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裂痕初現
孫權與張昭、呂蒙說話間,只聽外面人聲鼎沸,眾人知道,司馬懿到了。
孫權正了正衣觀,這才長身而起:
「二位隨孤去會會這位司馬一達(司馬家一門人才輩出,兄弟幾人聲名在外,素有司馬八達之稱,故有此一說)。」
張昭、呂蒙不禁都起身跟在孫權後面。
未等司馬懿踏入侯府正門,孫權已滿面春風迎了出來,二人敘禮,寒暄片刻,才牽手入了侯府。
張昭深深看了眼跟在二人身後的諸葛謹,後者搖了搖頭。張昭見狀,心下已然瞭然,面色不禁沉了下去。
眾人落座后,司馬懿這才呈上曹操親筆書信:
「吳侯,孫曹兩家本無仇怨,皆因劉備從中挑撥,才會生了間隙。魏王此次差懿千里迢迢而來,正是為孫曹兩家的和平而來。劉備無德,未得聖上旨意,妄自稱王,天人共憤。魏王願約將軍共伐不臣,攻取荊州,魏王臨漢川,首尾夾擊,屠戳國賊。破劉之後,我主願與吳侯共分疆土,互惠互利,永不侵犯。」
未待孫權表態,呂蒙已長身而起道:
「主公,機不可失,蒙願親領虎師,誓奪荊州!」
張昭沒想到呂蒙會這麼迫不急待,當下也起身道:
「主公,茲事體大,還望主公三思啊!」
諸葛謹也附和道:
「主公,此事萬不能操之過急!」
司馬懿長聲道:
「吳侯,劉備漢中初平未穩,魏王尚有餘力。若再過些時日,劉備根基已穩,再行出師,只怕良機已失,還請吳侯三思。」
呂蒙也道:
「主公,若非劉備言而無信不肯歸還荊州,魯都督又何致鬱鬱而終?三軍將士對劉備這等無信無義之徒恨之入骨,皆有取荊州之心,主公就不要猶豫了!」
諸葛謹見呂蒙、司馬懿急於孫權表達,知道孫權為難當下道:
「主公,殺場征伐,就算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日半日,何況司馬先生舟馬勞頓,不如先請司馬先生回館舍歇息,再做定奪,亦無不可。」
孫權方才被呂蒙、司馬懿逼得頗有些狼狽,聽諸葛謹這般說只覺久旱逢甘露,當下忙應聲道:
「子瑜所言極是!司馬先先遠道而來,定是疲累的很,先到館舍歇息,咱們晚上再作細談。」
司馬懿知道孫權要避開自己與眾臣商議,只是從容一笑,臉上再無方才的緊迫。
待得司馬懿退下之後,孫權看著呂蒙責怪道:
「子明今日怎麼如此性急?」
孫權環顧三人,心如明鏡,此三人俱存私心,只怕未必會為我盡全力,想到此處不由道:
「先去請顧司馬前來議事。」
左司馬顧雍為人深沉,三人俱不知其來歷,只道他是不在佛道之爭中的方外之人,無根無基一青萍,兩不相幫。若有他來,卻都可以信服,不禁都暗自點頭。
不多時,顧雍便到了,孫權將司馬懿訪吳的事情與顧雍敘述一遍。
顧雍略思片刻道:
「這倒不失為一個取荊州的良謀,只是,我軍與曹魏合謀,無異於與虎謀皮。曹軍勢大,我軍勢微。依微臣之見,不如一面結連曹魏,一面派人去荊州打探消息,看關羽動靜再作打算不遲。」
諸葛謹不禁暗暗點頭:需得想個辦法從中斡旋才好。忽的靈機一動:
「顧司馬所言極是!曹操勢大,魯都督之前便定下連劉抗曹之策,若能結連劉備,共滅曹魏,主公方有一爭天下的機會。但眼下,劉備日漸強盛,實與曹魏無異,倒是關羽久鎮荊州,功高震主,何不結連關羽?」
一番話說得孫權眼前一亮,諸葛瑾見勢續道:
「瑾素聞關羽在荊州時,由劉備作媒娶了一門親事,膝下有兩兒一女。其女與幼子尚幼,未曾婚配。某願親往荊州與世子說親,若關羽肯許下這門親事,即與關羽共謀破曹大計;若是不允再作他議。主公以為如何?」
孫權聽了頗合心意,這才點了點頭:
「此計甚妙!既如此,就勞煩子瑜跑一趟荊州了。」
呂蒙等人也知此計也不失為一個折中的方法,俱是點頭稱是,這才各自散了。
東吳正商討連曹抗劉還是連關抗曹的時候,蜀郡費詩一行已經抵達荊州,關羽親自將費詩迎入城中,給足了費詩面子,著實讓費詩風光了一把。
卻說眾人落座,費詩灑眼環顧,不由一愣:
「馬侍中什麼時候來的荊州?」
馬良微微一笑:
「良只比費司馬早到了幾日,諸葛軍師著我來輔助關將軍。」
費詩心神電閃:莫非諸葛亮發現了什麼端倪不成?莫非師父在成都出事了?
費詩雖然擔心師父,但轉念一想,不過幾日的功夫,以師父今時今日的地位,料想也不會出什麼大事。自己現在遠在荊州,還是先把師父交待的事辦好,再做打算才是正途。只是,如今馬良一來,平添了許多麻煩,倒是有些掣肘。
想到此處,費詩頷首一禮,算是打過招呼,馬良也回了一禮。
這時,費詩才掏出公文呈給關羽賀道:
「漢中王封將軍為前將軍,位居五虎上將之首,真是可喜可賀!先恭喜將軍了!」
關羽聽了眉頭不禁一皺,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於公於私,這個位子似乎都有些低了,面上不悅:
「哦?五虎上將?哪五虎上將?」
費詩見關羽面色陰沉,知道到了關鍵,不由定了定神:
「除關將軍外,分別左將軍張飛張將軍,右將軍馬超馬將軍,后將軍黃忠黃老將軍,翊軍將軍趙雲趙將軍,並為五虎上將。」
「黃忠?」
關羽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那個戰長沙時與自己對陣的黃忠,不過,黃忠之前不就是一個中郎將嗎?關羽鎮守荊州多年,獨擋一面,他本以為自己在劉備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難以撼動的,卻一直要自己與眾人同列,心中本就不爽。現在哥哥自封漢中王后,不但沒有將自己與其他人區別對待,反倒將自己和其餘四將相提並論?
劉關張三兄弟本是同氣連枝,如今折了張飛一隻龍角,他性子本就大變,如今越想越邪,這其中的落差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只是這心裡肝火再旺,卻如何與他人說?誰能明白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