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暖,我穿了一件米色長袖。
我呆愣的盯著那刀尖,彷彿做夢一樣。胸口幾個起伏點,看著血大片滲出,只幾秒就在米色布料上染紅一片。
腹上的痛和劉安的叫喊聲一起襲進耳中,我只覺得腦中某一根弦一下子崩斷,四肢冰涼的往地上癱……
「小喬,小喬……你怎麼樣,小喬……」
劉安衝過來一腳踹飛高大麗,水果刀扒拉一聲掉在地上。他架在我腋下,用手往捂我傷口住流出的血。
可捂不住,血越流越多,順著他指縫滴滴答答掉在衣服上,地上。
「小喬,堅持下,我送你去醫院,馬上去醫院。」劉安往起抱我,可他的腿卻先軟了,踉蹌一下栽到在地。
我從他懷裡滑出躺在地上,傷口碰在地板上,痛的我眼前陣陣發黑。
「小喬,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閉眼睛,小喬……」
他一晃,我睜開眼。
不遠處,被劉安一腳踹開的高大麗嗷的一聲哭出來,說劉安打她她不活了,爬起來去撿刀。
劉安回過身去把刀扔遠,跪在地上用雙手死死扼住高大麗的脖子,怒吼,「你為什麼要殺她!這麼多年我給你的回報還不夠嗎?我有沒有說過別碰她,別碰我的家人!」
「狼,狼崽子……」高大麗被勒的喘不上氣來,雙手一個勁的往劉安臉上抓,留下一道道血痕,「沒,沒我給你飯……你們兄妹……早死死了……劉成出不來,你們……」
劉安額上青筋暴起,「那你把我命拿去,你拿我的命!我就在這你隨時來拿,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家人!你要錢我給,你為什麼還要命,啊!一條不夠你還要要兩條!你到底能不能放過,能不能放過我!」
高大麗翻了個白眼,蹬刨的雙腳越來越無力。
嚇的躲在角落裡,臉色慘白的劉大妹眼見高大麗不再掙扎,尖叫一聲撲了上去掰劉安的手,「劉安,你要把媽掐死了,你要把媽掐死了。你放手,放手……媽錯了,媽知道錯了……劉安你放開媽……嗚嗚嗚,殺了媽你得坐牢。哥,大哥,你快看看大嫂,大嫂堅持不住了……」
劉大妹晃劉安胳膊往我這裡拖,「大哥,大嫂身上全是血,哥……」
劉安轉過頭來,眼睛里一片腥紅。好一會兒,他鬆開手向我撲過來。
「小喬,老婆……」劉安抱起我上身,輕拍我臉,「別害怕,別閉眼,鎮定下……肯定沒事,一定沒事。」
深呼吸幾下,他拿出手機,思路超乎尋常清晰的對劉大妹發出指令,「你馬上打120……把眼淚收回去,等你媽死了你再哭!現在,馬上打120,說這裡有兩個傷者。」
劉大妹呆愣的點頭,拿出手機撥120,「喂,我這裡有人受傷……刀傷,還有人被掐暈……地址是……」
劉安自己也撥出電話,「喂,110嗎,我這裡有人持刀傷人,對,有人受傷,已經叫了120……」
「哥!」劉大妹大叫。
劉安和沒聽到一樣,和警察說了地址后,又撥出一個電話,「趙楓,我是姐夫……你姐受傷了你馬上到我這裡來了。馬上過來,不要告訴你大伯大媽……沒有時間多說,你快來。」
放下電話,劉安自言自語,「我還有什麼沒做的,冷靜,一定要冷靜……老婆,老婆我看看你傷口,沒事,一定沒事……你別睡,和我說說話。」
我睜眼看他,咽下一口吐沫,微弱出聲,「痛……困。」
腹上的傷痛的我腦中發木,眼前一陣陣發黑。
「沒事,沒事,一定沒事。」他脫下襯衫捂在我腰上,「一會救護車就來了,一會就來了……」
救護車,警車,趙楓幾乎同時到達,緊接著一片混亂。
護士連抬帶拽的把暈過去沒出血點的高大麗帶上救護車,隨車來的醫生蹲在地上查看我的傷口。
這個時候我神經崩不住了,好像知道救護車來了我肯定死不了,一松胸口提著的那口氣,意識馬上迷糊。
「傷者失血過多,需要馬上輸血……」醫生按我腹上的傷,「送回醫院。」
「趙楓,你和你姐去醫院……」
「姐夫,你呢。」
晃動中我睜開眼,躺在擔架上看到坐在血泊里的劉安抬頭,對一直幫忙卻沒來得急問情況的警察道,「警察同志,我報案……」
擔架一晃,腹上一痛,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接下來意識時清醒時迷糊,知道自己在急救室里搶救,也知道自己轉回了病房,還知道趙楓和劉安輪迴看護我,似乎周朗也來過。
等到意識真正清醒,是二十小時后。
睜開眼,就看到坐在我床邊凳子上的劉安。他傾身調點滴速度,一低頭,目光和我對上。
「醒啊。」他對我一笑,「渴不渴,想不想吃東西,上不上廁所?」
我深呼吸幾口充滿消毒水的空氣,啞著嗓子道,「水。」
渴的厲害,好像在沙漠里走了幾天幾夜一樣。
「別動,我喂你。」劉安先用溫水讓我漱了口,然後才喂我喝溫糖水,「醫生說你失血過多,要多喝些糖水。餓嗎?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不餓就是渴,足足喝了兩大杯水才感覺好受些。
然後躺在床上輕喘,右手扎著液不方便動,我就用左手去摸腰間的傷。只摸到厚厚的繃帶,一按痛的我皺眉。
「沒事,不重。」劉安抓住我手不讓我再亂碰,「醫生說了,雖然傷口大,可並沒有傷到重要器官。只是失血過多。你多休息,用不了幾天就能好了。」
我嗯了聲不再說話。
一是感覺累不願意張口,二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劉安看了會兒,起身,「我去叫醫生。」
醫生護士來的非常快,進來后給我略做檢查后說出和劉安說的差不多的話,「沒事,好好養著就行了。年輕力壯的,沒幾天氣血就恢復了。合該你運氣好,那刀再往左偏一寸就不是從你后腰滑到前面,而是洞穿,那時就麻煩了,開腹補腸是肯定的。就是現在這傷口,要是再多用一點點力,腹腔腹也滑破了。你這運氣真好……」
我打了個哆嗦,從前腰滑到前腹,這都等於給我開膛了,竟然還是運氣好。
劉安無表情的說一句,「嗯,算是不辛中的萬幸。」
那醫生哈哈一笑,「我說話直你們別往心裡去,沒事,好好養幾天就行了。拆了線就能出院,這幾天注意著別沾水,別抻著繃開線,少吃多餐。」
略略交待幾句,帶著護士走了。
醫生走沒一會兒,趙楓回來。推開病房門時,輕聲道,「姐夫,你去吃飯吧我來看我姐……」一抬頭看我醒了,高興的揚高了聲音,「姐,你醒了。」
「嗯,你陪你姐聊聊天,我去吃飯。」劉安起身,「再給你姐買點吃的。」
說完,關門走了。
趙楓走過來站我床邊,「姐,我喂你喝點水吧,醫生說你要多喝水。」
「小楓,我爸媽不知道我住院的事吧?」
「沒有,我姐夫特意囑咐了,等你出院時想說再說,現在先瞞著,我大伯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
是了,我迷糊中似乎是聽見劉安打電話時和趙楓提了別告訴我爸媽。
躺著有些累,我問趙楓,「我能坐會兒嗎?」
趙楓出去問了問護士,回來后幫我把床搖出一個坡度。上身高了,我呼吸順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小楓,你不是回學校了嗎?」那天說些亂七八槽的話和我吵完架后,就再沒見他。我以為他回學校了,卻沒想到劉安一個電話就叫了來。
「假還沒休完。」趙楓一笑。
我挑眉也不揭穿,「你們假挺長啊,這一轉眼都快一個月了。」
看來趙楓的任務是找到另一種進行下去的模式了。
「哎呀,哪有。」趙楓不正常回答,把話題轉開,「姐,我姐夫和你說他媽的事了嗎?」
我搖頭,「沒有。」
我只記得我暈過去前劉安報警了。
「抓起來了。」趙楓在我床邊坐下,「那老太太在屋裡時不是暈過去了嗎?裝的!到了120上跳車想跑。我出去時,醫生護士正追他。後來警察上手,把人扣下,真正用警車帶走了。」
「哦,然後呢?」
裝暈、跳車,還真是高大麗能做出來的事。
「哪還有什麼然後。」趙楓拿刀削蘋果皮,「案是我姐夫報的,已經做過筆錄了。按著程序,我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警察就會來找你做筆錄。姐,你實話實說,不要管她是誰。連我姐夫都下決心了你也就別尋思著當個好媳婦了。」
「行了,我知道。」
狗屁的好媳婦!別說她高大麗只是劉安養母,就是親媽,我也不會心軟放過她!
當天下午,警察就上門了。
一男一女,還拎著水果鮮花。
先是和醫生確定了一下我的病情沒事後,劉安出去,那男警坐在一旁做記錄,女警開始和我問話。
就是那天高大麗刺傷我的事,讓我從頭到尾細說一遍。
說實話那天的事非常簡單,就是我回家看到他們母子三人吵架。一個轉身的功夫,就被高大麗刺傷了。
男警記完筆錄,和女警對視一眼。
女警清清嗓子,對我道,「趙喬同志,那我們說一下你引產的事吧。你丈夫報案,說高大麗除去這次用刀刺傷你,還曾經在你喝的牛奶里下藥,導致你四個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對於這件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