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七擒孟獲
淮水江畔,人聲鼎沸,兵器交戈,慘叫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起。
混亂中,衝天的殺氣激射而出,在射入曹丕周身丈許處終於被曹丕所察覺,但箭芒已經緊緊鎖定了曹丕,無邊的殺氣強大的衝擊力讓曹丕一時間竟失去了反應能力,恐懼在臉上無限放大。
慌亂之中,幾乎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道勁箭的出現,而且這箭是丁奉全力一擊,威力非同小可,非是任何人都能抵擋得了的。眼看箭鋒便要射入曹丕體內,一道身影閃過,攔在了曹丕與這道勁箭之間,發出一聲悶響,傳來一計慘哼。強大的衝擊力將那道身影直撞入曹丕懷裡,曹丕扶住對方,對方的面目閃過,正是面色慘白的張遼。
張遼發現那道暗箭時,已經有些遲了,唯有用自己的身體才擋住了丁奉那計勁箭,根本來不急考慮其他。腰間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張遼不由得發出撕心裂肺般的一聲慘哼,便撲倒在曹丕身上。巨大的痛楚讓張遼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戰場的烽火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曹丕緊緊地抱住自己……
張遼本有降龍甲護身,本是刀槍不入,即使是丁奉的全力一擊,也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創傷。只可惜張遼在之前被佛油的罡火所燒,灼傷了自己的降龍甲,因此再也禁不起如此強大的一擊,昏死過去。
盤蛇谷口,凜冽的殺氣已經凝聚至極點,一場激戰已然難以避免。
突然,有人踏出一步,雙方強大的氣機為之一泄,便仿如泄氣般的皮球,匯聚至極點的戰意剎那間煙消雲散。兩個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那個在兩人強大氣機下仍能邁出一步的人身上,卻正是蠻王孟獲。
孟獲已經表示願降,此時卻又橫加阻攔,誰都不明白究竟何意,趙雲不解其意地看著孟獲:
「蠻王何意?」
孟獲看了一眼安祖,才將目光收回到趙雲身上,嘆息一聲道:
「趙將軍!安祖乃是我請來助陣的,既然安祖不肯與我等共同束手,本王豈能袖手旁觀?」
趙雲心中暗贊孟獲仁義,卻仍提槍踏出一步恭敬道:
「蠻王怒罪!趙某奉我家丞相之命,定要擒拿此人,故萬不能走脫了此人,還望蠻王見諒!」
孟獲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若趙將軍肯放安祖離去,本王及我族人願束手就擒!否則,本王只能全力相搏了!」
「大王……」
身後孟優、阿什等人俱都失聲道,已經到了這等境地,他們實在不願因為一個安祖而置全族於險地。
孟獲擺手阻住眾人:
「本王心意已決,萬請將軍三思!」
孟獲說話間自有一股豪氣,另人絲毫不敢懷疑他的話。
蠻方勇在孟獲的強大戰意下,突然又端起放下的武器對準蜀軍。氣機牽引下,蜀軍將士也紛紛端起武器相對。
趙雲眉頭緊緊皺起,為了安祖一人,真的值得與孟獲一族火拚嗎?何況,丞相對蠻方的態度很清楚,刀槍無眼,如果孟獲出什麼事,那之前的一切豈不都付諸東流了?但安祖乃是挑起戰端之源,只要他在一日,蠻方的和平便遙不可及。
正在趙雲猶豫不決之際,山谷中的慘嘶聲已經漸漸平靜下來,而谷口蠻蜀雙方將士劍拔弩張,殺氣愈發濃烈,氣氛緊張至極點。
正在此時,谷間山道上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住手!」
所有人都尋聲望去,卻是關索自谷上飛馳而下,拍馬疾行間,遙遙與花蔓對視一眼,似是交換了某種信息。
待至近前,關索翻身下馬來到趙雲跟前打了一個軍禮道:
「將軍,丞相有令,一切以和平解決蠻方問題為準則。」
趙雲點了點頭,長出口氣,打了個手勢,蜀軍緩緩收起兵器,蠻方勇士也遲疑著收起兵器,趙雲方道:
「那便請安祖速速離開!」
說罷,打了個手勢,攔在安祖身前的蜀軍自動閃出一條通道。
安祖見狀頗為難以置信地回過頭朝孟獲拱了拱手:
「多謝蠻王仗義執言!」
孟獲深深看了一眼安祖,點了點頭:
「保重!」
安祖點了點頭,回過頭正要離開,孟獲突然開口道:
「安祖!」
「嗯?」
安祖回過頭看向孟獲,見孟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追問道:
「怎麼了?」
孟獲釋然般吐出口濁氣,搖了搖頭:
「保重!」
安祖回過頭,看了一眼趙云:
「多謝將軍!他日再領教將軍本事!」
趙雲傲然一笑:
「隨時奉陪!」
安祖踏馬謹慎地緩步通過蜀軍的隊列,直至離開才吐出口氣,拍馬揚鞭直奔西方而去,果然沒有遇到什麼伏兵。
蜀軍大帳中,咀嚼聲與烈火燒斷干枝的噼啪聲相互輝映,但百十人的大帳中竟然沒有什麼別的聲響。連續的戰敗,已經讓這些桀驁不馴的蠻人徹底喪失了往日的銳氣,悶聲不響。
一陣腳步聲打亂了大帳消沉的氣氛,眾蠻人抬起頭看向帳門處,一眾蜀軍軍士步入軍帳,當頭之人卻是趙雲。
孟獲站起身來,蠻族其他首領也跟著紛紛站起身來,茫然地看著趙雲。
趙雲朝孟獲深施一禮:
「蠻王,丞相面羞,不欲再來相見,特另某前來放蠻王離開,再招人馬決戰。」
說至此處,緩了一緩才道:
「如果蠻王酒足飯飽,盡可離去。」
眾首領聞言無不望向孟獲,孟獲面上激動之色溢於言表,看著前方站立的趙雲,有幾分哽咽道:
「七擒七縱,古之未有。某雖化外之人,但也知廉恥,孟獲服了!」
說罷,孟獲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衣衫,袒胸露臂率先走出大帳,其他蠻族首領見狀也如孟獲般,一把扯**上衣袍,跟在孟獲身後。只有祝融夫人攜著花蔓緊緊望著這些男兒的背影,她們彷彿看到這些人身上有什麼東西正漸漸褪去,那些策馬奔騰的豪邁,那些桀驁不馴的驕傲,那些……自心底湧起一種濃濃的感傷,淚水竟自臉頰緩緩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