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如果不是身陷局中,看劉安和趙楓明裡暗裡,幾次三番的鬥法是個暢快的事!就好比棋盤上廝殺,你吃了我的馬,我轟了你的象,你來我去中總會找到棋局進行下去的平穩點。
我知道趙楓不會欺騙劉安太久,不過以趙楓的能力,肯定會在劉安反應過來前找到別的辦法而且有所突破。
明白趙楓暫時安全無虞,我長長松出一口氣,閉上眼睡了幾天來第一個踏實覺。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沒一會兒趙楓就離開了,說回學校去上課。劉安特意出去送,回來時意外的帶回了小區物業的人。
沒別的事,就是催我們快點搬家。
「眼瞅著不到一個星期就拆了,你們快點吧。」工作人員是個四十左右大姐,一臉的焦急,「你說這住房補貼都下來了,你們咋還不動呢?」
「馬上馬上。」劉安一個勁的應承,「這幾天實在是有事,再說,這不還有二十多天呢嗎?」
「可不是咋地,四捨五入就剩下一個星期了。」大姐哈哈笑著,「拆遷是好事啊,你們家錢都拿到了吧。你說你爸咋不要房,要是我就再添點要房。錢不能生錢,房可能生錢!」
通知到,大姐走了。
劉安把門一關,回頭問我道,「拆遷款下來了?」
我靠在卧室門前,對劉安冷冷一笑,「怎麼,你如今還看得上那幾個小錢?」
如今他身份不一般,哪能看得上我們家那幾個拆遷款。
劉安定定看我,「你不想爸媽出國旅遊了?」
我馬上收了刺,胡亂摸摸頭髮道,「……昨天打電話時我媽說下來了,我爸還說讓咱們晚上過去吃飯,我拒絕了。」
在事情過去前,我不打算再回娘家。
「你憑什麼拒絕?」劉安道,「你問過我了嗎?」
「我爸媽我憑什麼不能拒絕?」我揚頭直面劉安,「事到如今你就別去我爸媽面前裝賢婿了成嗎?」
劉安磨牙,轉身摔門而出。
我站在原地,整顆心是硬的。沒錯,硬的,和石頭一樣沒有溫度沒有知覺!
過了會兒,我收拾好自己去康復中心。
往天我進到劉小妹病房時她的窗帘要麼被自己拉的死死的一屋黑暗,要麼被護士全部拽開散進一室陽光。今天卻是半拉,劉小妹坐在病床上那半面陰影里,看著窗外定定的出神。
我開門輕響,她眼眸微微動了下,頭也不回的輕輕出聲,「嫂子?」
我嗯了聲,把新榨的果汁送到她手裡,和她一起看窗外,「想出去轉轉?」
劉小妹抿了口果汁,「嫂子,我好像很久沒有看到藍天了。我像做了一個夢,夢裡全是灰濛濛的霧,霧裡還有妖魔鬼怪。它們長的奇形怪狀,以追著我跑為樂……嫂子,我這輩子,是不是徹底毀了?我還能回學校嗎,我還能有孩子嗎……」
她眼淚無聲滑落,粹不及防擊在我心口。
「能!都能!」我阻止她說下去,扶起她帶她往外走,「走,嫂子帶你出去轉轉,你別胡思亂想。你恢復的很好,只要維持下去,想幹什麼都行。」
一拉開門,周朗就依在牆邊。
劉小妹抖了下向我靠近,臉色變的煞白。
我連忙攆周朗走,「你別在這,她害怕。」
「我是鬼?」周朗反頂我一句,不過也沒和劉小妹一般見識,叮囑我道,「別忘了正事。」說完走了。
我心裡一沉,扶著劉小妹去花園轉。我知道我一定要問劉小妹晶元在哪裡,她現在情況大好,時間已經容不到我再拖沓。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神色依舊憔悴的劉小妹,我東拉西扯硬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主題扯上去。
轉了十幾分鐘后,反倒是劉小妹先張口了,「嫂子,你有話問我吧?」
我如釋重負,長呼出一口氣,點頭,「對。」
「你在找一樣東西,不,不是你,而是剛剛那個人。」
我笑了,「你倒是清楚。」
劉小妹臉色更白幾分,看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水池道,「……我夢裡有很多魔鬼,他是其中一個。」
「小妹,他是好人。」
周朗的激進逼問,是給劉小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嫂子,好人是白色的……」劉小妹扭過頭來看我,嘴唇有些抖,「白色的我敢靠近,我知道不會傷害我。他不是……我怕他。」
我看著嚇的直哆嗦的小妹說不出為周朗辯解的話,他在小妹病中連番突審做的是不對……
沉默了會兒,我道,「那,他問你的那樣東西你知道在哪裡嗎?」
劉小妹看了我一會兒,「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嫂子,我對過去這段日子很混亂,我要仔細想想。」
她視線緩緩落在自己手上,胳膊上,又道,「嫂子,我想照鏡子……」
半個小時后,馬冬和我否決了劉小妹的要求,並且囑咐護士不要讓病房裡出現任何可以照見人影的東西。
「不能讓她照鏡子,沒有一個女孩不愛美,更何況她曾經是那麼漂亮的姑娘。」
我把目光別向窗外,使勁看天。
劉小妹不僅身上有傷,脖子耳後也是疤痕累累。她才剛恢復清醒,哪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我不管她漂亮不漂亮。」周朗道,「我只想知道她什麼時候能把事想起來。」
「這個……」馬冬輕聲道,「只要是正常人,我就有辦法。現在先等她再恢復兩天。不要像上次一樣重蹈覆轍……」
「什麼?」我回過頭來看周朗和馬冬,「什麼不要像上次一樣重蹈覆轍?」
「沒什麼。」周朗側側身正視我,「小喬,我有事問你。」
「你們聊,我去給她調整下藥方。」馬冬開門走人,又把門關死。
「什麼事?」
「你堂弟趙楓……」周朗看著我道,「他是軍校的?」
我心猛的一揪,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一樣。大腦沒做過多反應,下意識直接道,「對,怎麼了?他就是一個小屁孩兒,什麼也不懂。」
「我又沒說他什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那你問他幹什麼?」
周朗沉吟一下,「就是問問,小喬,你沒有和他說過和我之間的事吧?」
「沒有,一個字也沒提過。」我道,「怎麼了,有什麼關係?」
「沒提就行。」周朗點點頭,「這件事事關重大,再親密的人也不能說。」
我緩緩鬆了半口氣,心依舊提在半空,「明白,我知道嚴重性。」
「知道就好,」周朗拉開門,「走,我送你回去。」
從靜心療養院回市裡正好路過我家,所以我也沒推辭。
我們的車開到門口,大門劃開,一輛軍用吉普首先開進來,和我們的車擦肩而過。
周朗手扶在方向盤上沒動。
眼瞅著大門要關,我碰了下他,「周朗?不走?」
周朗手指點了幾下方向盤,沒回答我,而是抓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不能等了,就今天。」
說完掛斷電話,一腳油門踩下,車子緊貼著鐵門一掃而過。
我心驚道,「周朗,你能不能好好開車?」
「我有急事。」
周朗略做解釋,把車子飆到一百二十邁。本來需要二十分鐘開完的路程,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到達地點。
車猛然剎住,我推開門扶在小區門口乾嘔。
速度太快了,比他上次撞人時的速度還要快!
身後呯的一聲關門車,我回頭怒道,「周朗,你瘋……」
下車的不是周朗。
周朗的跑車后,緊停著一輛紅色奇瑞。副駕駛這邊站著趙楓,甩上車門的手剛收回兜里。
「小楓?你不是回學校了嗎?」
早上劉安親自送上車的。
趙楓對我一笑,「忘了點東西回來拿。」說著,視線飄向周朗的跑車,「姐,現在這麼貴的車也跑滴滴啊?」
車窗內,周朗帶上墨鏡,嘴角挑起一個諷刺的弧度,車子似離弦的箭一樣嗖的就躥了出去。
我止住嘔,站直身子道,「別亂說,那是我老同學。」
趙楓直言問,「同學還是情夫?你背叛我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