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馬超之死

  馬超擺了擺手,支著身子立在城頭望著軻比能的隊伍向遠方蔓延。


  遠方已經看不到軻比能隊伍的影子了,只能依稀看到一道黑點不斷向前蠕動。


  馬超良久未動,馬岱強忍心中痛楚輕聲道:


  「大哥!軻比能走了!」


  馬超抬起眼角微微抬了抬:

  「丞相,馬超未曾負你!你也不要負了馬超啊!」


  馬超的聲音微弱,彷彿用盡了平生的氣力。說完此話,只覺全身的氣勢為之一松,整個人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蒼老起來,緩緩閉上了雙眼。


  馬岱登時淚如雨下,跪下來撕心裂肺道:

  「大哥!」


  城頭將校無不震撼,只覺心頭為之一痛,齊齊跪倒在地:

  「將軍!」


  當晚,茫茫的夜空中,一顆斗大的星辰隕落,一代名將就這般落寞地病死在西平關這個小小的關隘里。馬超身隕並未在蜀地引起過多反響,很快便煙消去散了。近年來,名將死的太多了,關羽、張飛、黃忠,這些當世一流名將死得死亡的亡,蜀國甚至都已經習慣了這些一流名將的接連死去。


  軻比能數萬大軍就這般無功而返,而上庸的孟達也極耐人尋味地病倒在出兵路上。孟達作為一方鎮侯,在曹氏政權方穩之際,曹丕當然不會動他,更不會因為孟達病倒了而為難他。


  只有曹真一路兵出陽平關,但曹真在陽平關遇到了聞名天下的猛將趙雲。


  在與趙雲僵持了一個月後,曹真未得尺寸之功,加之其餘兩路軍盡皆退兵,而東吳到現在還在籌備中,顯然沒有絲毫出兵誠意。曹真把其餘三路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遍后,便也徐徐退兵了。


  司馬懿的四路伐蜀大軍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退兵了,但其氣勢磅礴之勢,卻也令蜀國上下冒了一身冷汗,只不過,蜀國高層不知,一場陰謀正在緊鑼密鼓地醞釀中。


  永昌方面已經收到三郡獨立的風聲,永昌城身處前漩渦邊風聲鶴唳,出入盤查極嚴。誰想到,城下竟來了雍闓這個瘋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永昌太守,叫現任永昌太守立刻出城交出印綬。永昌將校當然不會同意,卻不料被雍闓打死打傷數人。


  呂凱方登上城樓便聽到下面傳來陣陣叫囂聲:「俺乃永昌太守,速速讓你們太守出來交接,迎俺入城!」


  太守立在城頭見其如此悍勇,心中好不驚恐,正此時,呂凱登上城頭,遠遠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太守回身一看正與呂凱四目相對,太守趕緊走上前,雙手抓著呂凱神情緊張道:

  「哎呀!先生,你總算來了!城下這莽漢著實厲害!」


  太守的聲音都好似變了腔調般。


  呂凱見太守大汗淋漓,嚇得不輕,不由寬慰道:


  「大人不必擔心,不知死活的小賊罷了。」


  太守聽呂凱這副腔調,不由安心,臉上稍有了些血色,連連點點頭: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太守神情一松,忽然聽到後面傳來嘶嘶的聲響,聽起來甚是詭異,不由向呂凱身後隨眼望去。嚇得他登時跳到呂凱身後,指著呂凱身後驚叫道:


  「蛇!」


  安祖的拐杖上的眼鏡王蛇正吞吐著腥紅的信子雙眼惡毒地盯著自己,彷彿一下子便看透了自己內心一般,只覺驚悚非常,甚是恐怖。


  安祖已經退到呂凱一旁,微一欠身道:

  「大人受驚了!」


  說話間,撫了撫拐上的蛇,那蛇被安祖這麼一撫,頓時收攝了鋒芒,卻沒那麼可怕了。


  太守依舊滿臉驚恐地的看了眼呂凱,後者道:


  「這是在下的一位故交。」


  太守這才擦了擦額上的汗仗著膽子從呂凱身前走出來:

  「老先生真好手段啊。」


  安祖沒有言語,一行三人來到城頭向下俯視。


  呂凱不由皺了皺眉,城下已經死了一圈人了,沒有五十也有四十,斷肢殘腿的也分不清是誰的,有的人的腦袋竟是硬生生地掰斷,呻吟聲此起彼伏,好不凄楚。


  來人手段之兇殘狠辣,連素來殺人如麻的巫人也不由側目。望著城下的一片狼籍,那些久經殺場的士兵也大多面如土色,也難怪沒有人敢再下去了。


  呂凱的目光移向城下耀武揚威的漢子,妖氣縱橫,一看便知此人什麼妖物所化。都說當今亂世,妖魔縱生,想不到竟如此無法無天。呂凱雖是巫人,但久受中原文化熏陶,卻是一身正氣,最恨不得爛殺無辜的惡徒,不過平素的涵養卻讓他生生壓住了胸中怒火。


  安祖看在眼裡,望著城下不動生色道:


  「人生在世,任誰都無法置身世外,宿命,不是你想躲就躲的了的。」


  太守聽地雲里霧裡,呂凱卻聽的明白,這位巫族前輩的確是位出色的說客,只是他也許永遠不會明白,巫人部落間的仇恨早已註定了他們無法團結。昔年呂氏先祖已經用血的代價印證了這一點,即便是放棄天下權柄,也不可能再將仇恨泯滅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神佛若何?


  成都,文武百官齊聚朝堂早朝,劉禪坐在至尊寶座上卻呵氣連連,直到諸葛亮出列,劉禪才打起精神來。


  「陛下,魏國三路大軍已退,只余東吳一路,臣乞請出使東吳,遊說止戈。」


  劉禪當然明白,諸葛亮所謂的遊說止戈其實就變相說和,不過是換了一個說法。


  劉禪畢竟不是莽夫,自幼在皇家熏陶,行事作風自有皇家風範。自己雖與東吳有深仇大恨,但正如鄧芝所說,身為皇家後裔,就當忍旁人所不能忍,當為旁人所不能做。


  蜀國太脆弱了,實在經不起大的風浪了,現在的蜀國需要的是休養生息韜光養晦。但軍方隊列中已經引起了一陣騷亂,只是諸葛亮不是鄧芝,他決定的事,旁人都不得不掂量一二,所以,並沒有人發聲反對。


  劉禪正要開口,武將隊列中的吳懿出列道:


  「丞相,魏三路大軍已退,何懼東吳肖小?」


  諸葛亮搖頭道:


  「東吳於蜀,如劍懸於項上。蜀國方經戰亂,又經新主登基,百廢待興。一旦東吳發兵,魏勢必捲土重來,逐鹿蜀地。」


  吳懿聞言,默然無語。


  劉禪見狀不由笑道:


  「既如此,相父以為當派何人去好呢?」


  諸葛亮環顧眾人淡然道:


  「臣保舉尚書鄧芝鄧伯苗。」


  劉禪點了點頭:


  「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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