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東吳稱藩
吳質快步跟上地藏王菩薩,低聲道:
「菩薩,陛下雖方登基稱帝,但人人都不看好這個皇子曹睿。甄夫人與曹子建的關係曖昧,陛下心中一直有氣,想來定會牽連到曹睿。何況,那曹睿雖被立為世子,但這非是陛下本意,只是當年為對付曹子建,陛下設下的美人計,而立曹睿為世子,是甄宓的唯一要求。一旦像郭貴人這樣的寵妃有了子嗣,陛下定然會立他們的孩子為儲君。何況,曹霖剛剛出生,菩薩何故看好曹睿呢?」
地藏王菩薩深吸口氣,緩聲道:
「曹丕的壽命不會超過十年,這十年裡,曹丕縱再有子嗣,也定不能長久。」
「什麼?怎會如此?」
地藏王菩薩也不由長嘆一聲:
「佛入東土,波折重重啊!或者,這便是天意罷!」
感慨罷,才續道:
「曹丕本是昔年本尊為曹操強自斬去的惡念所化,依本體而生,依本體而亡,想來是曹操本體受到了不可彌補的創傷,以致魂飛魄散,才會有此異相。也是他命不該絕,恰逢本尊赴三皇盛宴歸來。唉!本尊雖用鬼道強聚其魂魄,但此等逆天之法,終是逆天而為,不能長久。」
正如地藏王菩薩所言,自曹丕登基后,雖後宮佳麗無數,但眾妃所出各個體質孱弱,更有三個早夭,除了曹睿、曹霖,竟沒有活過二十歲的。
曹霖是得其父之氣而生,雖得人壽,卻遺其父之惡,生性粗暴,手段殘忍;而曹睿則是因為是曹丕早年得子,未受沾染,才免於難。
吳質更是訝然,怯聲道:
「菩薩的意思是……先皇……魂飛魄散了?」
地藏王菩薩微微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應該是這樣吧?」
吳質更是驚異:
「先皇布下七十二疑冢,仙神莫測,什麼人能傷得了他?」
地藏王菩薩冷笑一聲:
「此等小道,也便對付地仙一級罷了,欲除一個曹操,何難之有?」
吳質聞言,更覺毛骨悚然,可見修真一途,無窮無盡。
曹丕病復后,本欲重賞這位異人,可惜著人遍尋整個許都都尋他不著,便也只好做罷了。還好,曹丕恢復的很快,此時他已位居至尊之位,放眼天下,除了劉備、孫權鞭長莫及,天下誰人敢擋?
曹丕稱帝的消息傳出后,宇內震驚。
孫權為避免奪荊州之禍,陷入蜀魏兩線做戰的窘境,決意示弱曹魏,向曹魏稱藩,並遣使洛陽,歸還關羽荊州之戰俘獲的曹魏戰俘,這其中最高軍銜便是左將軍、益壽亭侯——于禁。
于禁一干荊州戰俘隨著東吳使團赴洛陽面聖,其他人精神還好,但于禁面容瘦削,頭髮鬍鬚盡皆斑白,整個人都顯得頹廢非常,可想而知其在東吳的境遇。
吳侯雖未曾難為過於禁,甚至可以說是禮遇有加,但吳侯手下的江東將校卻沒有這份胸襟了,時常出言奚落于禁,以至於禁雖然衣食無憂,但精神上備受煎熬。
曹丕見於禁這般憔悴,不由走出龍案,親自將于禁攙扶起來:
「老將軍兵敗遭擒,淪落敵營,幾經周轉得以回母國,辛苦了!」
他說得雖然真誠,但兩旁眾將卻無不哄然大笑,于禁更是面紅耳赤:
「臣羞愧!」
說罷,又拜。
曹丕忙撫住于禁: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至於此,起來吧!」
曹丕又與于禁寒暄了幾句,封于禁為安遠將軍以安其心,才道:
「先皇已逝,文則是追隨先皇數十年的宿將。先皇去時,文則未能送先皇行一程。現在既然回來了,當去祭拜一下先皇才是。」
于禁恭敬道:
「謝陛下!」
曹丕這才屏退于禁:
「老將軍身處敵營,幾經周折,想必也乏累了,回去休息吧。」
于禁施禮告退,回過頭正迎上許褚等人怨怒的目光,不由心中發寒,忙別開目光,退出殿外。
於府門前自是門可羅雀一片衰敗,他為官恪守毅重,同僚間本就無甚摯交,征戰殺場又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荊州一敗,便從外姓諸將之首的位置上摔下去,牆倒眾人推,其情境可想而知。望著曾經輝煌一時的益壽亭侯府,于禁感覺到自己往日的輝煌,便如這侯府一樣衰敗下去了。
曹丕稱帝、孫權稱藩的消息很快傳到成都,之後關於漢獻帝的處境,諸如漢獻帝被封山陽公後去往封地的路上被曹丕暗殺、漢獻帝在京徘徊被曹丕處死等等各類消息陸續傳至成都。
各種訛傳,被說的有板有眼真假難辨,但大多是關於漢獻帝遇害的消息,可見不管怎樣,這個結果最具備可傳性,被傳播的最為廣泛。
這些坊間流傳的消息當然逃不過諸葛亮這些頂級謀士的雙眼,漢獻帝雖是漢興的火種,但人心已不在漢,曹魏已是民心所向,獻帝在時,尚不能奪回權力,退位后又能掀起多大的浪?曹丕殺不殺他已然不重要,根本犯不著受人口舌冒天下之大韙殺了他。但作為頂尖謀士,自然不可能錯過這等天賜良機。
尚書令府,重病中的法正也已經聽到風聲,不由輕聲一笑,三國鼎立的局面已然形成,諸葛亮,看你如何翻雲覆雨了。
法正輕聲咳了幾聲,天色已晚,他躲在床上慢慢合上了眼睛。雖然法正並不想睡,但眼皮重逾千斤。
法正心中忽湧起一股奇異的想法:莫非我大限將至了嗎?是了,人終有一死,許是死了,便很快能看到公瑾、子敬,你們還好吧?轉念又一想,我既死了便入了輪迴,只怕今生今世再難相見了。想至此處,蒼涼寂寞之感油然而生,登時淚眼朦朧不能自持。
不知不覺竟自睡了,迷茫中,法正聽到有人呼喚。
這聲音並不陌生,只是一時間竟沒想起來對方是誰,不由起身循著聲音尋去。
不知行了多久,忽見前方閃出一個人的輪廓,隨著自己越走越近,對方的身形相貌也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