個都比一個瘋子強,可你還是決定聽她哭給你聽。周朗,這就是天性,因為她是你女兒,所以你決定了她留下。」
「說的有些道理。」短暫的胎動過後,周朗抬頭看我,笑了,「說吧,你這麼懂事哄我開心,想要什麼。包,房,還是車?」
周朗眼中的女人是物質的,可收買的,用來開心的。所以我在他身邊椅子上坐下,說出我的目的,「我想我爸媽了,劉安送他們出國后我一直再沒和他們聯繫過,你應該知道他們在哪裡吧?」
殊途一直答應我讓我和我爸媽通電話,可自上次我給了他掃描件后他再沒和我聯繫過。
我知道這中間有蹊蹺,除了他們,我能得到消息的地方只有周朗。
周朗喝粥的動作頓了下,然後把碗里粥喝凈,擦擦嘴對我道,「我的確知道,我也說過你父母是好人。不過我不會他們和你聯繫。」
「為什麼?」
「你怎麼和他們解釋你的肚子,解釋劉安?」周朗站起身來,俯視我,,「你確定你爸受得了。就算他能受得了,你能不能受得了。趙喬,你記住,不光是他們女兒,還是我孩子的媽。」
我看著周朗結舌,好半天,說,「我只想和他們通個電話。」
「你能保證你打電話時不哭?」周朗問。
「我保證!」我豎起三指。
周朗嘴角往起挑了下,笑了,「我不信。」說完上樓。
近來周朗在別墅停留的時間增多,好多工作上的事也帶回來做。沒等走到書房,他手機就響了。
隱約是有人找他有事商議,提了幾個地方對方都不放心,最後定下來別墅,到這裡來。
我坐回自己位置把早餐吃完,上樓去水箱里把手機拿出來開機。
消失了幾天的殊途終於上線,問我在不在。
我剛要問他我父母的事就見他打過一長串話來,「剛才從周公子的手機上監聽到有人要來和他商議,你想辦法拍到那個人照片。」
「天天來找他的人那麼多我哪知道你想要的是哪個?」
「想辦法。」殊途道,「小喬,那個養老工程耗資巨大,是上面的重點扶持項目。這個要是能確定周朗和他爸的確暗中操作了,是個大事。只要語氣確鑿,小喬,你就解脫了。」
我知道殊途說的是真的,可這個太難操作了。
「你就不能在外面監視?周朗的書房有一扇窗,從那裡呢?再有,你不在周朗的手機中病毒了嗎,那順著電話肯定能找到聯繫的人中。」
他們能派人跟蹤我,那監視這座別墅的門口,乃至用點高科技手段監視書房不成問題吧。
「1,打電話的是中間人,話說的很隱晦無法提取作為證供。2,那個病毒,就在我們聯繫這會兒,一分二十秒前,已經被周朗的自帶更新殺毒裝置給殺死。3,那個人來不會大大方方的走進來,我們外面安排太多的人也容易打草驚蛇。」
讀完這一長段話我心中冰涼。
我算看出來了,千言萬語,就是這事只能我去做。
也是,沈淘淘用我幹嗎的,不就是為了取得更多一手資料嗎?
可我要怎麼知道每天進出的那麼多人哪個是他們要找的?我總不能……拿著手機在客廳里亂拍吧。
我那不是找死嗎?
愁了一上午沒想出辦法,連和殊途問我父母的事都忘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我突然被衣服上的扣子吸引住了視線。
如果能在周朗的書房裡裝一枚紐扣大小的監控,不就一切都OK了嗎?
把手機重新從水箱里撈出來,我給殊途發過去這個想法。只要他們給我提供設備,我完全可以找機會進到周朗書房裡安上。
片刻,殊途回問,「東西有,可你不是專業人士,會裝嗎?」
……
我會裝監控,卻只限當初周朗安在我家那種。監控這種東西千千萬萬,我沒把握別的也能在沒有指導測量的情況下徒手裝好。
可我家已經折了,裡面的紐扣攝像頭早沒了,我至今記得在酒店的電視牆上,看到我家被拆成一座廢墟的場景。
不對,還有一個。
那個在高大麗所租的房子里的電視機頂盒上,我親手裝上去的!
時隔半年,那隻還會不會在?
從抽屜里翻出我原來那隻手機,我找到電源充電,打開后聯上小區里的公共wifi點進監控軟體。
屏幕一陣雪花后,四個分區中右上角有了畫面。
這麼久了,這個東西竟然還在。只是不知道誰動了電視機頂盒,此時這個攝像頭正對著一堵牆。
關掉手機,我心中有數了。現在,要想的是怎樣找機會把攝像頭從出租屋裡拿出來。
其實我可以讓殊途去拿,可他們要是和我要裝軟體的手機,那我豈不是什麼證據也沒留在自己手裡?
中午時馬冬來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
餐桌上,我和周朗像往天一樣有說有答,時而還玩笑幾句。馬冬看愣了,擒著筷子好半天不會夾菜。
直到周朗笑著碰他一下,問菜是不是不合口味,他才回過神來,輕笑著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們關係突飛猛進。」
「我說過,這世界上的女人都差不多,只要給了她想要的,沒有什麼所謂的擰折不彎。」
「趙喬要了你什麼?」
周朗夾菜的動作停頓了下,抬頭用目光鎖住我。
我喝湯,無比平靜的將話接過來,「他說可以給我除了婚姻外的所有一切。」
馬冬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我吃飽了。對了周朗,我一個星期後飛美國做學術研究,大概要一年,你給趙喬另請個心理醫生吧。」
周朗問我,「你還需要嗎?」
我搖頭笑,「我很好,不需要。」
周朗也放下碗筷,抬頭對馬冬笑道,「馬老師,我送你。」
「別,還是我來吧,而且我有點事要麻煩馬醫生,」我撐著肚子起來,對周朗道,「剛才在樓上好像壓到肚子了,現在有點不舒服,我想去醫院看看。你忙,我和王姐搭馬醫生的車過去,一會再打車回來。」
王姐會開車別墅里也有車,不過自上幾天新聞播放一個女司機把油門當剎車開到牆上車毀人亡,開車一向冒失的王姐就避免開車載我。
周朗正好有個電話進來,在接起來道,「也行,如果我忙完了就去接你們。」
王姐馬上收拾東西,我和馬冬去客廳等。
周朗上樓,書房門剛關,馬冬就開口問我,「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什麼?」我看著馬冬搖頭,笑了,「我沒有話和馬醫生單獨說,我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想搭個便車。」
馬冬嘆了下,不再說話了。
別墅區離市區不遠不近,半個小時后,他把我送到婦幼保健院就走了。
江醫生接了電話早就等在辦公室,我進去后,她問了我詳細情況。
然後開了單子,說我可以先做個B超,再測下胎心。
一系列應該做的都做完,江醫生看了檢查結果,按了兩下我肚皮上猙獰的傷口和我說一切正常。
離開醫院王姐伸手攔車,我拉車門時,對王姐道,「王姐,我口有些渴,你去給我買瓶水。」
王姐哎了聲,把東西放進副駕駛,關上車門往醫院旁邊的小超市去。
我坐到後面把車門關死,對司機道,「師傅,開車,去XX小區,麻煩快點。」
司機一腳油門踩下,「好嘞~離著不遠,六七分鐘保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