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南中驚變

  雍闓對這個安祖的到來顯然極為奇怪,自己和他不過是一面之緣,這個老頭便巴巴大老遠趕過來找自己,實是說不出的詭異。安祖看了看雍闓身邊,雍闓正了正身子,擺手揮退身旁眾人。


  安祖笑眯眯地看著雍闓道:

  「老夫斗膽,敢問郡守,三郡獨立后,您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雍闓登時來了興趣,他本來有點打算,但經歷種種后,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打算了,正想為自己尋個出路。他心中雖這般想,但面上卻並無多大變化,漫不經心道:


  「哦?安祖問這個幹什麼?」


  安祖自然知道雍闓自然不會對一個陌生人輕易說出自己的計劃,似早有說辭:

  「若郡守只欲偏安一隅,那老夫便不必白費唇舌了;若郡守有一展鴻圖的抱負,老夫倒是願意為郡守謀劃一二。」


  雍闓直盯盯看了眼安祖,在他的逼視下,安祖泰然自若回視雍闓,兩人目光交匯間似交流了無數信息,雍闓方道:

  「說來聽聽。」


  「若蜀國出兵征南中,郡守以為建寧能守多久?」


  雍闓冷哼一聲不屑道:


  「安祖過慮了!蜀國自顧不暇,哪有什麼功夫來管俺們?」


  安祖哈哈大笑: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郡守不會以為蜀國會這麼輕易放棄南中三郡吧?老夫敢以項上人頭,蜀國早晚必征南中,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見雍闓沒有言語,但面色微微為之一動,續道:


  「一旦蜀國攻打南中,以建寧一城之力,只怕尚難抵蜀國虎狼之師,若是合三郡之力也不過有一線生機。」


  雍闓眉頭緊鎖,直至此時方幽幽道:

  「要是蜀國真來打我三郡,就是合三郡之力也擋不住。」


  安祖微微一笑:

  「若是加上蠻王呢?」


  雍闓聞言抬眼深深看了一眼安祖,後者點了點頭,雍闓不由哈哈大笑:


  「若加上蠻王,我兄弟四人還怕什麼蜀國呀?」


  安祖點頭附和道:

  「若三郡各自為戰,早晚為人所破,若能以四郡之力拿下西蜀,天下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雍闓萬沒想到眼前這乾巴巴的老頭竟有如此雄心,掛在臉上的笑意漸漸褪了下去,顯然在權衡利弊。


  安祖並不擔心雍闓會拒絕自己,他用茶蓋緩緩勻著杯中的茶氣,漫不經心道:

  「機會總是伴隨著風險,但請郡守相信,只要我們再拿下一個郡,就會有更多的援兵自四面八方而來。」


  安祖的話打斷了雍闓的思路,讓雍闓為之一愣,竟然還會有援兵?看來這老頭確實是籌劃良久啊,這麼看來倒確實是個機會。


  雍闓又思量了良久,才抬起頭看著安祖道:

  「拿下西蜀,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安祖回視雍闓笑道:


  「打下西蜀,咱們平分西蜀,豈不比看人眼色要痛快的多?」


  雍闓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安祖的話的確很打動人,如果真如安祖所說能平分西蜀,那倒真是賺到了。想至此處,當即拍案道:

  「好!既然安祖尚有此抱負,我雍闓便隨安祖博上一博!不如,咱們先擊掌為盟,如何?」


  啪的一聲輕響,兩隻手緊緊擊在一處。


  二人既敞開胸懷,雍闓再無顧忌,面帶憂色道:


  「不過,要想聯合其他二郡,只怕我那兩個兄弟還要費些唇舌。」


  雍闓心知肚明,自己的兩個兄弟仗著修為高深,兵力雄厚,根本不屑與自己為伍,說是費些唇舌實在是高抬了自己。他倆連個永昌都不願跟自己打,又怎麼會去打西蜀?不過,眼下自己勢弱,這個機會斷然不能錯過。


  「相信以郡守的能力,自可說服其他二位郡守。」


  雍闓當然不能反對,點點頭,當即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與安祖把酒言歡。


  此時的諸葛亮並沒有意識到西南的微妙變化,西蜀朝局不穩,內憂外患,當前重中之重自然是穩定朝局。雖然自己已經退了四路大軍,與東吳的關係也有所緩和,卻並不意味著局面有所改善,也不意味著吳魏會就此罷手。


  諸葛亮一面把持著內政操持著家務,一面握著兵權密切關注著四方動靜,對於南中,他雖然並沒有動手,卻早已有了計劃。


  這一年,諸葛亮在與劉禪商議后正式開府治事,並提拔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做了門下督。這個人與諸葛亮素未謀面,也未有什麼耀眼的功績,但諸葛亮聽說他叫馬忠,便將他直接從一個大頭兵提拔為門下督,可算是平步青雲了。


  諸葛亮忙著開府又兼著益州牧,在吳蜀重臣的共同努力下,蜀國與東吳關係漸佳,而魏國也並沒有再對蜀國有什麼動作。


  蜀國得以喘息,開始大力恢復生產,出現了蒸蒸日上的景象。只是,對南中三郡,蜀國上下一直是諱莫如深,鮮有人提及,雖然沒有明說,卻好像已經承認了他的合法性。蜀國上下一切寂寂如夜,卻好似暴風驟雨前的寧靜般。


  曹彰來到了久別的洛陽,先入宮覲見了自己的母后卞后,然後便是漫長的等待。曹彰在洛陽盤旋數日,卻終是沒有等到曹丕的詔見。但他並不想就這麼回任城,於是,曹彰來至宮門處,託人找了曹丕的近侍。


  這是曹彰之前最為不恥的一種行徑,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走上這條路。


  「大監,煩勞問一聲,陛下究竟是什麼意思?」


  曹彰問的十分懇切,甚至有幾分謙恭,但大監卻似乎並不領情,看了眼這張滿是寒風雕刻的臉,陰陽怪氣道:

  「任城王,先皇去世之時,您索要玉璽意欲何為啊?」


  曹彰聞言好如晴天霹靂般怔怔地盯著大監,良久無語。


  大監冷笑兩聲:


  「老奴公務繁忙,先行告退了。」


  曹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館驛的,他的腦海里一直徘徊著:他沒有忘,他沒有忘……

  曹彰離開洛陽回到任城不幾日,便傳來噩耗——任城王暴斃於府邸。


  曹丕收到消息時,抬起頭重重地吸了幾口氣,緩緩閉上眼,眼角有一絲淚痕劃過。


  曹魏又失去了一員得力幹將,曹丕賜曹彰鑾輅龍旗、虎賁一百,厚葬了曹彰。可惜曹彰如此英雄,卻落入滾滾輪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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