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曹真伐蜀
血花翻湧,血祖枯老的面容緩緩浮現在銅鏡上:
「娃娃,難得你張口啊。說罷,什麼事?」
明帝對他言語間的戲謔絲毫不以為忤:
「朕想知道,朕母后之死,郭皇太后究竟有沒有參與其中?」
血祖桀桀笑道:
「這個簡單!只要你拿來一件郭皇太后隨身用過的物件或者是她身上的什麼東西,老祖我自然知道前因後果。」
明帝目色微皺,似是極力在腦海中搜尋與郭皇太后相關的物件,但他這許多年對郭皇太后一直非常冷淡,哪裡有什麼郭皇太后的物件?
一旁毛后卻輕鬆道:
「這個簡單,孫女大婚之日,郭皇太后曾送給孫女她手上的一隻玲瓏翡翠白玉鐲,其作工精巧,品質極佳,孫女便一直帶在腕上。」
說話間,已從手上摘下了這枝玉鐲,其通體溫婉如玉,顯是件寶貝,也難怪連毛后這等見過世面的人兒也愛不釋手。
還不待毛后反應,那枝玉鐲已然掉入血盤之中,直將血祖的臉激得面目全非。但那鐲子眨眼間便浸入血中,股股腥氣深入玉鐲,目可能見。毛后心中一陣可惜,眼看這世間珍品竟就這般毀了。
不多時,那血盆伸出一隻血手擎起玉鐲,血水順著玉鐲流下,很快便呈現出本來的顏色。但玉鐲受血氣浸入,卻再無方才那般溫婉的光澤,反倒透著股股幽光,十分詭異。
「這郭皇太后非是等閑!」
血祖的言語間透著些許不甘:
「以本尊無邊法力竟只能窺得一團混沌,非得是聖人一級護持!算不得!算不得!」
毛后一怔,連玉鐲被毀的痛心都被沖淡了:
「什麼?連老祖也算不得?」
血祖似是被打擊不小,重重的喘著粗氣。
看得明帝冷笑一聲,那血祖何曾受過這等閑氣,眉目微沉道:
「娃娃!這世間,本尊若算不得,旁人便更看不破!」
明帝卻沒理會,轉身回往寢宮。
他內心涌動著無限殺機,激蕩得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也許,只有無盡的殺戮才能平復他心中的濃濃殺意。
次日,曹真抵達洛陽,遷大司馬,賜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原來,曹休病逝,他九世未成,仍需輪迴歷劫,故而曹真頂替了曹休的位置。
曹真本想趕到洛陽為卞皇太后發喪,只可惜,他身子本就不好,路上耽擱了不少,竟就這般錯過。
曹真受封當日,當朝上表,欲利用魏國兵力上的優勢,分兵數路伐蜀,以自己為主力從斜谷進軍,一舉消滅蜀軍漢中勢力。
一石激起千層浪,曹真話一出口登時朝野震驚。誰也沒想到,三國鼎立之勢方現一年,曹真便要大規模伐蜀,實是有違天意。
朝上雖無反聲,但下朝後,司空陳群立刻上表,對曹真主力進軍斜谷提出置疑。畢竟斜谷乃當年曹操進軍張魯時行軍的路線,補給耗費巨大,以曹魏目前的國力來說也是捉襟見肘的。
一時間,整個洛陽都沸騰起來,街頭巷尾荼余飯後,人們都在議論曹真伐魏的事情。身為三大輔政大臣之一的司馬懿當然也在密切關注著事情的進展,更與其二子已經探討多次。
其實,誰都知道曹真欲舉兵滅蜀,只有一線之機,但誰也不清楚這位大將軍為什麼會突然做下這樣的決定。
司馬師看著司馬懿道:
「三國之中,我魏國實力最為雄厚,即使再經歷一次石亭之敗,也難以撼動大魏的根基。其實大司馬關心的是父親大人的態度,父親大人想怎麼做?」
司馬懿高深一笑,不答反問道:
「如果你是為父,你會怎麼做?」
司馬懿對兩個愛子寄予厚望,一直循循善誘,時刻不忘教誨。
司馬師若有所思道:
「若兒是父親大人,兒當靜觀其變。」
司馬懿耐人尋味一笑,看向司馬昭:
「昭兒呢?」
司馬昭道:
「大將軍此舉大違常理,讓兒想起先祖。父親大人雖與其有姻親,但天下畢竟是姓曹的,父親大人不可不防。若兒是父親大人,或許會效仿陳司徒上表勸諫。」
司馬師為之動容,司馬昭所言讓人不得不深思。
司馬懿笑笑道:
「昭兒說的不錯,大將軍一直對我深懷戒心,忌憚非常。但正是因此,為父才當韜光養晦啊。」
政局兇險,處處暗礁險灘,只要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覆之地,與其去揣摩,不如什麼都不做。
二子會意,齊齊點了點頭。
短短几天,反對的奏摺如雪片般飛進宮裡,反聲極強。
一時間,明帝也拿不定主意了,畢竟方經石亭大戰,魏國損失頗重,雖未動根本,卻已傷及髮膚,若再經歷一場石亭之戰,怕是真要動搖國本了。但看曹真的架勢,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其為大魏支柱,實是不好駁了其面子。明帝與朝臣連連討論了幾次,還是全無頭緒,他甚至有種衝動去後宮問問老祖。
明帝沒有去後宮,而是把劉曄留了下來。劉曄是三朝重臣,對於他姓什麼,明帝並不關心:
「方才諸臣商討,劉公一直未發表意見,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劉曄躬身道:
「臣以為蜀國弱小卻屢屢叩邊,我大魏當適時予以痛擊以彰國威,故臣以為可以征伐。」
明帝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劉曄退出大殿,正碰到一眾朝臣,原來這些朝臣見陛下將劉曄留在殿上,料想是要單獨問其伐蜀事宜,故而都未散去。
中領軍楊暨平日里與劉曄私交頗好,便待眾發問道:
「子揚以為大將軍伐蜀之事如何?」
劉曄正色道:
「司空(陳群)所奏合情合理,當然不可伐蜀!」
這些朝臣多是傾向於不伐蜀,聞言無不拍手稱讚。
楊暨雖非修真中人,但他身為中領軍掌管禁軍,頗受明帝寵信,便被召入宮中詢問伐蜀之事,楊暨是鐵杆鴿派,當即表示不宜出兵,更趁機道:
「劉子揚三朝老臣,陛下何不聽其之意?」
明帝聞言大覺好笑:
「聽其之意?那你是讓朕伐蜀,還是讓朕不伐蜀?」
楊暨當即道:
「劉子揚曾與臣言,其認為不可伐蜀,陛下這般說是為何意?」
明帝大為驚詫:
「他對朕說可伐蜀……」
楊暨哪裡肯信,明帝當即傳劉曄入宮當面對質,劉曄卻只是不言。
待楊暨退去,劉曄才道:
「陛下!伐蜀乃國之大計,豈可輕易表態?若為蜀國姦細所乘,豈不早有準備?」
明帝聞言方自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