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白眊斷後
陳到見自己苦練多年的精兵在此等形勢能保持這樣的戰心,滿意地點了點頭,高聲喝令:
「檢驗兵器!」
片刻間,一個副將道:
「將軍!檢驗完畢!」
陳到眺目望向江上自己的三艘戰船,此時,戰船上還有幾十個蜀兵沒有退上岸,正與東吳軍在船上苦戰,陳到冷酷無情的臉上浮現一絲猶豫。
「將軍?」
「放火!燒船!」
此時陳到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猶豫,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決絕。
「可是將軍.……船上還有我們的人呢啊!」
那副將不由猶豫。
陳到面色如鐵:
「陛下的生命高於一切!還不快去?」
還沒等船上的蜀兵反應過來,船已經起火了,而火勢隨著風勢仿如火龍般不停向前蔓延。一名蜀兵掙扎著爬到船梆上,正看到白眊兵從山上向船上扔火把,一個火把險些砸到他的臉上,他咆哮著哭嚎道:
「還有自己人啊!船上還有自己人啊!」
回應他的是不斷往船上扔的火把,那從下而上的火苗帶著妖冶的光芒,卻也燒透了他們一顆顆赤誠之心。剎那間,火光衝天,東吳兵根本無處下腳。
滾滾熱浪,撲的人不敢上前。江岸本就狹小,剛好只能容納幾艘船。現在靠近岸邊的三艘戰船起了火,幾乎把路口堵死,只餘一小塊空地,僅能容納小船過去。
孫桓一聲令下,幾艘赤馬舟縱向排成一列直頂到岸邊,船上的東吳兵如洪水般自狹小的舟頭衝上岸邊。不過,他們根本上不了岸,狹小的山道被白眊兵死死守住。
這些白眊兵裝備十分精良,幾乎每個人配有硬甲、圓盾、勁弩、馬刀和長槍。這小小的一艘赤馬舟頭被幾名白眊兵守住,便守得死死的,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何況岸上還有近二百名蜀軍精銳守著,他們如何能攻的上去?
東吳兵對江岸發動了幾次進攻都被白眊兵強橫的打了回去,不僅如此,沖在最前面的赤馬舟還被燒壞了兩艘。就在白眊兵全力圍攻前頭的赤馬舟時,忽然,蜀軍那三艘被火燒的劈叭作響的戰船忽然向後移去。陳到雙目凝視前方,暗叫不好。
原來,孫桓眼見空間狹小難以對岸邊實行多方位進攻,這樣打下去,自己這四千多人都得死在這兒。他靈機一動,忙叫來幾艘樓船用鉤索把那三條火船都拖了出去,空間迅速被孫桓的戰船填滿。這一下,岸上的防守面一下子就擴大了不止三倍,東吳兵高聲叫嚷著向江岸撲殺。
眼看敵船紛紛靠岸,船上的東吳兵叫囂著,幾名白眊兵忙點燃了火把朝船上扔去,但也只是在船上砸了幾個火星。船上的東吳兵多的很,星星之火根本成不了氣候,還未燒起來就被人七手八腳撲滅了。
戰船越來越近,火光映射下的吳兵的臉都已看的分明。船上的人居高臨下,射出來的箭更是又快又狠,一輪箭雨下來,雖然有圓盾格擋,但還是有好幾名白眊兵都掛了彩。
眼看形勢越來越危急,陳到眉頭倒豎凝在一處。他回身望了一眼身後的山道,只有零星幾個蜀兵正往山上爬,劉備一行早就看不到了。陳到見此情境,心下稍安,高聲道:
「弟兄們!收縮至階上防守!」
不用陳到多說,前方的白眊兵已經開始歸縮陣型了,緩緩向後退去。灘頭一下子就空出了不少空間,船上的東吳兵如同下餃子般從船上蹦到灘頭,不一會就把灘頭擠得滿滿的。
最前排的白眊兵與蜀軍受擊面一下子便擴大了不少,東吳兵的兵器沒頭沒腦地直往蜀軍隊伍里插。這個時候任你單兵能力再強,也無濟於事。有的人剛擋住對方砍下來的刀,就被從縫隙里穿出的長矛刺了個洞;有的人剛砍死一名東吳兵,刀還沒拔出來,就被後來的人一刀劈成兩半……戰鬥異常兇殘,幾乎每退一步都有無數人倒下。
白眊兵邊戰邊退,雖然大半隊伍都退進了狹長的山道,但還有一小半部分白眊兵與東吳兵接壤激戰。砍殺聲震天,與刀槍交擊聲交織在一處,在空蕩的山道間嗡嗡迴響。而那原本狹小的灘頭,此時已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了,泥濘不堪,一條條血流匯聚成股股血溝直流到江里,江畔旁的江水早已一片殷紅。
在退至狹小的山道中短兵相接,白眊兵和普通蜀兵的差別就顯示出來了。同樣是外圍防禦,白眊兵配合得十分默契,面對從不同角度飛來長矛大刀,兩名白眊兵一攻一守一執槍弩、一執刀盾,進攻防禦,相互配合,並排的幾個東吳兵竟抵不住兩名白眊兵。
相較之下,普通蜀兵就慘多了,他們都是來不及撤退被迫反擊的,很多人都是抱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心理。而實際上,面對士氣高漲的東吳兵,能殺得了一個就已經不錯了,根本殺不了第二個了,大多數人都處於被殺中。
蜀兵的抵抗異常激烈,隨著山路越發狹窄,兩軍接壤處越來越小,能並列兩三人已是不錯,東吳兵若想攻上去也就越發艱難了。
孫桓已經踏著血泥登上岸邊,眼看大隊人馬擁擠在窄道外,難有寸進,即便衝上去的,也是因為蜀兵的後退而讓出來的道路。這種地勢,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自己的兵力優勢完全無法展開。
「將軍,攻不上去啊!」
不用偏將說,孫桓也看地清楚:
「弓箭手試過沒有?」
偏將一拍腦袋,忙調來弓箭手。剎那間,箭雨紛飛,蜀兵陣中登時陷入混亂。只不過這也只是片刻功夫,白眊兵的圓盾很快就舉了起來,頂過了一陣急促的箭雨,漸漸穩住了陣型,東吳兵的弓箭漸漸失去了作用。
孫桓眼見效果不佳,忙叫來嚮導:
「附近有什麼其它的道路可以上山嗎?」
嚮導連連搖頭,苦著臉道:
「將軍,這個鬼地方,濕滑難攀,實在沒有什麼其它的道路可以上山。」
孫桓目色中的精芒一閃而逝:要想攻山,恐怕只有這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