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濡須首戰
凌統雖然早就去查過張遼的底細,卻還沒有得到消息。降龍戟,降龍木所造,想起此節,凌統就不能不有所顧忌。
正想間,凌統聽到本陣中一陣喧鬧:
「這就是張遼!」
「果然英武不凡!」
「是啊!早聽說此人勇猛非常,連吳侯都差點命喪其手。」……
原來,逍遙津一戰後,東吳軍口口相傳,都說張遼如戰神一般,東吳將校莫有擋者,連吳侯都差點命喪其手。後來傳言更盛,說張遼是殺神臨凡,隨手一掃,東吳軍便拍死一千,再隨手一掃,便拍死大半。就連張遼的形象也被傳的神乎其神,說其三頭六臂,鋼筋鐵骨,簡直如戰神一般。
凌統此時才相信外界的傳言,知道張遼在逍遙津一戰對東吳軍造成極大心理壓力,心中如戰神一般無法抵敵,見到他,不用戰,內心先就怯了。若不勝這一戰,只怕東吳濡須一戰就不用打了!但萬一此人是娘娘手下,自己縱使勝了,也大為不美。
凌統正盤算間,但覺得身後兵士不自覺得退了兩步,心中暗暗發狠:若再猶豫,自己隊伍便不戰而退了。當即喝道:
「列陣!」
他手下兵士不敢違令,聲音小了不少,但無不是腳步踟躕,心中生怯,有些人槍都拿不穩了。
對方士氣更盛,刀槍劍林,在烈日下,閃著森然寒光,直刺得人心底發寒。
凌統當即將長刀掛在馬上,自腰間抽出雙劍,挺雙劍出列,直面對方凜冽的殺氣,只覺得身後三千兵馬於無物一般,自己就如獨自立於風口面對萬道狂風,當即緩緩抬起劍鋒遙指張遼喝道:
「賊將,可敢與某一戰?」
張遼輕蔑一笑:
「手下敗將,還敢挑戰?」
曹軍聽罷,俱是吶喊助威,士氣又盛了幾分。
東吳兵見狀,又不由倒退了一步:
「對方是戰神,凌將軍哪能打得過呀?」
「就是,為了自己軍功,拖著咱們送死!」
「大家記住,等會只要凌將軍被他打趴下,咱們趕緊往濡須塢里撤!」
「對!」……
畢竟,這支隊伍是凌統方剛組建的隊伍,但他萬萬沒想到,還沒開戰,他的新兵就已經做好了放棄主帥的打算。
其實,凌統自己心中也暗暗打鼓。張遼的修為,他自然曾經領教過,自己確實沒把握,但眼下已經逼到這個份上,只能拚死一戰。他心中是越想越悔,當即也不搭話,拍馬直取張遼。但凌統本陣中卻連個吶喊助威的都沒有,反而都朝後退了一步,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讓人好不心寒,一股悲涼油然而生。
張遼眼見著凌統自本陣中風馳而出,渾身上下透著肅殺,雙劍藏於胸間,抱劍疾行,甚為奇怪。張遼當下不敢大意,拍馬衝出本陣,身後傳來陣陣喝彩,氣勢與凌統自然大為不同。
兩道勁風自雙方陣中掠出,如閃電般在兩陣中心相遇。
張遼借著去勢劈出一戟,去勢又疾又狠。卻不料,凌統身子一側,閃身自戟鋒中閃過。看看二人穿插而過,凌統忽的反手一劍直打張遼後腦。張遼早有後手,長戟在虛空劃了一周,直抵在凌統劍鋒。當即火星激蕩,直發出啵的一聲兵器交擊的脆響,餘音不止,甚是刺人心脾。
凌統心中不由大驚,他這一招,乃是極狠的殺招,不料反被張遼討去不少好處。
本來張遼的降龍戟便是長兵器適合鬥力,凌統的雙劍以輕巧機變為主,實不宜這般較力,這一計吃了不少暗虧。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湧,右臂虎口發麻。
不待凌統回復體力,張遼撥馬又是一戟。戟長劍短,凌統不敢硬接,躍下馬來從戟中穿插而過。他身子方剛落地,直欺近張遼,朝張遼疾刺幾劍,道道寒光激蕩,甚是奪人心魄。但他萬沒想到張遼反應如此之快,竟用戟柄抵住凌統的劍芒,發出急促密集的叮叮聲響。
凌統疾刺數劍均是無功而返,待張遼收回戟來,又將他擋在方圓丈許,再傷不得張遼分毫。凌統馬上馬下,跳彈縱躍,連連躲閃張遼戟鋒,得到機會便疾刺幾劍。兩人斗在圓心處,勁氣橫飛,精光寒芒,煞是好看。
凌統、張遼二人在疆場之上鬥狠爭強的當,董襲、徐盛船隊兩隊分開,從船隊中駛出一艘五色樓船,船上正立著吳侯孫權。
孫權遙江眺望,場上形勢看的一清二楚,料想凌統難以取勝,轉向呂蒙道:
「鳴金收兵吧。」
呂蒙、甘寧相視一眼,俱看出對方眼中忌憚:想不到吳侯竟如此愛護凌統,若要動他,怕不容易了。
呂蒙當即鳴金收兵,又令人接應凌統,這才調轉船頭回往濡須塢。
凌統聽到鳴金,這才如釋重負,抽身跳出戰圈,打了呼哨,翻身上馬,回歸本隊,撤兵而走。未等張遼下令衝殺,早有呂蒙的長矛軍從凌統騎兵中衝出,徐徐退至江上。
凌統退回寨中,便徑直奔中軍大帳而去,方要捲簾入帳,正聽到有人請戰:
「主公,某願引百騎夜襲曹寨,若折一人一騎,也不算功勞!」
說話的人是甘寧,凌統伸出的手緩緩放下,側耳細聽帳內聲響。
只聽得裡面孫權道:
「興霸勇氣可嘉,孤便允了你,速去準備!記住,切要小心!」
「諾!」
凌統聽得甘寧領命而出,忙避了開,心中忿忿:我尚不能,你有何能,憑百騎也敢夜襲曹寨?見甘寧匆匆出帳,當即入帳復命。
卻說甘寧退回本寨,令人備了酒肉,召來手下副將:
「叫弟兄們過來!」
那副將詢問是的看著甘寧,甘寧點了點頭。
那副將會意,轉身退出帳外。
不多時,不少壯漢陸陸續續走進大帳,但見這些人俱是身強力壯,滿臉橫肉,身子黝黑黝黑,顯是久經風霜。但看其身手,卻要比一般的士兵高出很多。甘寧立在當中,每來一個人,他便朝對方點點頭,對方也不行軍禮,也是點點頭算是還禮,卻全無軍中俗禮,甚是詭異。